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溪覺得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很好,事件的發展也出奇的順利,一切都按著他們所預料的一般。
滇王府的謀反密信讓羅世子妃的那場鬧劇顯得不怎么能引人關注起來,而越恭王府的那封信卻實實在在將全京城的眼光都聚集到事件上來。
越恭王府并非第一次被搜府了,高青梓卻是頭一回遇見,小廝前來報信時他與高青榭兩人只相視一眼,轉過頭去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連回府的意思都沒有。
夏竹溪等著他們將小廝打發出去,才開口問他,“不用回府?”
“府中有母親在,何苦著急忙慌地趕回去!毙偶热灰呀洷凰蚜顺鰜,信中內容也被他們早就安插好的人宣揚了出去,現下不過是該著急的便不該是他們了。
“你們留有后招自然是不怕出什么紕漏!
高青梓聽她說起話來懨懨的,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他不開口來問卻直看著鄧元霽。夏竹溪看他這模樣心里有些難過,輕呼一口氣繼而道,“只是覺得權謀實在沒有什么意思,總該快些了結才好。”
鄧元霽只余光暼她一眼,并不借著她的話往下說,而是將眾人的注意力轉到今日的重點上,“前幾日你們拿著那信去給信國公看,他可說了什么?”
為驗證長福遞出來的信究竟是真是假,高青梓帶著東西去了刑部一趟,他對那里雖不算熟悉可也是唯一的人選,信國公看到密信一瞬間的反應便讓他確定,這信是真的,至少信中的內容是真的。
信國公沒想到此事還能被高青梓翻出來,但他的反應也極快,很快恢復了原先的態度,先前他已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現下僅憑一封信自是不會讓他輕易反口。
高青榭原先已經知曉這事,只是再聽一次仍忍不住開口譏諷,“他倒是要做起忠臣良將來了。”
高青梓看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到底要將事情清清楚楚地都說了才最要緊。
信國公雖未反口,但心中也有所動搖,原本這信中的內容就不大光彩,這東西當初也只是給他看了一眼便拿了回去,他想著這東西早該被處置妥當的,如今又一見,心下了然,這是從未對他放心過才會如此。
高青梓將東西給他看時并未多說什么,不過見他雖強做鎮定可神色中還有異色便知曉自己的機會來了,他當下并未多問一句便轉身離去。
常年征戰之人大多多疑,他表現出與年紀不相符的沉穩總能引得信國公起疑,“讓他覺得我們留有后手,一人在刑部反復思索整件事的發展,然后看準時機一擊即中?”
“與你想的差不了多少。”高青梓點點頭。
他挑好了時機又去了一次刑部,此次過去只做了一件事,便是放低姿態請求他告知越恭王府的疫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信國公給南安郡主下的的確只是落胎藥,他與越恭王原本就分屬兩個不同陣營,兩府聯姻也只是巧合,從前南安尚在國公府倒是沒有什么事,只是兩人和離之后若是郡主生下孩子,無論兩府對孩子的態度如何,都會叫今上疑慮。與其將孩子生下養大再因被今上疑心而丟了性命,還不若他先將一切了結。
一來能徹底割裂兩府間的聯系,和離之后再無瓜葛,二來也避免了不少日后不必要的麻煩,怎么想都是極好的法子。
信國公在沙場上以殺伐決斷行動果決著稱,于處事上亦是如此,為防止國公夫人知曉此事將事情鬧大,他才去尋了疫區的醫師來做此事。因著疫病的傳染性極強,他將藥粉取回后特意分了一些給府中的貓吃,眼見著那母貓并未有什么異樣才敢將藥交給那位王先生。
“他說那位王先生不過是用來探聽消息的,讓他去下藥已然很叫人不放心,這才一直將他留在身邊看管,倘若真是他指使的那人讓越恭王府染上疫病,那人當早就是一抔黃土了!
高青梓對他的說法很是贊同,在刀劍上滾過來的人早就學會了什么叫不可信,若是那人真抓著信國公這樣要緊的把柄,哪里能容他活到今日,畢竟是位連自己親生孫兒都能舍棄的人。
“等了這些日子只為了聽他這幾句實話,實在是不易。”鄧元霽搖了搖頭,對此事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然很是滿意,信國公知曉高青梓是孤身一人悄悄潛入刑部的,因而也不怕同他說實話,只是這實話也只是說給他一人聽罷了,到了江尚書面前,他仍會咬死一切都是他出于兩府恩怨,自己指使王先生所為。
“他要將一切認下,是顧忌著他那位長子。如今國公府只剩他一個,當下又是今上做主,總是要表現出自己的忠誠才能護住他那個孩子。他肯同你說些實話,大約是覺得對不起那個枉死的孩子!
信國公看上去強硬冷酷,可從他待國公夫人與盧府上下便可看出他最是重情。國公府的長子,這大約是個可以利用的軟肋,夏竹溪一句句說著,慢慢也摸出門道出來,試探地問道,“既他心中仍想著家人的安危,或許,情勢反轉之下,信國公會改口也未可知!
“他不會。”高青榭淡淡地反駁,武將最懂武將,他們不同于識時務的文官,認定的事是絕不會更改的。當初他權衡利弊之時考慮到家人的安慰,因而才做出那樣抉擇,可一旦做出決定,無論情勢如何變化,即便也同樣威脅他家人的安危他也不會再改變想法,沙場上最忌出爾反爾,長久沉浸軍中的人,也最忌出爾反爾,“他能開口說出事情原委許是他希望贖罪的一種方式,但他絕無可能翻供!
“他所謂的實情也只說了南安郡主之事,疫病的事到底是一句未言。”鄧元霽看向坐在對面的兩人,他們從頭至尾也未曾提到過同信國公糾纏于此事。他們會如此,要么是因著不重要,要么便是已然查明了,“便莫要賣關子了,疫病一事究竟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