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0
所有客人都已離去,除了洛曉晨和傅司深。
老板給老板娘、洛曉軍和自己做了份簡單的午飯,老板和老板娘吃的很香,洛曉軍卻一點(diǎn)胃口都沒有。
她來這兒做什么,看他笑話還是……
“那兩個……是你什么人?”老板試探性地問道。
老板娘狠狠掐著老板大腿肉,疼的他一機(jī)靈。
“你掐我干嘛?”
老板娘忍不住給他一個大白眼,“忙了一中午你不餓嗎?飯都塞不住嘴可是?”
意識到氣氛不對勁的老板連忙端起碗,跑去盛飯。
從十一點(diǎn)多等到現(xiàn)在,不得不承認(rèn),這兩個人耐力還是可以的。
他就不明,老人和自家孩子之間,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剛剛在廚房里,他好幾次都看到洛曉軍悄悄抹去眼淚。
“曉軍,你可吃飽了?”老板娘關(guān)心道。
洛曉軍下意識地看了眼老板娘,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盡管如此,他還是如實(shí)回答:“飽了!”
老板娘笑了笑,指著洛曉晨那桌子,道:“幫我問下那桌客人,飯菜需不需要加熱!”
那位姑娘只點(diǎn)了一碗素面,可那位男人卻把店內(nèi)的特色菜全點(diǎn)了一遍。別說兩個人,就是再來兩個人,也吃不完。
今天這客人說多也多,說少也少,不知是不是約定好的,每次前腳剛來一撥人,后腳就有吃完飯的一撥人離去。
在不影響客人進(jìn)食的情況下,別說占桌子兩小時(shí),就算占一天,她都沒話說。
更何況,有點(diǎn)眼力勁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夫妻兩是來找洛曉軍的。既然是員工家屬,她就更沒理由攆人家走了。
讓洛曉軍問飯菜,更多的是想給他們創(chuàng)造機(jī)會。都是一家人嘛,有什么過不去的?
洛曉軍鼓起勇氣,咬牙上前。
“請問……”
未等洛曉軍把話說完,洛曉晨便打斷了他的話。“你們這兒的飯菜可以打包嗎?”
洛曉軍下意識地點(diǎn)點(diǎn)頭,“可以,前面有打包盒。”
“我去拿!”傅司深識趣離開。
雖說傅家還不至于窮酸到吃剩菜,但既然洛曉晨開口,他這個做老公的也只能乖乖照做。
洛曉晨和洛曉軍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有多少隔閡,都和他這個外人關(guān)系不大。只要,她傷心的時(shí)候有他在;她開心的時(shí)候有他陪,便足矣。
洛曉晨和洛曉軍相互對望了許久,誰也沒有率先開口,現(xiàn)場氣氛一度變得很尷尬。
“打包完我們就走,錢已給。”憋了半天,洛曉晨才緩緩?fù)鲁鲞@句話。
洛曉軍低著頭,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有的事情,并不是時(shí)間可以抹平的。他知道他對不起她們母女,可那又能怎么樣呢,不論他愿不愿意承認(rèn),傷害都已經(jīng)真實(shí)造成。逃避,是最好也是唯一的辦法。
“你媽她……還好吧?”洛曉軍心虛地問道。
從他嘴里問出這句話,說不意外那是假的。
“沒事,就是不敢一個人走樓梯罷了。”洛曉晨‘風(fēng)輕云淡’道。
自從那次洛曉軍和張紫蕓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母親對樓梯這兩個字就產(chǎn)生了陰影。雖說母親現(xiàn)在還住在舅舅家,不會有人傷害她,可母親還是會恐懼,每次上樓身體都在發(fā)抖。
后來,季亞韜和舅媽商量,在一樓收拾個房間出來,供母親居住。
舅舅兇歸兇,對母親還是很好的。如果不是舅舅一家人照顧母親,陪著她熬過那段最艱難的時(shí)光,她都不敢想象母親會怎樣……
身為女兒的她,不是沒跟季雅茹提過,讓她搬來跟他們一起住。結(jié)果已經(jīng)很明顯——她不愿意。
洛曉軍聽后,心里堵得慌。“對不起!”
“什么?”
“對不起!”洛曉軍又說了一遍。
不過這次的聲音,比剛剛沙啞了不少。
洛曉晨淚水粘在睫毛上,露出一個苦笑。“你覺得……區(qū)區(qū)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bǔ)的了你對我和媽的傷害嗎?”
她上輩子不是個圣女,這輩子更不是。
再受到傷害后能笑著接受道歉,她做不到。哪怕對方是她的親生父親,也做不到。
如果傷害可以用簡單一句‘對不起’來彌補(bǔ),那她也可以這般回?fù)魧Ψ健?
她不信什么狗屁血濃于水,對‘他都道歉了,你還要怎樣’的思想也絕不茍同。
今天能來這兒,只是單純因?yàn)槁犝f他過的不好,想過來看笑話罷了。
本以為洛曉軍會繼續(xù)解釋什么,沒想到他沒有為自己辯護(hù),而是‘哐當(dāng)’一聲,跪倒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洛曉軍哽咽著。
洛曉晨身子起一半,又悄悄坐回去,拿出手機(jī),若無其事地刷著新聞資訊。
不能心軟,洛曉晨你忘了嗎,眼前這個男人當(dāng)初要的可是你和母親的命。難道兩條人命還不如兩滴鱷魚的眼淚值錢嗎?坐好,坐好!
洛曉軍這一跪,把老板和老板娘都嚇傻了。
怎么好好地跪了呢?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相比較而言,傅司深就顯得冷靜許多。傅司深將打包盒遞到洛曉晨手中,指著桌上的剩菜,盡管沒有說話,但用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你去坐著吧,這里我來就行!”
或許是過于激動,傅司深能明顯地從洛曉晨的話里感受到沙啞。
果然,一個人偽裝的有多堅(jiān)強(qiáng),背地里就有多脆弱。
若真不在乎,她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更不會等他兩個多小時(shí)。
可洛曉軍畢竟是傷害過她的人,讓她完全釋然,顯然不太可能。理性與感性,自古以來就是對立的。
傅司深退到旁邊桌邊,老板和老板娘也迅速撤到廚房里,洛曉軍依舊跪在地上,啜泣著。
瞬時(shí)間,整個餐館里充滿了悲傷的氣息。
洛曉晨很想叫他起來,可她無法忘記洛曉軍對自己和母親的所作所為。那個女人就那么好嗎,好到讓他忍心對妻女下手。
若是以前,她定會毫不留情地給他幾個過肩摔,然后暴揍洛曉軍一頓。可當(dāng)她真正看到洛曉軍、看到他這副模樣時(shí),還是心軟了。
聽說他快死了,對一個死人下狠手,沒必要,洛曉晨自我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