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坤再次回到蘭陵伯府的時候,周宗已經(jīng)滿臉堆笑的站在正堂大門前迎接他。
陳坤見狀連忙快走了幾步,深深的給周宗行了一禮:
“下官,豈敢當國丈大人的階下之禮。”
“當?shù)茫數(shù)茫惔笕藭汗苤浚憧煞Q上一聲大司馬,如何當不得了。”周宗滿臉笑容的抬手請道。
兩人進屋落座,周宗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陳大人,這欽差下江南的事情,本伯該如何行事?”
陳坤看著周宗著急上火的樣子,他反而倒是不急了,慢吞吞的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悠閑的喝了起來。
周宗見陳坤一副悠閑的模樣,不由肝火大動,但又不敢得罪陳坤,一時間只能干看著著急。
“陳大人,你就不要為難我們家老爺了,現(xiàn)在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張氏這時忽然從屏風后面轉了出來開口說道。
主要是她在后面也被周宗瞻前顧后,畏手畏腳的樣子給弄得不耐煩了,索性直接站了出來。
“下官,拜見夫人!”
陳坤見周宗的夫人出來了,趕忙起身行禮道,心中一點也不敢小看這位站在他眼前的女人,整個神都的人幾乎都知道周宗的夫人精明干練,伯府內(nèi)內(nèi)外外的事情都是這位夫人在搭理,比之周宗可不是強的一星半點。
“陳大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般地步,有什么辦法,你明說便是!”張氏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陳坤自然不敢再拿架子,忙正色道:
“國丈大人,夫人,你們都應該知道當今陛下的秉性,何止是殺伐果斷可以概括的。”
“像以前的晉王、左思郡王、毅郡王哪一位不是尊貴之極,還不一樣被陛下一一所誅?”
“對了,還有太后娘娘,當年陛下能登上皇位,太后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但這又怎么樣?太后的哥哥不過就是犯了一點小錯,照樣被奪爵罷職,流放他鄉(xiāng)。”
“這還不算完,陛下竟然逼著蕭伯爺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殺死了,何等的慘絕人倫。”
“還有,你們是不知道啊,當年陛下下江南就曾因為一個青樓女子大動殺伐,讓江南幾乎血流成河,聽說那個女子還被陛下帶到了神都,安置在一個隱秘的地方,連孩子都有了。”
“你說什么,孩子都有了?”張氏大驚失色的道。
“不錯!”陳坤煞有其事的說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但可惜,張氏也只是震驚了一下,便變的波瀾不驚起來,不過就是一個私生子罷了,對他們的女兒造不成什么威脅。
陳坤一看爆了這么的料,卻沒引起什么波瀾,不由暗道失算了,一個不被承認的私生子確實沒什么威脅,就算日后進了宮也沒有爭奪皇位的資格,畢竟古代講究的是名正言順。
不由轉移話題道:
“國丈大人,夫人,若是讓陛下知道了這七百萬兩銀子的存在……”
“以陛下的秉性,你覺得他會輕饒了你們?”
“怕是到時候,不但你們的性命不保,就連位居中宮的皇后娘娘都有可能受到牽連,要是嚴重一點,后位保不保得住還在兩可之間啊。”
“到時候,就算小皇帝有心保你們的女兒,怕也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畢竟皇后有你這么一個德行有失的父親,可是一大污點啊。”陳坤一時間原形畢露,笑吟吟的說道。
“你……你們……”
周宗此時才反應過來,目瞪結舌的指著陳坤道。
張氏也是一臉的陰沉如水,盯著陳坤冷聲道:
“你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們家老爺?”
“夫人,這怎么能說是算計呢,我們愿意出銀子,國丈愿意拿銀子,只能說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不是嗎?”陳坤笑吟吟的道。
“你……”張氏頓時被氣的無話可說,半響才冷冷問道:
“你們到底想怎么樣?”
陳坤搖了搖頭,看著張氏緩緩的道:
“夫人,這話您就錯了,不是我們想怎么樣,而是您想怎么樣!”
說話間,陳坤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玉瓶輕輕的放在桌子上,沉聲道:
“若是你們想要活命的話,就將這東西給小皇帝吃了。”
“你想干什么,讓我們給陛下下毒?”張氏看著桌子上的玉瓶,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慌張。
“不,不,不,我們怎么會毒害皇帝呢,這只不過是一瓶迷幻藥,頂多讓皇帝昏迷不醒罷了。”陳坤搖了搖頭輕笑道。
“況且,這么做對周府也是好處無窮,若是陛下忽然昏迷不醒,您說說天下該由誰來當國?”
周宗眼睛不由一亮,皇帝昏迷不醒自然就該由皇帝唯一的兒子,他的外孫子當國,而外孫子幼小無法理政怎么辦?他女兒身為皇后自然責無旁貸要將這個家當起來。
到時候,他們周家可就真的如日中天了,整個大周帝國跟他家的有什么區(qū)別?周宗越想眼睛越亮,到最后都快瞇成一條縫了。
陳坤見火候差不多了,朝周宗拱了拱手道:
“下官言已至此,至于該怎么做,自然由國丈大人決定,下官告辭了!”
陳坤這一走,周宗強壓著的興奮再也憋不住了,嘴角忍不住勾起差點仰天長嘯一聲,不過再看到自己的夫人眉頭緊皺得時候,不由道:
“夫人,你這是……”
張氏看著興奮不已的周宗,心中頓時一片火大,忍不住高聲道:
“老爺,您還真信了陳坤的鬼話?”
“您也不想想,若是陛下忽然昏迷不醒,朝廷里的大臣們難道不會徹查,恐怕用不了半天的功夫,就能查到咱們頭上,到時候咱們死的比現(xiàn)在還要慘。”
張氏的話說的周宗是心驚肉跳,一時間又變得六神無主起來。
張氏看著自家老爺?shù)臉幼樱挥蓢@了一口氣,自己怎么就嫁給這么一個憨貨,沒有那個本事,卻還死命的往自己懷里攬。
“明日一早咱們進宮,去見薔兒!”
…………
大內(nèi),朝陽殿。
“啟奏陛下,今日兵部侍郎陳坤兩次前往蘭陵伯府,其一言一行皆記錄在案,請陛下御覽。”
內(nèi)衛(wèi)府大閣領陸炳跪在地上,雙手舉著一本奏折說道。
馬晉抬了一下手,王承恩趕忙躬了一下身子,快步走到陸炳面前將奏折接了過來,轉身遞到馬晉面前。
馬晉接過折子緩緩打開仔細看了起來,只是剛看了幾行字臉色就變得鐵青無比,到后來臉色越來越陰沉,等看到最后時幾乎快要滴出水來。
“啪!”
重重的將奏折摔在御案上,馬晉眼中寒芒四射,怒氣升騰。
“王承恩!”
“老奴在!”王承恩被嚇得跪在地上叩首道。
“林仙兒被你安排到那里去了?”馬晉冷冷的問了一句。
“回……回陛下,老奴將林姑娘安排在繡春坊的一處宅院中,還特地從宮中派了幾名親信宮女和小太監(jiān)伺候著!”王承恩慌忙說道。
“哼,派人有什么用,朕問你這兩年你可曾過問過?”馬晉冷哼一聲,怒聲訓斥道。
“老奴該死……”王承恩以頭觸地,不敢吱聲。
“哼!”
馬晉雖然是在訓斥王承恩,但內(nèi)心中也有些幾分自責,他竟然把林仙兒這個可憐人兒給忘到腦后了,若不是陸炳的這一份奏折,恐怕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宮外還有一名女子在苦苦的等著他。
一時間不由心中越想越氣,他雖然給忘了,可王承恩這個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為什么不提醒他?
“自然知道有罪,就自己去領二十板子!”馬晉冷聲道。
“老奴領旨,謝恩!”
王承恩不由輕舒了一口氣,趕忙謝恩道。
心中卻暗暗埋怨,這種事情他這個當奴才怎么敢說,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萬一是陛下故意不想提起呢,豈不是自找苦吃。
訓斥完王承恩,馬晉轉頭看向陸炳沉聲道:
“上面說得可是真的?”
“回陛下,千真萬確,林姑娘自從到了神都,內(nèi)衛(wèi)府便派人日夜看守!”陸炳說完便叩首道:
“臣敢拿腦袋擔保!”
馬晉不由一陣失神,有兩年多時間了吧,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許是他心中也從未將林仙兒當過自己的女人吧。
“陛下,蘭陵伯那里……”陸炳小心翼翼的問道。
馬晉這才回過神來,眼神晦暗不明,半響才淡聲道:
“不必多管,靜觀其變!”
“可……”陸炳抬起頭來想要說些什么。
“陸卿不必說了,朕心中有數(shù)!”馬晉直接打斷了陸炳的話,沉聲說道。
“王承恩!”
“老奴在!”
“傳旨,林仙兒誕下皇子,為國傳嗣,有大功于朝,加封其為宸妃,居大內(nèi)敏秀宮!”
“至于皇子,賜名為擎,封宋王!”
“呃……是,陛下!”王承恩一時間也被馬晉一連串的封賞給驚住了,這是要捅破天的節(jié)奏。
至于跪在地上的陸炳,更是覺得心中發(fā)寒,連身子都微不可察的顫栗著,他從馬晉的言語中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這分明是在試探皇后,看看皇后會做出什么舉動來。
陸炳越想越害怕,果然伴君如伴虎并不是只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