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大家就紛紛地四處尋找,結果沒有找到她的蹤影。這樣一來,大家就著急了,連忙派人回去想公社領導報告。
當年年輕的公社黨委副書記劉志敏馬上帶人趕來跟人們一起尋找。
不久,在離花生地老遠的山背后的一叢樹叢中,一個女知識青年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形躺在那里。
人們連忙叫喊著謝梅麗的名字跑過去。可是,當他們剛跑到樹叢旁邊時,就紛紛捂著眼哭叫著四散逃了開去。
當時,高朝陽也在場,他知道情況有異,急忙跑過去一看,只見謝梅麗赤身裸體的躺在地上,頭被打得稀爛,迸出了白花花的腦漿。下身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看了這場景,人們一個個都驚得魂飛魄散,失聲痛哭。
看著情形,謝梅麗是被強奸不成被殺害的。高朝陽連忙脫下自己的一件衣裳給她蓋上。
當時的朝陽大隊是省、市縣三級領導抓的現金典型。現在一個女知識青年被強奸致死,這還了得。
地區公安局,縣公安局立即派出大批的警察趕來破案。一時間,朝陽大隊的田間地頭,警車轟鳴,知青哭叫,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公安人員勘察了現場,認定這是一起女知識青年被強奸殺害的惡性案件。然后就在著方圓百十里的范圍之內沒有找到一個目擊者。
經過公安人員的悉心查找,終于在謝梅麗議題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小塊紗布。經過人們的辨認,都說這是公社衛生院專用的。
劉志敏書記一看,突然記起來了,他看著這塊紗布說道:“這紗布好像是我昨天幫趙世安抱在手上的傷口用的。可以叫來問一下。”
人們一聽,急忙四散趕去尋找趙世安,可是此時,那里還有趙世安的影子。公安人員認定趙世安有重大的嫌疑,馬上調集大批干警和民兵驚醒四處搜查。
以暗色很快暗了下去,在這方圓數十里的山上,要尋找一個逃犯那無疑是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可是,領導下了決心,一定要盡快把逃犯抓獲歸案。縣長發令,調集了公社四周的各個公社的基干民兵數千人前來參加搜捕。
于是,平日里荒涼僻靜的山區,此時人聲鼎沸,火把馬燈把整個黑夜中的荒山照的如同白晝一樣通明透亮。數千人拉開了大網進行搜捕。
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行動。
一直找到天快亮的時候,才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溝里找到了趙世安。此時的他,渾身顫抖著,縮成了一團,驚恐萬狀地縮手就擒。
后來,這個趙世安在招供中說道:“我平時沒有好好地改造自己的思想,受了社會上一些壞人的影響,從一些壞書上看到了男女之情的事情,早就想去試試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這次,我看到花生地里只有小謝一個女知識青年留守,認為時機已到,邊趁著大家去吃飯的時候,我就偷偷地回去了。”
“小謝太老實了,她一點也沒有防備我。我趁她不備,把她按住想和她發生關系,可是遭到她的強烈反抗。我便打暈她達到了目的。”
“她在醒來后哭著說要去公社報告,我怕她去報告公社后自己會去坐牢,便一不做二不休,一鋤頭打死了她。”
趙世安被捕后,人們恨得咬牙切齒,一直要求嚴懲兇手。趙世安不久就被判為死刑,去公社里公審后邊槍斃了。
可是卻再也不能挽回一個花季少女謝梅麗的生命了。
小謝的父母親千里之外趕來給女兒送行。他們哭得暈過去好多次。
小謝的媽媽更是哭著說道:“女兒啊,你響應號召上山下鄉,要獻身祖國的新農村。你的額冤枉還沒有實現,你怎么就丟下父母走了呢?”
“你不是說要把親手種的糧食帶回來各位我們嘗嘗嗎?媽媽還在等著吃呢。”
她那字字泣血的話語,聽得所有人都留下了無比悲痛的眼淚。
想到這里,高朝陽不覺心里也感到十分的沉痛。他不覺輕輕地嘆了一聲,唉,時過境遷啊!那是殺個人,強奸案就這樣興師動眾。現在呢?現在的人命不值錢啊!
這樣想著,原來的那一點困意在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反正睡不著,高朝陽就翻身起來,來到了操場上面。
“老高,沒事嗎?跟我出去走走。”高朝陽正在操場上面散著步,錢興昌興沖沖地來到他的身邊說道。
原來,在事情出現后,錢興昌知道再做什么挽救也遲了,而且他也猜不透潘明德的秘書江曉玉與高朝陽之間到底有什么默契,也就揣測不到省里壓制這件事的決心有多大,他這時候只能棄車保帥。
過不了多久,六號樓另一側有汽車行駛的聲音傳來。
江曉玉繞到湖畔水杉林的東邊,看到兩輛黑色尼桑駛過來,掛著“*A”的車牌。
由東華市局的警車在前面引導,停到六號樓前的停車場上。
這局長潘明德是省管干部,發生這種事情,省里第一時間派員與潘明德的家屬趕來處理后事,是必然的。
在省城的高速公路還是建設中,走省道要繞兩百四五十公里,能在這時候趕到這里,說明省里得到消息,反應還是極迅速的。
緊接著,江曉玉又看到市長錢興昌的那輛黑色皇冠也跟著過來。
剛好與省里來人前后腳進入南園,叫人懷疑錢興昌是不是一直都在大門外等著。
黑臉膛、中等身材的錢興昌,穿著深藍色的西服,搶先下車,走到第一輛尼桑車前,熱情的幫忙打開車門,迎著車里下來一個寬臉頰、左眉斷了半截的中年人。
江曉玉心想:打電話給二伯時,在電話里聽到有人提到“譚部長”,應該就是這人吧?
也不清楚二伯與跟這個譚部長通電話時,有沒有提到自己,但扭轉局勢的時機也就那么一瞬間,看到肖財旺從樓道里迎出來,江曉玉也大步從湖邊走過去……
此時,錢興昌對肖財旺遲遲不露面心存不滿,江曉玉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在錢興昌與肖財旺取得默契之前,破釜沉舟、搶先出擊,打亂他們的陣腳,讓這兩條老狗彼此生疑,相互廝咬……
在踏出這一步之前,江曉玉不是沒有考慮過,徹底得罪錢興昌、肖財旺的后果。
開始是有些猶豫,但轉念又忍不住自嘲的笑起來:
以前的他,在市鋼廠是個隨便給人踩踏的小人物,不要說肖財旺、錢興昌這兩頭坐山虎了,便葛永秋、彭勇次一等的地頭蛇,他半個都得罪不起。
江曉玉清楚錢興昌、高朝陽這樣的人物在東華的分量有多重,以前就算他把自己豁出去了,也不能不考慮家人事后不受報復。
自己現在是誰?
雖說眾叛親離,給放逐回不了燕京,但好歹也是宋家的子弟。
自己在市鋼廠里,當著葛永秋的面,把他的舅子痛毆了一頓,還怕把錢興昌、葛永秋這些人得罪得更深嗎?
他在東華,算是無牽無掛的光棍一個,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怕錢興昌、葛永秋他們能去報復宋家不成?
錢興昌給肖財旺逼得不能再躲起來,但露面的時機選擇也極為恰當,恰好叫代表省委省政趕來的省組織部副部長看到他剛剛到南園賓館,之前沒有與市委書記肖財旺在一起。
錢興昌神色凝重的握住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高朝陽的手,說道:“肖部長,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與衛國同志都深感悲痛。
但是市里有一個極重要的招商活動,我也是拖到現在才能走開,感覺很愧對明德同志……”
短短幾句話里,把自己先從這件事里摘除出去。
多余的話,錢興昌也不再多說,只是用力握住高朝陽的手,以示他內心揪痛。
高朝陽臉上很平靜,但內心不平靜。
他們匯報潘明德的死訊時含糊其辭,省委意識到事情的性質可能有些嚴重,才臨時派他陪同潘明德的家屬趕來東華處理后事。
在高朝陽趕往東華的路上,市委書記肖財旺又進一步向省里匯報了搶救細節——光著身子猝死在賓館的房間,由不得人不往那種事情上想,叫高朝陽在路上就深感到事情的復雜……
潘明德作為省委省政*府下派的干部,牽涉桃色事件而猝死,將會讓省里非常的被動。
當然,潘明德作為宋華的秘書而給逐步在政壇崛起,一向給視為宋氏一系在淮海省的重要一支,要是牽涉到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性、事件里,對宋家的打擊也將極大。
高朝陽的父親與宋家老爺子宋華是多年的老戰友。
雖說錢父在解放后就長期在朝陽村任職,七十年代受沖擊,高家后人與宋家的聯絡又不那么密切,但兩家多少有些情分在。
高朝陽雖然在路上跟宋喬生通過電話,交換過意見,但兩人對這樁事都感到異樣的棘手,并沒有一個善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高朝陽站在車門前,等著肖財旺下臺階來跟握手,看似與錢興昌寒暄,卻暗自琢磨錢興昌的話。
錢興昌把他撇干凈,那接下來的事,只要說服肖財旺就成?
肖財旺聽到錢興昌把自己摘干凈的話,心里雖然不滿,但也沒有往別處想,他甚至還沒有意識到葛永秋、彭勇,已經做了許多手腳,而不是單純的往桃色事件上繞。
明德同志中午回南園賓館休息,特意吩咐過值班人員不要打擾他,一直到下午兩點鐘,賓館發現明德同志都沒有出房間,才上樓敲門。
叫人痛惜的是,賓館方面發現晚了,錯過搶救的時機,明德同志已經永遠的離我們而去……”
高朝陽是代表省里陪同潘明德家屬來處理后事的,錢興昌已經把自己摘除出去。
那也只能由肖財旺親自來向高朝陽介紹潘明德發病及搶救情況。
肖財旺斟字酌句,一個多余的字都不愿意多說,指著身后彭勇等人,跟高朝陽等人說道:“彭勇是市政府副秘書長,也是南園賓館的經理。
明德同志不幸因病猝逝。
是彭勇最先發現的,他也全程參與搶救,對情況最清楚。
具體的情況,還是由他來跟肖部長匯報……”
從肖財旺缺乏感情的介紹里,高朝陽聽不出太多的消息,甚至比肖財旺在電話里向省委的匯報還要簡略。
畢竟潘明德的妻子就在旁邊,潘明德光著身子在房間猝死的事情,還是由她上樓后看過潘明德的遺體自個發現為好。
從省里出來時,高朝陽在車上,也沒有告訴將潘明德逝世前后的具體情況,告訴他愛人。
高朝陽這時候才覺得這么做有些失策:要是潘明德的愛人,上樓后看到祥著身子的尸體,情緒失控,在這件事情上只會叫省里更加被動。
高朝陽知道不第一個去看潘明德的遺體,很有些失禮,不過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那就讓彭經理先介紹一下具體的情況吧……”
想著潘明德的愛人,聽別人介紹里了解到具體的情況,沖擊力應該比直接看到祥著身子的尸體要小一些。
大家都側著身子,準備讓高朝陽與潘明德的愛人先進樓,就聽見后面有人大聲喊:“陶姨,陶姨……”
高朝陽轉身看去,看見一個年輕人大步走來,他同時又注意到市委書記肖財旺看到這個青年時,眉頭下意識的皺了一下。
“江秘書,林書記讓你回去休息,你又跑過來做什么?”葛永秋看見江曉玉去而復返,一腳踩在臺階上,回頭問道。
江曉玉沒有理會葛永秋,看向高朝陽。
心想他應該就是從二伯電話那里聽到的那個“肖部長”——以前還真是不學無術,對省里的人事關系不甚清楚,但這種事情,省里只會派一個高級官員來處置,江曉玉倒不怕認錯人。
江曉玉看了高朝陽一眼,又轉眼看向肖財旺說道:“我左肩雖然受了些傷,但潘市長因病猝逝,我怎么能安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