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煙忽然間,覺得渾身的神經都麻了,酸軟酸軟的。
為什么,他會糾結這個問題呢?
很重要嗎?
他這么問,是要告訴她,反正都已經到臨死的時候,說與不說也沒什么影響?
似乎也是,都已經要死的時候了,還不敢說你喜歡他嗎?
敢不敢?
藍煙發現,她仍舊說不出口,或許是喜歡的不夠深,也或許是從來沒有說出口過。
即便是此刻面臨著生死,她仍舊說不出來。
半晌沒聽到她的回答,墨寒深無力的蹭了蹭她的頸項,“告訴我,嗯?”
藍煙被她的頭發扎的癢癢的,“不告訴你。”
他抬頭,想繼續問什么。
而這個時候,飛機的轟鳴聲也更大了些,然后就是飛速旋轉,直接往下扎去。
陸呈風和一眾的人都慌了起來。
“老大,怎么辦?忽然間遇到強氣流,飛機本身也出現故障,我們……”
“我們竟然就要這么死了?”
陸呈風搶都掉到了地上,他頹敗的任由飛機怎樣顛簸,然后呵呵的笑了起來。
轟鳴聲很大,隱約能夠聽到他的話語。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老天還是要整死我。”
也不知怎么了,真覺得自己要死了,這一刻,藍煙反而不是那么害怕了,甚至是覺得無比的平靜。
一切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成了慢動作。
像是人生的旅途,一幀幀的略過,最后破碎成一粒塵埃,消失于世界,融于世界。
她的下巴擱在墨寒深的額頭上。
手指與他的手指十指相扣。
笑著想,幸虧他這個時候毫無還手之力,她能夠營造出這種,執子之手與子共赴黃泉的樣子。
想想竟也覺得挺好的。
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好好的孝順遠方的父母,其他的也沒什么遺憾了。
飛機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失重感越來越強。
墨寒深忽然握緊了她的手,輕聲說道,“沒想到,死,會是你陪著我。”
藍煙開玩笑,“你不是挺厲害的嗎,你不是運籌帷幄嗎,你現在倒是想辦法活著啊?”
墨寒深笑,“我也斗不過天。”
他的聲音低沉磁啞,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著了似的,沒有一點的害怕。
“墨寒深?”
“嗯?”
“你就不害怕嗎?”
“害怕有用么?”
“那也會害怕。”
“沒什么留戀的,自然也就沒什么害怕的。”
俗話說,無欲則剛,人沒有牽掛,自然也就無堅不摧。
可是墨寒深……他沒什么留戀的?怎么可能呢,是人都會懼死,是人都有牽掛……
“你不留戀你的家人?”藍煙問。
“沒什么好留戀的,他們也不會因為我的消失而特別難過。”
這句話說出來,藍煙忽然覺得有些心疼,從他口說出來,那樣麻木。
卻有著難以言喻的落寞。
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祈求著大人的愛,而很多時候你確實乞求的,人家越是不會給你……
就像是她小時候那樣,藍煙有些感同身受,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沒關系,來世,我們都會遇到更好的家人,更好的一切。”
耳邊傳來巨大的聲響,是飛機墜入海中的聲音,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黑白畫面,只有死亡清晰的在前方。
藍煙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耳邊傳來支離破碎的聲音,也許是爆炸的聲音,也許是什么碎裂的聲音。
她根本來不及去看,就有水頃刻間席卷了口鼻,窒息感瞬間就淹沒了她。
沒有空氣,窒息的渾身生疼。
死亡漸進,原來生與死的邊緣這么難熬,這么疼……
藍煙的手漸漸松開了墨寒深的手,她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去握住……她的身體像是石頭一樣,直直的往下墜……
然而他卻抓緊了她,她的意識已經消散,眼睛也睜不開。
她……只知道自每動一下,就有千斤重的石頭壓著一樣……
……
另一邊,水月島。
蘇理和于城凜俱都齊聚于此,面對著電腦眉頭緊蹙。
墨寒深已經破解了密碼,的確如蘇理所言,人像及定位已經傳到了蘇理這邊。
本來一切都很正常的,追蹤也非常清晰。
但是天亮沒多會,忽然間一切信號都沒了。
于城凜,“怎么回事?難道陸呈風把你家的東西給摔了,還是把里面的系統也給損壞了?”
蘇理,“都有可能,墨寒深既然能夠破解這么難破解的東西,要是銷毀系統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沒關系,我這邊已經收到了消息,他跑不掉。”
于城凜蹙眉,“但是這明顯是陸呈風威脅他破解的。”
“不管他怎么著,總之證據直接指向墨寒深不是嗎,你有證據說是陸呈風威脅他開的?”
“墨家的人都在這島上,還不足以說明?”
“說明什么?你怎么知道他的家人不是故意這樣做,來污蔑陸呈風?”
蘇理報案的時候并沒有說他和陸呈風之間的事情,而是直接說檢測到東西在這里,所以直接帶著警方的人來的。
雖然陸呈風搬家之后沒有告訴他地址,但是因為他不放心藍煙,下過大功夫查過這的地址,陸呈風知道的時候很生氣,差點就撕破臉,但是因為蘇理只說他擔心藍煙,不知道地址心不安,所以陸呈風最后也就告訴了他地址。
這個地方被陸呈風做過手腳,就是想定位也很難定位,所以就算是有人發了地址共享,別人也找不到,導航根本就導不過來。
這也是墨寒深那三個助理怎么都找不到地址的原因。
那三個助理找不到地方,沒辦法在中間攪和,事情就好辦很多,這也就是陸呈風的目的。
但是沒想到,他居把藍煙和墨寒深放到一起,這簡直就是他的雷點,看到就全無了理智。
不管那些照片是怎么傳到他這的,他只知道一件事,把藍煙牽扯進來,陸呈風絕對不是只想讓墨寒深破解一層達到陷害墨寒深的目的。
他絕對是想一石二鳥,陷害墨寒深的同時,也得到蘇家的命脈。
蘇理可不是傻子,既然已經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心中又有著藍煙和墨寒深那些照片的氣,不管陸呈風逼迫的還是藍煙為自保,還是別的什么,他都不能忍,所以直接就殺過來了。
陸呈風早已經先跑了,他的人也早已陸續離開了水月島,蘇理和警方趕到的時候,只剩下墨家的人在這,整個島成了荒島,一個人都沒有。
不久后,就接收到密碼被破解的信號……
一切都沒有任何可以找尋的證據和蹤跡,全憑他的這個信息,就可以定墨寒深的罪。
還這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最主要的是,消息顯示的代碼得出,陸呈風那個是假的。
也就是說,既可以定墨寒深的罪,蘇家的東西又沒有落到他人的手上,于他而言是一石二鳥。
想到此處,蘇理就笑了出來,“既然人都已經跑了,我們也應該回去了,然后其余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馬上會起訴墨家,墨寒深一落網,我希望馬上開庭定罪。”
本來蘇理還想著直接殺過來,抓了陸呈風和墨寒深,就說他們狼狽為奸,一起合作盜取商業機密,現在看來不用了。
原本還想著和陸呈風直接撕破臉,會有什么后果,會不會將蘇家一同搭進去。
沒想到老天爺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他只要絕口不提陸呈風只盯著墨寒深咬,想必陸呈風就算是在氣,也不會上趕著來跟他撕破臉,把陸家搭進來。
思及此,蘇理的臉全然都是勝利者的姿態。
現在一切沒有明朗,于城凜雖然覺得蘇理說的不是很對,但也沒有即刻反駁。
而是沒有說話,將墨家的人叫來,打算返程。
墨家人的態度比想象中要冷漠的多,于城凜不禁蹙起眉頭。
……
到了警局,例行公事般開始詢問。
墨家的人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但是并看不出來多么擔心墨寒深的樣子。
最終于城凜還是問出了口。
“墨夫人,您的兒子現在全無蹤跡,您就一點不擔心嗎?”
墨母顧玲面色沒什么變化,甚至還很自信的回答道,“我兒子什么人我很清楚,他不會這么輕易落入陸呈風的手里,就算是落到他的手里,也不會有事。”
對自己兒子有自信是好事,但是這似乎也太有自信了。
都說當局者亂,現在……
于城凜又看向墨老爺子,只見他也是一樣的態度。
似乎只有墨寒深的父親的臉上有那么一絲的擔憂,但是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表現的并不明顯。
甚至開口說的話卻是,“詢問完了吧,我們可以回去了吧?這些日子我太太受了很大的罪,我想帶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這是墨家的家事,于城凜也不便多問。
就算是人家不把自己兒子當回事,也輪不到他來管,當即就點了點頭。
“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如果這邊有消息的話,我們會盡快聯系你們,另外……”
墨父蹙眉,“還有什么事?”
“墨寒深曾經給我傳來過消息,可能因為信號受阻或者別的什么原因,信息很簡短,除了說你們在那邊需要營救之外,還提到了他的三個助理,現在也是蹤跡全無,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跟他們聯系過?”
墨父禮貌道,“并沒有聯系過我們,不過他們的使命就是守護墨家的掌權人,也不是什么草包之輩,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事,應該是被困在一個荒島上,現在還沒走出來。”
“哦?確定嗎?”
“不能確定,只能猜測,因為我們當時先去的就是那個荒島,那上面沒有信號,沒多久我們就被抓了,依照寒深的性格,應該會派他們過去營救我們,但是后來我們就被陸呈風轉移走了,相信他們應該還在那個島上,但是現在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墨父說的非常清楚,于城凜聽完之后,便點點頭。
又問道,“你們為什么會去那個荒島?”
墨母一聽這個話,臉色直接就變了,“這個問題我們不想說。”
“如果你們不能說出原因,我們又怎么能夠有充足的證據來查陸呈風?將陸呈風逮捕歸案?”
墨天盛的事情在國內也鬧過一番,本來就有很多前科,加上藍煙這件事,本來就沒有結案,他就沒了,賠償了陸家一些錢之后,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讓警方的人知道墨天盛還活著的消息,那天盛勢必是沒有好日子過的。
所以墨母絕口不會提墨天盛還活著的事情。
陸呈風又沒有親口在她面前說過墨天盛還活著的消息是假的,所以墨母堅信墨天盛還活著,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中了圈套,簡直就是像是一個瘋子,抓住一個念想,就當做了信仰,現在就算是誰來跟她說墨天盛的消息是假的,她也不會信。
所以她一口回道,“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們為什過去,無可奉告。”
于城凜蹙眉,“那您想過沒有,如果你們不說出實情,我們這邊很難給陸呈風定罪,您的兒子墨寒深很可能會被蘇家起訴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