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記得當時聽到的時候,一陣反胃,立馬吐了起來。
過了沒兩天,慕嘉又告訴她,她抓了一個姑娘,剛及笈,和白蓮兒一個年紀,長得也有幾分像,她將她安置在了一處租下的宅子里——當然,她不會傻到留下真實身份。
慕嘉說就是因為這些女的,李郎才會變心,她要殺盡這些不要臉的賤人!
她當時就覺得慕嘉是瘋了,她想阻止但阻止不了,就這樣渾渾噩噩在擔驚受怕中過了不知道幾天,慕嘉有天晚上回來告訴她,她殺了那姑娘,而且她已經查清了她家的位置,還將人送了回去。
她嚇得都愣住了,問慕嘉為什么要送人回去,不怕被發現嗎?
慕嘉一邊輕蔑地說發現不了,一邊給了她一個之所以送人回家荒唐的理由——
人我都殺了,還不送她回去讓她家人好好安葬她嗎?孤魂野鬼會被欺負的!
她突然汗毛都豎了起來,覺得眼前的慕嘉可怕極了,她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她了!
那姑娘給慕嘉害死了,但并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
她想著趁著沒人查過來趕緊走,但慕嘉直罵她沒膽子,儼然一副“誰也抓不到往”的自大模樣。
果然,過了兩天,她又綁回來了一個姑娘。
這一次,全城戒嚴了。
慕嘉租的坊間院子并沒有被查到,她又開始得意洋洋地嘲笑衙門那幫人都是廢物。
甚至將那姑娘折磨了一翻后,故意暴露了那處院子的位置,將人引了過去,很是順利地將那姑娘送回家,讓她入土為安。
可能慕嘉也不知道其實那姑娘沒死吧!
她本來也以為慕嘉殺那兩個姑娘,就如她所說的——長得像白蓮兒,是勾引男人的禍害,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民除害,她不想有其他女人想她一樣,被不要臉的狐媚子搶了丈夫。
但慢慢地她發現,慕嘉的目的并不是要殺這些無辜的姑娘,她自始至終想要殺的是和李銘有關系的人,但李銘剛死,他府上落單的不多,前衙后院都有很多人,實在不方便下手,只能退而求其次,盯上了和白蓮兒長得有幾分像的女子作為消遣,排解心中的不滿和苦悶。
慕嘉還說了,遲早有一天,要殺光和李銘有關系的所有人。
她當時嚇得又吐了起來,她害怕呀!
慕嘉頓時變臉了,質問她是不是有孕了,是不是懷了李銘的孩子,整個人都暴躁不已,沖動間,她不僅想殺了孩子,還想殺了她!
好在被她搪塞過去了,一再表明自己沒有身孕慕嘉才罷休。
但她卻偷偷去看了大夫,一查,她確實有了身孕,已經兩個月了。
她當時都要嚇死了!
她知道,如果慕嘉知道她有了身孕,她肯定會想辦法打掉孩子,或者直接將她一起殺掉!
她做得出來的!
可這可能是李郎世間唯一的血脈了,她不能讓她傷害孩子!
于是她提出讓慕嘉不要再錯下去了,跟她回鎮上好好生活,慕嘉自然不肯,說了一句:“你想回就自己回,不要拉上我!”
她要是就是這個結果,順理成章地回到了鎮上,她思前想后,還是找到了劉旭彬,下了一劑猛藥,請了鎮上的姐妹,代替她和他有了肌膚之親,想著嫁進劉家,不讓慕嘉發現異樣,好保住這個孩子。
計劃正在實施中,她也有十全的把握,可就在昨晚,慕嘉來了,她帶了個活生生的姑娘來了。
她回鎮上的時候,慕嘉已經在計劃如何殺掉李銘的母親了,怎么會突然回家來?!
她當時都要嚇死了,還以為她要在家里殺人,但后來才知道,是這姑娘不想活了,想讓慕嘉殺了她,慕嘉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沒有動手。
她前幾天剛動了胎氣,身體虛弱,并不敢和慕嘉多相處,生怕被她看出破綻,正想著用什么理由將人“請”走的時候,鹿凝和劉旭彬來了,且他們的談話被慕嘉聽到了,果不其然,她就是容不下她和他的孩子!
要不是鹿凝制止了她,她和李郎的孩子就沒了,要是藥效生猛,她說不定也跟著沒了。
好說歹說,于情于理,她都沒有放過慕嘉是理由,可是,這是她唯一的妹妹啊!
爹爹娘親不在了,她就她一個親人了,這也是她明明知道慕嘉的罪行,明知道她十惡不赦,也知道官府在找兇手,但還是愿意包庇她的原因。
慕如畫心里是如何作斗爭的鹿凝并不關心,她說完該說的話,讓劉旭彬放聰明點后便扶著沿途的東西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慕如畫的閨房,走出了前廳,邁過門檻,沖外喊道:“來人吶!咳咳——”
就這樣喊一句,就扯得痛得不行,鹿凝倚門上直皺眉,但雪上加霜是——可能鹿凝聲音不太大,并沒回應她。
鹿凝只能強撐著又喊了一聲,這次豁出去了,扯著嗓子:“來人!!咳咳咳咳——”
嗆得不行,還不不是涌上來的血,是唾沫。
依舊沒人回應——
看著前方不算太大的院子,看著那條青石板路,鹿凝罵罵咧咧:“聾子!聾子!”
艱難地邁著腿往門口走去,要是她只是斷了肋骨,行動都不會如此受限,但壞就壞在她除了肋骨骨折,軟組織也嚴重挫傷,肌肉更是嚴重拉上,大腿還沒踩了一腳,走路真的是非常緩慢。
可就在里門不到三米的時候,鹿凝聽到有瓦片松動的聲音,她轉頭一看,屋頂上有個人,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他站了起來,同時手一揚,一塊石子從他手中甩出,往鹿凝的方向破空而來——
速度很快,鹿凝仿佛聽到了空氣被撕開的聲音。
她趕緊躲開,心有余悸,因為離她三米遠的圍墻上卻出現了個洞,石頭往里鑲得很深——
要是這石頭砸中了她,起碼是個洞穿。
鹿凝戒備地看著那人,此時的心情除了“臥槽”,沒有其他詞語可以形容——這慕嘉怎么還有幫手!
不對,她要是慕嘉的幫兇,屋里的動靜那么大,他不可能不去幫忙啊,怎么可能呆在房頂。
而這時,屋頂人從房頂上跳了下來,鹿凝轉身就跑——
鹿凝你真的是個豬頭!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七想八!你不死誰死!
人的潛力真的是無限的,剛剛還半死不活鹿凝,三步并作兩步地扒著門閂,抖著手打開了門,卻發現房頂那位老兄并沒有來追她,而是往慕如畫的房間出去了!
鹿凝沖著門外大喊:“救命啊,殺人啦,報官呀!”
此時天色將黑未黑,街上只有零星幾個人,聽到女子在呼救,趕緊跑了過來,而鹿凝喊完早就給自己扎了幾針,往屋里奔去。
屋頂人肯定是看到她這副模樣猜到慕嘉的處境不好,趕回去救人了,劉旭彬還不得被嚇死!
事實表明并沒有,他已經暈過去了,而慕如畫堅強地縮在床角,屋頂人已經給慕嘉松了綁,現在正回身看著鹿凝。
這一瞬間,鹿凝趕緊自己就是回來找死的,她不可能能對付得了身高八尺的高手,但要她自己一個人逃命,心里那關又過不去。
“怎么回事?什么殺人報官的!”
好在這是有好幾個人沖了進來,看到的便是滿室的凌亂,還有好幾攤血跡,頓時有些戒備了,看樣子,真的是入室搶劫,要謀財害命啊,可誰和誰才是一伙的呢?
進來的人,看著這一屋子的男人面面相覷,心里不合時宜地想:要是沒看錯的吧,這是女子的閨房吧?這這這么男聚在這里,不合適吧!哇哈哈——
“就是他,這個男的!他想殺了我們,你看,我弟弟已經被打暈了!”鹿凝頓時松了一口氣,對眾人控訴道。
看著慘得不行的鹿凝,其實救兵們已經偏向鹿凝的好人身份了。
一高大男子認識慕如畫,他問道:“怎么回事啊,慕姑娘?”
他看了看,屋里全是男人,可他明明聽到是女人喊得救命,人呢?
“高大叔?”慕如畫聽到有人喊她才轉過頭去,發現這是隔壁開鏢局的高鏢頭,聽說功夫還不錯,她連連點頭:“是她,就是她想要殺我!”
剛剛要不是劉旭彬護著她,現在倒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高鏢頭氣憤不已:“真的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入室搶劫還要傷人性命,你還不快束手就擒,不然,等官府的人來了,有你看好。”
屋頂人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眼神兇狠。
“看來你真的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了,何江,去報官!”高鏢頭不高興地說道。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應道:“是,高叔!”
“高大叔,這個丫鬟是個聾子,聽不見也不會將話。”慕如畫說道。
“聾子?”
“丫鬟?”
高鏢頭和鹿凝異口同聲地說道。
鹿凝看著那丫鬟的身板,那身姿,男的見了都要落淚,怎么就是女孩子了呢?
她也是這才明白,怪不得她那么老實在屋頂呆著呢,原來是聽不見屋里的打斗聲。
“咳咳——”
靠坐在椅子上的慕嘉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擋在她身前的身影,看到了滿屋子的人,記憶回籠,她癱在椅子上看向鹿凝。
那是如毒蛇般的眼神,鹿凝想看不到都難,她知道麻藥的藥效正在減退,慕嘉雖然還是不能自如行動,但已經恢復了意識。
她對高鏢頭說道:“您知道江都縣的連環殺人案嗎?”
高鏢頭看了鹿凝一眼:“你是說。殺了縣令兒子兒媳,還殺了兩名女子那個?”
鹿凝點了點頭,指著慕嘉說道:“她就是兇手。”
“他?!”眾人一陣喧嘩:“真的?殺了還幾個人的那個?!”
“千真萬確!抓住她,你們就是大功一件,縣衙肯定會獎賞大家的!”鹿凝慫恿地說道。
自身的力量確實有限,只能想些辦法了。
高鏢頭看著鹿凝的臉,那豬頭般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也看出來鹿凝指的那個人和慕如畫說的那個丫鬟,肯定是一伙兒的。
要是那人真的是兇手,那確實是一件大功,要是不是,那也是入室盜竊,而且官都報了!
高鏢頭收回視線,往慕嘉走去。
慕嘉冷笑了一聲,她伸手拉了拉丫鬟的衣袖,丫鬟面露驚喜,快速回身,拉著慕嘉的手,仿佛再說你終于醒啦!
慕嘉“嗯”了一聲,想抬手,但抬不起來,只能勉強在腿上劃了一下,但不影響丫鬟了解她的意思。
丫鬟點了點頭,回身就是一腳,高鏢頭也早有準備,抬臂格擋開,一個擒拿手想要將人抓住——
但別看丫鬟長得很厚重,但是相當的靈活,只見她左肩膀往后一縮避了開去,右掌順勢拍出,和高鏢頭斗得難舍難分。
高鏢頭的武功在整個鎮上都是拍得上號的,他都沒有辦法將這丫鬟制服,其他人更不用試了,那七八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覺得自己加入打斗完全是添亂的齊齊往后退了兩步,只有兩個人上前幫高鏢頭。
但沒想到丫鬟是屬于遇強則強型的,一對三絲毫不見敗績,不多時便一記飛毛腿將一個男子踹出了戰斗圈。
鹿凝看了他一眼,小傷,沒有大礙。
趁著這個時候,對慕如畫招手,然后自己架著劉旭彬往外走去,他們就不在里面添亂了!
她一邊走一邊嘟囔:“看著挺瘦,但這體重豬自慚形穢吧,誒,醒醒,醒醒啊喂!”
劉旭彬依舊跟豬一樣一動不動。
慕如畫跟在身后愧疚不已:“都是為了救我,他才會受傷的。”
鹿凝氣喘吁吁,哪里有空搭理她。
但話說回來,完全不怪慕如畫,劉旭彬是被拍了一掌不假,但還沒有腦震蕩厲害呢,這完全是他的心理自我保護機制啟動了。
這人呢,不想面對什么事情,暈倒是最好的辦法,但這劉旭彬真的是入戲太深了呀!
鹿凝將他放在門口,隨他倒下,反正她是累得不行了:“這官府怎么還沒來?”
效率也太低了吧!
慕如畫抿了抿唇,鹿凝無語極了,吐了一口氣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