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雨娜的內心驟然一緊,想今晚季婉蕓幫了那么大的忙,陳浩肯定會心有感動,到時候要是季婉蕓主動一點,陳浩會不會就此淪陷?
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在狄雨娜的心田,而她的貝齒,在悄然間緊緊的咬住了香唇,粉拳,也不經意的攥了起來。
可轉念狄雨娜就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按理說,在懂事以后,自己就對這樁娃娃親婚事反感不已,加上剛碰面見識到了陳浩的齷齪和無恥,就打心底厭惡這個討厭的人,可現在,自己為什么會隱隱有些為那個混蛋擔憂,甚至……
這不應該是自己有的情緒啊。
“呸呸!”
狄雨娜連連吐了兩口渾濁之氣,還試著放松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故作無所謂的道:“哼,我是絕對不會和陳浩在一起的,更不會喜歡上他,那他就算淪陷了、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了,又跟我有什么關系呢?”
好嘛,說歸說,她的內心仍舊有著止不住的惴惴不安,眼神也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我離開的大門……
且說我這邊,在離開狄雨娜坐電梯的過程中,我一直都在發笑不已,想著蕓姐的身份更是覺得不真實,不過也罷,馬上就能見到蕓姐了,到時候一定得好好詢問上一番。
叮!
頂樓,電梯門開,一個端莊的女郎已經在外面等候,剛出去,她就溫婉的笑道:“是陳浩先生嗎?”
我微微點頭,女郎又笑:“請隨我來,我們老板已經恭候您多時。”
女郎在前引路,我則在后面緊緊跟隨,只是不知為何,這層樓我明明來過一次,稱得上熟悉,但卻是有點莫名的緊張,手心都好像在冒著涔涔細汗。
長長的走廊,在我和女郎的腳步聲中慢慢被沒過,很快,女郎就把我帶到了一道門前,鞠躬禮貌的道:“就是這了。”
“謝謝。”
我回以一笑,竟是有點忐忑的敲了敲門,下一秒,里面熟悉的聲音傳來,“請進。”
還真是蕓姐。
我沒有矯情,輕輕的推門,邁步而進,頓時就看見了蕓姐,笑意盎然的蕓姐。
此時,她并沒有坐在所謂的老板椅上,而是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一手拿著精致的高腳杯,一手搗鼓著一瓶紅酒在優雅的斟酒。
“來了呀陳浩,快過來陪我喝兩杯。”一看見我,蕓姐就像看見老友一般,熱情的跟我打著招呼。
按照以往,蕓姐這么一叫喚,我肯定屁顛屁顛的就迎了上去,但今天,我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竟然難以挪動絲毫。
我看了下四周,這間辦公室雖然和當初我來的那個房間布局不一樣,但裝修風格一脈相承,都是那么的富麗堂皇且豪華耀眼,可謂是老地方,再看看蕓姐,她也依舊和最開始我認識的她一樣,愛好旗袍裝扮,身材一如既往的好,笑容一如既往的燦爛真誠,那我,為何就邁不開腳步?
琢磨了一番,我總算漸漸的找到了一點答案。
曾幾何時,我是一個屌絲學生,蕓姐是一個豪華場子清潔員,我倆都是普通的人,雖然她年齡比我稍大,但我倆亦師亦友,她教會我很多東西,我也坦誠相待,我們可以在路邊喝幾塊錢一杯的奶茶,可以在湯鍋店跟小混混打架,甚至可以為了演戲而假裝曖昧一番,但時過境遷,我還是一個屌絲學生,蕓姐卻搖身一變,成為了攀城無人不知且最為頂尖的娛樂場所大老板,她那種身份,根本就是我這種屌絲高攀不起遙不可及的啊!
是的,之所以讓我如此局促和忐忑的,就是蕓姐的身份。
我倆雖然不至于物是人非,但屹立在她的面前,我已經無法保持當初的那份平靜,有的,只是不安、緊張、甚至是自卑。
“陳浩,你怎么了?”蕓姐再次開口打破沉寂,我暗暗的狠掐了自己一下,鼓勵自己別慫,然后強顏歡笑道:“蕓姐,沒什么呢。”
“都緊張得身體發抖了,還說沒什么?”蕓姐嗔怒了一記,然后緩緩的放下手中的高腳杯和紅酒,優雅的起身朝我走了過去,熟稔的替我整理了下領帶,吐氣如蘭道:“蕓姐又不是老虎,更不會吃了你,至于那么緊張嗎?還有啊,我認識的陳浩,可是在面對任長風的打壓下都能沉著應對并且不失機智,你現在這點膽量,蕓姐倒是對你蠻失望的。”
蕓姐的話,表面是在責備我,但實則是鼓勵,所以,這番話如同和煦的春風,飄在我的內心,清涼又溫暖,讓我起伏波動的心情瞬間就平緩了下來,而自信和底氣也漸漸的在升騰。
交朋友,不就應該不論年齡、身份、背景、金錢么,那在蕓姐面前,我卑微個毛啊?
媽蛋,想清楚后,我自己都有點鄙視自己,真是太沒出息了。
我對著蕓姐微微一笑,驚詫的道:“上次的事你知道?”
蕓姐也是嫣然一笑:“在我的場子里,我知道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想想也對,這可是蕓姐的場子呢。
不過提到上次的事,我內心就充滿了感激,要不是蕓姐的出手相助,指不定我會被任長風羞辱成什么樣子呢,狄雨娜肯定也下不了臺,就正色的道:“蕓姐,上次……謝謝你了。”
我不是傻子,在知道蕓姐是陽光水藝老板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所謂的偷手表和西服是假的了,那兩樣東西,分明就屬于她,而我不僅把西服穿著跑了,還把戴過的手表強硬的塞給了她,現在想想,我真是虧欠她太多。
蕓姐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道:“先別道謝,幫你我可是有代價的。”
說著,蕓姐就露出陰險的目光,上下的打量著我,看得我心里發毛,我警惕的環抱著雙手,低聲的道:“蕓姐,你該不會是想要讓我錢債肉償吧,不行,這個條件我萬萬不能答應你,我還是處男,絕對不會出賣色相的幫你在場子里賺錢的,除非,肉償的對象是你我還能……考慮考慮。”
噗!
蕓姐迅速收回目光,再也忍不住的掩嘴笑了起來,然后翻著白眼罵我:“去你的,就你這小樣,我可看不上你。”
我不服氣了,很想理直氣壯的告訴蕓姐你都沒試過,怎么知道我小,我可大著呢。不過我和蕓姐的相處一直都比較正經,葷話點到即止就行,說多了倒是有些刻意了,便收斂起心神,再次嚴肅的道:“蕓姐,今晚讓你破財了,謝謝。”
蕓姐又擺了擺手:“放心吧,任長風被打了臉,肯定不會喝人頭馬的,而他不喝,其他的人又敢喝嗎?所以,替你免單,我還真沒損失什么。”
打消我的疑慮后,蕓姐給我也斟滿一杯酒,柔聲說道:“陳浩,別愣著了,快陪我喝一杯啊?”
見蕓姐興致大起,我也不再矯情,點頭就答應了下來,而后,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很快氣氛就變得其樂融融,之前的拘束感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隨性而為,侃侃相談。
“蕓姐,你隱藏得好深啊,我倆認識了那么久,你居然都不告訴我你的身份,搞得今天我驚訝和尷尬極了。”我語氣埋怨。
蕓姐櫻唇在高腳杯邊緣輕輕碰了碰,抿了一口說:“我倒是想說,可你并沒有給我機會呀,你非但沒問我,還一口咬定我就是個服務員,那我怎么解釋和辯駁啊?”
額,蕓姐服務員的身份,好像還真是我套在她身上的。
我額頭三排汗,感覺自己有點好笑,這事也有點好笑,便自嘲的道:“哈哈,蕓姐,其實吧,我感覺在這事上我有點傻逼,當初你帶我出入康正農家樂、任家的地下拳場,以及贏了上百萬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讓我存著,那個時候我要是機靈一點,早就猜測到你應該不是個簡單角色了,可惜……”
“可惜你把我當成很好的朋友,我說的任何話你都不假思索的相信,對嗎?”蕓姐目光柔和的看著我,我摸了摸后腦勺,然后輕輕的點了點頭。
“所以,那才是我認識的陳浩啊,如果你處心積慮的,我才不愿意認識你呢。”蕓姐端起酒杯和我碰了碰,我悻悻的笑著,想氣氛那么融洽,該是來到正題的時候了,便整理了下思緒,好奇的問道:“蕓姐,我只是個學生,和外面的世界接觸不多,但我還是知道社會的殘酷和現實,誠然,我和你是朋友不假,但我這個朋友,真的值得你如此相助嗎?能不能說個幫我的理由呀,要不然我心里瘆得慌,那道坎也過不去。”
說著,我就悄悄的將手伸進了褲包,想著一會把銀行卡給蕓姐算了,畢竟這些錢都是她賺的,再者她連續在場子里幫了我和狄雨娜兩次,即便她說得云淡風輕,但還是付出了代價的,給她錢也是應該的。
不想,蕓姐如同生了一對火眼金睛一般,剎那就看穿了我細小的動作:“陳浩,別搞那些小把戲,我還不至于差那幾個錢,至于為什么幫你嘛,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我臉紅的抽出了手,覺得自己倒是有些小心眼了。
見我如此,蕓姐滿意一笑,輕啟朱唇道:“陳浩,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即便是你在學校,也不可能沒有任何的麻煩,而在你的眼里,可能覺得蕓姐我衣著光鮮,過的肯定是瀟灑快樂的生活,其實不然,像我們這種人,所面對的困難和壓力都無比的巨大,因為一念之間,可能場子就會沒有生意,那么員工就會沒有飯吃,因此,我們每走一步,都必須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生怕一個不注意就翻了跟頭,而商場又如戰場,本身就充滿了勾心斗角,我所認識的人,幾乎都是無利益不談無錢不歡,能認識你這樣一個單純得能用微信紅包換現金給我掛號的朋友,倒成了我的服氣了,所以,你有困難,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圍之內,我都會珍惜你這個朋友的。”
聞言,我恍然大悟,在知道蕓姐為何幫我的同時,也隱隱有點心疼她,畢竟她再厲害也只是一個女人,不可能一直堅強下去,總有脆弱的時候,而光是她的言語,我就能明顯的感受到其中的心酸。
高處不勝寒,蕓姐是個孤獨的女人,抑或者,是因為接觸形形色色帶有目的性的人多了,所以才不敢敞開心扉認識其他的人。
我很想安慰蕓姐一番,但那些話語卻如鯁在喉,只能笑著道:“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時,我竟然結下了那么大的一個善緣,挺好。”
蕓姐也笑:“一切皆是緣分,你在結善緣的時候,蕓姐未必就沒有結善緣,說不定以后蕓姐還有仰仗你的時候呢。”
我想我只是一個學生而已,和蕓姐無論從哪個方面差距都比較大,哪里有機會幫到她啊,但我還是擲地有聲的說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哪怕為了蕓姐你赴湯蹈火,我也會在所不辭。”
不曾想,我這番無心之說,竟然會在將來一語成讖,當然,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我們暫且不提。
時間,緩緩而過,一瓶紅酒,也漸漸見底,我和蕓姐瑣碎閑聊,卻也相談甚歡。
直到時間已晚,我才略顯不舍的起身和蕓姐告別,這時,蕓姐醉眼微醺的呢喃道:“陳浩,先別走。”
我微微一愣,剛想問蕓姐要干嘛,她如水蛇一般的身體就撲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