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還有事?”
葉氿衣看著盯著自己出神的冷旬陌,語氣冰冷的說道。
“恩,沒事。”冷旬陌回過神來,將手邊的茶一飲而盡,便離開了。
葉氿衣望著冷旬陌離去的背影,心底有些沒落,不知為何,不管冷旬陌怎么對自己,自己仿似還是放不下他,就連那天的事,自己雖然一開始很抗拒,可事后竟然有一些欣喜。可冷旬陌事后的反應也太讓她失望了。
不過葉氿衣也沒時間細想,早上剛接到消息,漁村那邊的情況有些糟糕,葉氿衣就是等和冷旬陌商量完婚事再去漁村處理問題。
葉氿衣這次和上次一樣,都是只身前去,畢竟這種事性命悠關,也不好假借他人之手。
葉氿衣一路快馬加鞭,快到傍晚時才來到軍營的駐扎之地。連晚飯都顧不上吃就進了村。
村里已經不似先前那么死寂了,不過葉氿衣還是寧愿它一如既往的死寂,因為現在這里哀聲不斷,地面上躺著感染瘟疫的人,輕微的發出一些呻吟聲。
望著滿地的村民,葉氿衣的心往下沉了不少。百來人的村子地面上就躺了半數。
葉氿衣的腳突然被一雙蒼老粗糙的手抓住,葉氿衣低頭,看到的是一張滿布瘡痍的臉,花白的頭發散落的到處都是,可葉氿衣還是認出來了,她是之前唯一喝了藥的老奶奶。不過短短幾日,還是被瘟疫感染地體無完膚。
就在葉氿衣愣神時,侍衛長一下將抓住葉氿衣的那雙手踹開,那個老嫗發出疼苦的呻吟。葉氿衣反應過來,狠狠的瞪了那侍衛一眼。
“爺爺,你怎么了?不要丟下妞妞。”這時一個小女孩的呼喊聲打斷了葉氿衣的思緒。她連忙走到小女孩的身邊,小女孩懷中抱著她的爺爺,只是她的爺爺已經沒了呼吸。
侍衛見狀上前就要將倒在地上的老頭拖出去,可是小女孩抱著尸體死死不放手。
侍衛想要上前將小女孩拉開,葉氿衣揮了揮手阻止了。侍衛站在一旁不再有所動作,葉氿衣緩緩行至小女孩的面前,蹲下身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葉氿衣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慈愛和溫柔。
小姑娘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眸,怯怯的說道:“我叫妞妞,姐姐你好漂亮。”
葉氿衣露出一抹淡笑:“跟姐姐走吧!”
“可是……爺爺……”小女孩望著自己懷中的尸體,有些猶豫。
“來!”葉氿衣將她懷中的尸體緩緩放下:“爺爺去了一個沒有疼痛,沒有饑餓的地方,爺爺會過的很好。”
在葉氿衣的勸說加洗腦,小女孩終于放開了她懷中的尸體。
葉氿衣命人將小女孩領了出去。望著這遍地被感染的村民,葉氿衣眼底升起一絲殺意。
“傳令下去,命人將沒有感染瘟疫的小孩子全部選出來,剩下的都留在村子里,焚了。”
葉氿衣說完就出了村口,這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葉氿衣來到大軍駐扎的地方,躺在曾經和葉簾躺過的帳篷,突然感嘆起了人生漫長,事態無常。
想了一會兒一陣睡意便席卷而來,葉氿衣便睡了過去。
清晨醒來時,晨光打在樹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是昨日還在的村子今日已經變成了一片灰燼。那場瘟疫就被這樣埋葬在那場大火中。
葉氿衣看了看昨日帶出來的孩子,有十來個孩子,她們大多都是女孩,眼露怯色,小心翼翼的望著葉氿衣。在他們的眼里并沒有對死亡的恐懼,或許是她們年紀太小,對死亡并沒有一個概念。
葉氿衣不忍再看下去,吩咐到:“將她們全部送回無妄,好好培養。”
“諾。”
“傳令下去,找到尸人的源頭,然后格殺勿論。”葉氿衣糾結了許久才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找到風千瀾。這一切都是她犯下的錯,就由她來一手解決。
“諾。”
葉氿衣也沒閑著,就在樹林里亂逛,想著要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沒準就找到了。
葉氿衣轉著轉著就來到上次被夜鶯打的地方,地下還有一些鞭痕,這幾日的遭遇就讓葉氿衣感覺恍若過了大半輩子,她此生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倘若真有遺憾那就是冷旬陌了吧!
葉氿衣突然聽見樹上傳來一聲貓叫,葉氿衣一抬頭,就看見一只通體純黑的貓,眼睛如黑曜石般閃亮。
“泗溪?”葉氿衣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喵嗚——”那黑貓低吟一聲,一下從樹枝上跳下來,落在葉氿衣的面前,搖身一變變成了個翩翩少年。
“你怎么來了?”葉氿衣不解的問到。
“我來看看你……”泗溪頓了片刻又說到:“我看鳳陌塵怒氣沖沖的回了新都,便想著過來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靠氣味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味道,我的嗅覺很靈敏的。”
“哦。”葉氿衣淡淡應了一聲。
“你怎么了?這么悶悶不樂。”泗溪在葉氿衣身邊坐下。
葉氿衣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最近幾日發生的事告訴了泗溪,當然,她省略了和冷旬陌那一段。
“沒想到那個風千瀾還真是麻煩,還有那大祭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好,省的麻煩了,還有她密室里面的那座雕像也真是邪門的很。不過你去看了嗎?”泗溪說著偏過頭側目望著她。
“密室?雕像?”葉氿衣面露疑惑之色,她不記得葉簾的府里有密室和雕像啊。努力的在腦海里搜索有關的記憶,可是一片空白。
“你不會沒有去看吧!我走之前還告訴你了。算了算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風千瀾,不能讓他再出去禍害人了。”
“你不是說能變味尋人嗎?你找找看。”葉氿衣突然一下來了興致,要是真等那些侍衛找到風千瀾,恐怕要等上好幾個月。
“可我沒記住他的味道,我怎么找?”泗溪有些犯難,上次事出突然,自己只顧著葉氿衣的安危了,也沒記住風千瀾是什么味道的。
“對了!”葉氿衣腦內靈光一現,就拉著泗溪朝前走去。
拉著泗溪來到村子口,泗溪咽了咽口水,這村子的味道,太難聞了,普通的人可能會隱約聞到一些腐尸味,可對泗溪來說這就是嗅覺上的一場折磨,腐爛的味道被成十成百的放大,然后鉆入自己的鼻孔,泗溪忍住想要吐的沖動,捂著鼻子說到:“你帶我來這里干嘛?臭死了!”
“我總覺得這個村子的瘟疫來的太突然。或許和千瀾有關。你快仔細聞聞。”葉氿衣說著還將泗溪捂住鼻子的手放下來。
“哇——”泗溪再也忍不住了,蹲到一旁吐了起來。
看泗溪都快把貓膽吐出來了葉氿衣問到:“有那么難聞嗎?”
泗溪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小爺的鼻子可是方圓十里的味道都聞得一清二楚,這一堆焦灰,簡直就是一堆毒藥,小爺的鼻子都快廢了……”
泗溪說著突然側頭仔細的聞了起來。見泗溪突然嚴肅起來,葉氿衣也不在說話,也試著想要聞聞有沒有泗溪說的那么夸張。
“有一陣不知名的花香,就在這附近。”泗溪說著站起了身子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葉氿衣也在后面跟著,可她并沒有聞到什么花香,空氣中什么味道都沒有。
葉氿衣跟著泗溪走了一路,終于在一口小譚旁邊停了下來。小譚的里面靠著險峻的山勢,壓根都沒有人藏身的地方。葉氿衣像泗溪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
泗溪又仔細的聞了聞,香味確實是到了這里就越來越濃了,而且沒有飄散的跡象。
泗溪打量了一下附近的山壁,一條條藤蔓自上而下,掛滿了整個山壁。他又看了看潭水,發現有一個地方的潭水在向山壁里流。泗溪轉頭對葉氿衣說到:“你在這里守著,我去看一下。”
葉氿衣不知道泗溪心里有何打算,只得點點頭。
泗溪往后退了兩步,一個助跑,縱身一躍就越過了將進兩米寬的小譚,抓住了山崖上的藤蔓。他抓著藤蔓在山崖上蕩來蕩去,像極了一直猴子。
最終他在剛才看見向內流的水上停下,慢慢的剝開藤蔓,果真不出所料,在藤蔓下,水上,有一個小洞口,洞口不怎么大,成年人要半躬著腰才能進去。
泗溪一晃身子,就變回了本體,一下跳入這個洞口中。洞里有些潮濕,還有一些潭水涌了進來,但不是很多。花香越來越濃烈了,泗溪繼續往前走。
突然,一個背影映入泗溪的眼底。一個紅色的背影,長長的青絲垂落在身后,顯得有些凌亂。
“喵嗚——”泗溪低叫一聲,試圖吸引一下那個背影。可那個背影還是沒有動靜。
泗溪一躍就跳到了紅影的前面,看見風千瀾的正面,泗溪整只喵都不好了,小貓步后退著。
風千瀾的臉就像打了一層厚厚的白粉,可眼圈卻又很黑,堪比一個疲勞而亡的人,鮮紅的嘴唇猶如吸了人血般猩紅。
風千瀾的眼眸緩緩抬起來,整雙眼睛沒有神色。他看見身前的泗溪,整個人突然抓狂著要朝泗溪撲去。
泗溪貓身一顫,快速的閃過風千瀾那猶如鬼爪的一雙手。一尸一貓就在洞內玩起來捉迷藏的游戲。
“喵嗚——”
泗溪無力的搖了搖頭,好累,還是把他引出去,交給葉氿衣處置。這樣想著泗溪就朝洞口跑去。
葉氿衣在洞外等的無聊,剛想著要不要進去看看,就看見泗溪整個貓身一下子沖了出來,直接就要朝岸邊跳去。可是距離太遠,又沒有助力,眼看著就要到岸邊了,結果整個貓身一下子掉到水里。掉在水里的一瞬間,泗溪變成了人身。
“小心,他出來了!”泗溪整個身體都掉在水里了。
泗溪話音剛落,風千瀾就從洞口沖了出來,他沒有像泗溪一樣落在水里,而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飛到了葉氿衣的面前。葉氿衣連連后退,總算躲開了。泗溪也從水里爬了起來,來到葉氿衣身旁。
風千瀾站在岸邊,一雙無神的眼睛盯著葉氿衣和泗溪,突然發了瘋般的朝兩人攻來。
兩人對視一眼,分別向兩邊躲去。風千瀾身子一怔,猶豫片刻,朝著泗溪的方向奔了過去。
泗溪連忙躲閃,邊躲邊喊到:“他怎么老追著我啊!快想辦法,我打不過他。”
葉氿衣也不再廢話,拿出“殘落”吹了起來。可吹了半天依舊沒反應,到是泗溪聽著笛音快要睡著了。
一個愣神,泗溪的肩頭就被風千瀾抓住了。
“小心,不要讓他的指甲刺傷你的皮膚,有尸毒!”
葉氿衣顧不多其他,飛快的朝兩人飛過來。葉氿衣直接踢了風千瀾一腳,將他抓住泗溪的手踢開。
泗溪一個重心不穩就摔了出去,摔的他生疼生疼的,他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被捏的肩:“大姐,你吹得曲子怎么對他沒用,反倒是快把我催眠了。”
葉氿衣邊躲避風千瀾便答道:“我怎么知道,之前對慕容白都有用。”
“對了!”葉氿衣一拍腦袋,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的聽覺,被封閉了。所以他對我的曲子才沒有反應。”
“你還愣著干嘛!我拖住他,你看看他耳后的穴道有沒有什么東西。”
泗溪一聽就傻眼了,這個讓他怎么看,風千瀾散落的頭發已經將他的耳朵遮的很嚴實,要想看看耳后,必須要把他的頭發撩起來,這不就是送死嗎?雖然他命多,可也禁不起這樣折騰啊!
“快點啊!”葉氿衣不知何時已經將風千瀾的雙手縛住,就等著泗溪來幫忙了。
都到這節骨眼兒了,泗溪也沒有理由退縮,一咬牙,就來到風千瀾的身后,撩起他的頭發,泗溪發現他的耳后插了一根細細的繡花針。
泗溪剛想伸手去拔,風千瀾就像發了瘋似的瘋狂的扭動,葉氿衣就快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