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千里的胸有成竹在看到柳湖城一個又一個弟子殞命在林熠手下后,終于出現了崩塌之象。
袁賀壓低了聲音在馮千里耳邊道:“師兄,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馮千里黑著臉,瞪視著林熠的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住手!”
柳湖城弟子如得了特赦令一般,退下來的速度比沖上去快了何止一倍,一時壓抑的呼痛聲與抽氣聲不絕于耳,沒受傷的也累得站都站不直,個個狼狽不堪。
馮千里與袁賀見狀便知林熠這是一上來便下了狠手,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眼見著帶來的人折損過半,二人心里都有了幾分怯意,想要除去林熠的想法卻更強烈了。
林熠面色不改,可卻不見得有多輕松。他這段日子為了照顧楚漓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心力,尤其是在將楚漓從獄中救出后,更是因為楚漓惡化的情況而吃不好睡不好,這一番苦戰下來,也著實讓他感到疲憊。但他不可以表現出來,否則若是被馮千里與袁賀發現這個可乘之機,自己頃刻便要斃于他二人之手,那么楚漓自也活不成了。暗自運氣調理了一小周天,林熠問那二人道:“打也打過了,什么時候放人?”
“放人?”馮千里仿佛在聽笑話,“今日你落在我手中,還妄想要活著離開么?我若不殺你,如何對得起我柳湖城這些被你殺害的弟子?”
林熠掃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他們之所以會死,都是你造成的。”
馮千里面色更難看,“殺了人還想狡辯,留你這種人在世上將來定有一日要為禍江湖,我今日便要為武林同道除去你這個禍害!”
林熠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幾分輕蔑,“你自詡武林正道,將話說得這般漂亮,何以不光明正大地挑戰我,竟用威脅這等卑劣的手段?”
馮千里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道:“我用什么手段外人又怎會知曉?林熠,你根本不會有出去宣揚的機會!
袁賀突然將面前的楚漓提了起來,袖間滑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抵在他喉口,下頜沖林熠抬了抬,“放下你的武器。”
林熠皺眉死死盯著那把匕首,“你若敢傷他,我一定會將他受的苦千倍萬倍地加諸你身上。”
“你似乎沒有搞清楚到底是誰在威脅誰!痹R冷笑一聲,匕首向下壓了壓。
林熠咬牙,強行克制住想要上前的沖動,以免袁賀為了提防自己誤傷了楚漓。
袁賀又道:“還不放下武器?”
握著玉笛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妥協地慢慢放下。
“很好。”馮千里取過一旁弟子割肉的刀子,便想擲給林熠,“接下來挑斷你自己的腳筋!
“等等!”袁賀抬手攔下,“不能給他武器。”
他一手扯著楚漓,自是用握著匕首的那只手攔馮千里的,林熠眸光一閃,當下便要棲身過去。
馮千里與袁賀被他嚇了一跳,連退了好幾步。
“不許過來!”慌亂之中,袁賀的匕首在楚漓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不長的傷口。
見他重又將匕首抵了回去,林熠只得停步。
楚漓卻被手臂上的疼痛喚醒,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又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他這個時候醒來實在不是一個好時機,擔心他不顧一切的掙扎會害自己受傷,林熠對袁賀低喝道:“拿開你的匕首!”
袁賀也怕自己會錯手殺了他,那樣的話林熠沒了顧忌,自己也定然討不了好去,便如他所說收起匕首,改用手捏著楚漓的后頸。
林熠忽然自地上踢起一顆石子接在手中,出手極快地對著眾人的方向丟了過來。
“你想做什么!”馮千里大喝,適才已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此時的他簡直要成了驚弓之鳥。
石子卻不是奔著他與袁賀去的,而是啪的一聲打在了楚漓身上。楚漓立刻不再掙扎了,身子僵在當場,一動不動。
點穴。
馮千里與袁賀都有些意外,不過這樣一來的確讓他們省了不少功夫,袁賀低笑兩聲,“還要多謝你。”
“我只是不想他受傷。”看著楚漓手臂上透出鮮血,林熠的眼神倏然變冷,“現在,拿開他嘴里的東西,為他松綁!
馮千里被他氣得笑了,“你有沒有弄清楚你眼前的狀況?”
林熠似沒聽到他說什么一般,“我叫你為他松綁。”
知道再這樣僵持下去永遠都不會有結果,袁賀請求馮千里道:“師兄,不如先穩住他,反正楚漓被點了穴,跑不了的!
半晌,馮千里終于點下頭去,想了想又補充道:“記得點他的啞穴!蹦欠N不要命的嘶嚎,可不想再聽一次。
袁賀應了一聲,先點了楚漓的啞穴,這才拿開他口中的布,又叫弟子解開了束縛他手腳的繩索,放在楚漓后頸上的手卻不曾移開。
本來還在嗚嗚嗚叫個不停的楚漓因為啞穴被封而徹底沒了聲音,可他似乎還在努力地想要喊叫,蒼白的臉很快被憋得通紅。林熠看得出,不能動也不能叫讓他感到極度的不安,很想將他擁入懷中好好安慰,可是不行,只能在心中默默期望他能挺過這一劫。
“這已經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馮千里似笑非笑地看著林熠,“該你拿出你的誠意來了吧?”
林熠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想要的,只是我的命?”
馮千里看了楚漓一眼,“自然還有我柳湖城的叛徒!
“既然你遲早都要殺了他,”林熠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他,“那我為什么還要受你的威脅?”
馮千里一滯,臉色快與楚漓差不多了,“若你肯乖乖地束手就擒,我可以考慮放楚漓一馬!
林熠搖頭,“我不要你的考慮,我要的是保證,是確定。”
相信林熠也十分清楚,自己比起要楚漓的命,更想要的是他的命,所以才會提出這種一命換一命的要求。以楚漓現下的情況來看,林熠一死無人來照看他,只要放著他不管,他只怕連三日都活不下去。想到這里,馮千里痛快地應下他的要求,“好,只要你愿意在我的面前自我了結,我保證立刻便放了楚漓,再不找他的麻煩。”
林熠垂眸,似在認真思考,就在馮千里以為他終于決定要答應下來的時候,忽然聽到他不急不緩地道:“可惜,以你的人品,我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你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