春桃趴在地上,渾身的疼痛已經讓她的意識都出現了模糊。
渙散的眼神看著面前的皇后,淚珠吧啦吧啦,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奪眶而出。
“春桃!”
陛下冷厲的聲音響起,春桃立刻轉過腦袋,對上陛下的眼眸,嚇得渾身哆嗦,立刻以頭搶地。
“奴婢拜見皇上,奴婢拜見皇上……”
一聲一聲語無倫次的話語中,透著的是凄然。
“你可知,皇后的信中是什么內容?”
陛下的聲音猶如夢魘一般,侵蝕著春桃的理智,話音落下,春桃呆在原地,心底似乎在最后的掙扎。
腦袋微微抬起,余光掃過皇后和陛下的臉。
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結在了她身上,春桃咬著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不敢抬頭看皇后,因為一看,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高公公湊到陛下耳邊,小聲地開口。
“陛下,奴才記得春桃已經到了出宮的年紀,奴才聽說宮外,她還有一個老母親以及一個相好的在等她。”
這話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屋子里的人都聽清。
高公公好像是忽然想起的語氣,但實際上卻是在說給春桃聽。
春桃僵在了那里,如果自己不說實話,那么自己就會在這深宮里化作孤魂野鬼。
自由,離開皇宮就自由了!
可是,可是皇后娘娘,對自己不薄,她不能……
她緊緊地閉上眼睛,淚花不斷的落下。
心底萬分糾結。
內心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她慢慢地睜開眼前,眼底一片寥落。
娘娘,對不起了……
“回稟陛下……”春桃虛弱地開口,眼底的淚花仍舊如雨一般落下。
“皇后娘娘的信中寫的是懇求中山王爺出手相助,除掉靖王妃,以替大皇子報仇。”
最后幾個字,她幾乎是哭著說出口的。
腦袋抵著地面,心底是無比的愧疚。
皇后倒吸一口冷氣,不禁踉蹌著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春桃。
怒意閃過,她卻釋然地笑了。
生命威脅之下,她選擇自保也無可否非。
她緩緩地轉過身,看著自己的父親,希望他能為自己說上一句話。
這時,鐘淑已經得到了中山王的暗示,忽然跳了出來。
“的確是這樣,但是爺爺拒絕了,且,還派了臣女一同前去,要保護靖王妃的!是我們無能,沒能救下靖王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那些刺客逼下了懸崖!”
話中帶著急切,眼里閃爍著焦急,不像是說假的。
什么?!
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求證的目光落在中山王的臉上。
中山王無奈地抬起眼,看了皇后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
陛下看著,眼眸瞇起,這老狐貍是準備棄車保帥了。
呵,想要撇干凈?
“這么說,皇后的信中內容并不是要求保護靖王妃,而是要謀害靖王妃嗎?”
鐘淑啞然,低下了腦袋。
咬了咬嘴唇,不知該怎么回答。
正當她組織詞匯的時候,中山王已經起身,上前兩步,袍子一撩,跪在了陛下面前。
“還請陛下寬恕微臣,皇后娘娘畢竟是微臣的女兒,微臣才想替她隱瞞。”
誠懇地說著,話里帶著無奈和悲切,一頭扣在地上。
“是微臣教女無方,如今她鑄成大錯,微臣也難辭其咎,還請陛下降罪。”
以退為進,陛下端坐在上方,擰著眉,目光落在皇后身上。
連你的父親都舍棄了你,皇后,你還有何話可說?
皇后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怎么都沒想到,關鍵時刻,就連她的父親會棄她不顧。
眾叛親離,難道就是這個滋味兒嗎?
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心底升起無限的悲愴。
“父親……”
中山王抬頭,嚴厲的目光盯著皇后。
“當年你設計陷害皓月公主的時候,你我就已經盡了父女情分,如今你本性不改,還不快向皇上磕頭認罪!”
這話,無疑就是不讓皇后有反口的余地。
春桃的指證有屈打成招之嫌疑,但是親生父親,就另當別論了。
且他還親自請罪,說剛才的話是維護皇后的,那是妥妥的瞞不過去了,才大義滅親。
“皇上,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沒有派人刺殺,皇上……”
皇后慌了神,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皇后,這么多人指證你。”
陛下的目光里摻著無盡的冷厲,風淡云輕的話里,帶著幾分得意。
想要拉朕下水,簡直天真!
“你,是你!是你要燕洛璃的命,臣妾沒有,臣妾是派人去保護她,是派人去保護她的!”
語無倫次地狡辯顯然已經沒有了說服力。
“是你派父親的人去的,是你讓父親嫁禍于臣妾,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
她什么都顧不得了,指著陛下的臉,歇斯里底地喊著。
余光看到鐘淑,她冷眸一轉,上前去拉鐘淑的胳膊。
“淑兒,淑兒,你告訴他們,你告訴他們,你是受你爺爺的威逼才這么說的,對不對,你們是去保護王妃的是不是?!本宮的信里也是這么寫的呀,是不是!……”
一聲一聲來自于靈魂地質問,嚇得鐘淑鎖緊了脖子。
“姑姑……淑兒的確是奉爺爺之命去保護靖王妃的,可是靖王妃被逼迫跳下懸崖的時候,天空中還有冷箭飛過……”
冷箭?!
皇后一頓,明白了過來,刷地轉過腦袋,死死地盯著陛下。
原來是這樣……
呵呵,呵呵呵……
她笑了起來,看陛下的眼神里不再有敬畏,深沉的恨意如洪水一般涌了上來。
“來人!即日起奪去皇后封號,打入冷宮!”
“且慢!”
陛下說完,門口的士兵正要進來,誰知蘇淺和寒旭堯一口同聲。
蘇淺一頓,看向門口,寒旭堯一襲黑衣,襯托得更加陰沉,踏進了南書房的大門。
見寒旭堯阻止,皇后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上前挽住他的臂彎,殷切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堯兒,母親是冤枉的,中山王是派人去救,去救璃丫頭的,母后沒有,沒有派人刺殺,堯兒……”
寒旭堯冷冷的目光掃過,徑直到了陛下面前。
“兒臣拜見父皇。”
“越來越沒規矩,難道不知道要先通報嗎?”
陛下冷冷訓斥了一句,目光轉到蘇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