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鹿翻個白眼,望著黑色的夜空,“那還不趕緊走?我跟你說啊,鶯花院的女人啊各個都是天生尤物,一睡毀終生。”
“是嗎?我覺得一親毀終生才是真的。”霜降的聲音直直的,從嗓子里頂出來,“我聽說你也是鶯花院長大的,怪不得……毋寧當初不相逢……”聲音直接,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有些不一樣,變得有些柔和,有些遲疑。
玉鹿無語,只要他一提到親吻兩個字,她就無言以對,都怪當初大寒非讓她去救人,而且逼她用了桃花美人計。一吻悔斷腸,從此被糾纏。
終于,在長時間的沉默后,霜降憋出來一句,“無論如何,還是感謝你救了我,否則說不定我五年前就死了。”
“不要總提當年的事,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什么私心?”他問。
她笑:“一親芳澤啊。”
他指著她:“看來真是沒文化,一親芳澤是指與女人親近,我是男人。”
“你是男人嗎?”玉鹿淡淡的說。
霜降一揮拳頭:“你……我要不要給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他說著一把拉住玉鹿的衣襟,就要解開她的紐襻。
玉鹿望著他,似笑非笑,“我們明明看對方不順眼,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怎么老是因為這樣或那樣的事扯到一起,還要沾衣解帶,好像迫不及待欲求不滿一樣一樣。”
霜降垂下眼皮,仿若賭氣一樣,“說實話,我真的很不想見到你。”
“為什么不想見到我?”她推開他的手,“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來見我?”
霜降雙目一凜,“因為你不愿意嫁我為妻,所以不想見到你。”他大聲說,“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愛恨故,無憂亦無怖。”
他這一句,玉鹿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手指頭指著他的臉,嘴巴張的大大,半晌連口氣都吐不出來。
他轉過身,手指伸向她的嘴巴,嘴角扯動一絲僵硬的笑,“你牙上有韭菜葉。”
玉鹿腳下一退,手扶上額頭,閉上眼晃晃腦袋,再睜開。沒錯,她看到的人真的是他,確實是那個帥氣逼人,說風就是雨、蠻橫而又潑皮的霜降。
“霜降,實話跟你說實話,自從子衿受傷回來,我很久很久都沒吃就韭菜了,不管是韭菜雞蛋的餃子,盒子,餡餅還是混沌。”玉鹿認真的說,“因為子衿從來不吃韭菜大蔥和大蒜,做他身邊的葵花很難啊。”
“我聽說了,也去看過他,他不認得我了,只認識你這個葵花。”霜降說,“恕我直言,我覺得子衿哥是裝的。”
“住口,你胡說,不能用那這樣的惡毒的猜想妄斷一顆受傷的靈魂,子衿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玉鹿突然暴怒,尖聲叫道。
霜降齜牙一笑:“戳到你的痛處了對吧?”
玉鹿狼狽的別開臉,“沒有,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身邊的朋友。”
“原本以為白色就是白色,黑色就是黑色,鹿就是鹿,馬就是馬……可是這一切也可以黑白顛倒,指鹿為馬……有時候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感覺是會錯的會有偏差的。”他一口氣說完,真的不像記憶里的他,那個他不會說這么深奧的話,不會如此分析一個人。
玉鹿拍拍胸口,“我相信自己,也麻煩你不要這樣子對我講話,自認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我,差點被你給洗腦。”她手指著他的臉,“你別這樣說話,跟和尚講禪意似的,我和他之間,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面容上,俊朗的眼角在笑意中微微揚彎著,深邃的眼神中不再是那種潑皮無賴,而是如遠天的星星般一閃一閃著,身上緊繃著的僵持的氣勢頓時消失,散開如這春夜的風,雖然好似湖面蕩開的波紋,帶著冷涼的氣息,卻舒心。
霜降聲聲笑著,很大很爽朗很直接,一如他給人的感覺,要么如冰又冷又硬,要么如火,狂暴奔放。聽著他醇厚的嗓音陣陣,玉鹿居然忘記了教訓他,看著那剛毅的面容變得柔和,說不出的俊朗。
好不容易他笑聲收住,眼角還有殘留的水光,肩膀還在輕輕的抖動,“走吧,一會兒被人發現就不好了。”他說著打開了車門,然玉鹿做進去,自己也挨著她做了進去。
車子啟動,她才發現,前面正副駕駛的位置坐著兩個便衣的男人,一個開車,另一個默默坐在旁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因為車內有旁人,玉鹿知道都是霜降信得過的心腹,但是,也不那么隨便。坐在一邊,默默想心事。
“你怎么不說話了?”霜降笑著,胳膊頂了玉鹿腰一下,“趁我現在沒反悔,本督軍特準你提一個要求。”
低頭看了眼被霜降頂過的地方,玉鹿有些不自然,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你說話呀,難道你沒什么要求?”霜降斜著眼睨著她,“比如賞你點什么?或者給你個女秘書,女副官,女參將當當?”
玉鹿抽回眼神,在與他目光相觸的時候,悄然的別開臉,“不,不用。”
霜降搬轉她的身子,不讓她逃離自己的眼神,特別特別認真的問:“真的不用?”
玉鹿眉頭一緊,口氣有些不耐,“你怎么這樣,說了不用就不用。”
霜降很大聲的抽了一口氣,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不是吧?我看你不像其他女人把嫁個好人家當成一輩子的奮斗目標,你活得這么累,就不想找個肩膀靠一靠?蕭軍烈和你是不可能的了,除了他,還有誰能和我比?你真的不想嫁給我?”
“誰想嫁給你啊。”回答之快,聲音之大簡直沒有半點思考的余地,“老娘最煩的就是看到你,無恥下賤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