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葡萄酒香味撲鼻而來，伴著姣好的月色，令人有些醉意。
燕洛寧端過酒杯喝了一口，酒涼涼的，還有一種令人著迷的甜味兒。
美酒夜光杯，驅散了燕洛寧心底的陰霾。
她繞著手里的青瓷酒杯，嘴角揚起淺淺的笑。
“這是什么酒？”
“北齊特供的瓊漿。”
白笙娓娓道來，目光落在燕洛寧的臉上，那毫無雜質的笑容倒映在眼底，有微微的愣神。
這個一直活在別人陰影下的姑娘，也會有如此簡單的笑容。
他伸手將她捏在手里的酒杯拿下來，鄭重其事的看著她。
“寧夫人，對不起，這一次你可能要吃些苦頭，在下低估了你姐姐。”
燕洛寧的笑容僵住，轉過頭，不解的看著白笙。
“白先生，你此話何意？”
話落，她才想起來，此行便是因為覺得蕭婉茹被罰得不夠狠，才來找白笙商量的。
“如果今天，靖王妃不在蕭府，那便成了，可偏偏她在。”
白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將這杯子捏在手中，對著月亮舉起。
手指輕輕轉動酒杯，細細端詳著，晦暗不明的眼底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沒明白他的話，燕洛寧投來疑問的目光。
“寧夫人，接下來，你只要一問三不知就好了，其他有在下。”
說話間，白笙瞇起狹長的眼眸，眼底的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真是可惜，本想借燕洛寧的手，碎了蕭婉茹對玉蟬剛培養起來的信任，同時滅了玉蟬對燕洛璃的信任。
這一石二鳥之計，就被燕洛璃輕易看破了。
棋逢對手，白笙的眼底劃過一抹難以言說的興奮。
“寧夫人快些回去歇息吧。”
白笙說著，忽視燕洛寧眼底的疑問，抱起自己的古琴轉身就往房間走去。
燕洛寧頓在那里，望著他的背影不解地皺起眉。
這人怎么有些怪怪的。
“夫人，您怎么跑這里來了？”
夏竹尋了燕洛寧許久，才在花園里看到她。
“睡不著，出來走走，怎么了？”
簡單的解釋，將見了白笙的事給隱了過去。
“殿下找您呢，這會兒在清寧閣等著呢。”
什么？！
燕洛寧滿臉吃驚，想到白笙那句“要吃些苦頭”，就明白了，心底反倒松了下來。
回到住處，就見寒旭淵陰著一張臉，端坐在上方。
見她進來，便冷冷開口。
“這么晚，去了哪里？”
“天氣太熱，臣妾睡不著，就在院子里逛了逛，賞賞月。”
不解地看著寒旭淵，燕洛寧很自然地回答，末了還補充了一句。
“殿下，這么晚了，找臣妾有事嗎？”
她小心翼翼地問著，顫巍巍地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推了過去。
那張圓撲撲的臉上，寫滿了無辜，寒旭淵一下子不知要怎么開口質問。
憑她的腦子，干不出這樣的事。
可眼下，也就她的嫌疑最大，所以他才來問問。
“前兩日，你同孤說太子妃和玉蟬的事，你抖落出去了？”
面對寒旭淵冰冷的質問，燕洛寧默默站在那里，滿臉委屈。
旁的不會，裝無辜，裝什么都不知道，這個她很熟練。
“殿下，那日臣妾是擔憂會出什么事，才急忙忙來稟報，臣妾是笨，但臣妾也知道，這件事兒對東宮的影響不好，哪敢抖落出去。”
她低垂著眼，字字懇切，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寒旭淵凝眉，細細觀察她的表情，見她咬著嘴唇，臉上沒有驚慌，多的是委屈。
量她也沒有這個膽子，他也不多問，起身就往外走。
“殿下，您這就走了嗎？”
自到王府，這還是寒旭淵第一次晚上來她的房中，見他要走，心底有幾分失落。
不論她做什么，似乎在他們的眼里，永遠都沒有自己的位置。
所有的光芒，都被燕洛璃給掩蓋。
燕洛寧低下頭，劉海蓋住了半張臉，也遮住了她眼底透出的嫉妒。
寒旭淵回頭，只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頭怔了怔。
“早些休息，孤過兩日再來看你。”
“是，恭送殿下。”
送走寒旭淵，燕洛寧捂著心口，臉上有難以掩飾的興奮。
簡直是太神了，白笙教的方法，這么輕松就躲過了一劫。
趕緊起身，洗漱一下，便進了房間，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卻怎么也睡不著，腦海里都是白笙的身影。
對！一定要跟白先生多學習學習，燕洛璃，你厲害有什么用，等我變厲害了，一定能把你比下去！
“阿嚏！”
燕洛璃揉了揉鼻子，怎么大熱天的還打噴嚏了呢？
泡在煙波閣的池子里，她以為是這里的水汽太重引起的。
寒旭堯過來將她摟在懷里，就感覺被一股溫暖包圍，心里所有的疲憊都卸了下來。
“王爺，過兩日我想請我那妹妹來府中一敘。”
“嗯。”
他挑起她的下巴，湊上去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溫柔地應下。
她往他的懷里鉆了鉆，枕著他的肩膀。
“夫君，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做了讓你很失望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想到自己屋子里那一瓶按照陛下要求配好的藥物，燕洛璃的心頭有些糾結，畢竟那是他的父親，還是自己敬愛的皇帝陛下。
可是，她不能拒絕，她必須幫著陛下做這些事。
否則不到兩年，他們都將看不到這個和藹可親的父親了。
但未來的事，她要怎么和他說呢。
寒旭堯一頓，深邃的目光認真地凝視著燕洛璃沾了水珠的嬌嫩臉龐。
“只要，你的目的是好的，本王愿意相信你。”
輕輕將她摟在懷里，他還有很多事不知道，但是看得出，這個丫頭的心底背負了太多。
可是她不愿意說，他也就不問。
其實她完全可以選擇告訴自己，好讓自己與她一起分擔。
“夫君……”
他這般說，燕洛璃凝在心頭的話就要脫口而出，可理智告訴自己還不是時候。
“嗯？”
耳邊傳來他低沉的輕哼聲。
“我困了。”
寒旭堯招了招手，外面的丫鬟進來伺候起身。
抱著她回到靈犀閣，擁著她入睡，沒有什么比這種時候更讓他覺得幸福。
天蒙蒙亮，燕洛璃就被急切的敲門聲給吵醒。
“小姐，不好了，蕭府那邊送來消息，蕭將軍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