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說小石呀!你說你都看兵看了這么多年了,卻依舊還有看走眼的時候。這一次呀!我看你是看走眼了!這個兵一看就是一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兵,鬧不出什么大的動靜來,你瞧他現在的軍姿站得多好呀!完全都可以進儀仗隊了嘛!”許衛邦開懷一笑。
繼而轉過臉來,對著軍姿嚴整,胸脯挺得幾乎無以復加的成沖,繼續輕描淡寫地激將道:“我看這個兵吶!站個崗,放個哨,執行執行警衛或者看押任務,應給很不錯,至于當一名頂尖的特種兵,我看還是差了些火候,說實在的,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呢!這一回呀!你肯定是看走眼了!我們恐怕也是白走了這么一趟!”
一直都在竭力配合的石銳,見許衛邦如此一說,象征性地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臉來,對著成沖鄭重地說道:“我說,你個小兔崽子,你今天這是怎么了?見了首長,也就這副熊樣子?首長現在在質疑你的同時,也在質疑我的眼光呀!你個小兔崽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然而,此刻的許衛邦以及石銳兩人,哪里會知道,這時候的成沖,依舊還處于震驚疑惑當中!根本還沒有回過神兒來呢!一時之間,他根本還沒有弄清楚眼前這事出突然畫風突變的蹊蹺狀況呢!
這時候,就讓他立刻表現出平時的那種機智勇敢,堅毅果敢甚至還有些英氣逼人的那股子強悍特戰精英所特有的架勢來,那著實有點難為他了。
此刻規規矩矩矗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成沖,此刻聽見首長許衛邦說的那番話兒時,依舊還處在云里霧里,有些迷迷糊糊,沒法及時地弄清楚首長的真實意圖,一時之間,表現得有點呆板甚至還有點不知所措的木納,那也是在所難免的。
而當大隊長石銳轉過頭來,鄭重地詢問他時,他才仿佛大夢初醒一般,這才稍稍地回過神來。不過,他此刻所關心的,并不是眼前這兩位首長所關心的當面怎么表現的問題,而是還在關心著自己心中的那一個個迷霧一般的疑團!
他必須先弄清楚這些狀況之后再說!
“報,報告——”成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稍稍鎮定了一些之后,轉頭臉去,雙眼認真地望著眼前的兩位首長,盡管他此刻的心里隱隱有些明白了,但是他依舊有些疑惑地問道:“兩位首長,這一次,我是因為昨天夜里,與一伙人聚眾斗毆,這才被警察帶回來接受調查的?墒,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在這兒,我居然能夠碰見您們兩位首長,這多少有點奇怪,多少讓人有點難以理解!”
“這有什么好難以理解的,如果不是你小子昨天夜里犯渾,與人街頭斗毆,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將你帶回來呢?要知道,我們找這樣的一個合適的機會,已經找了一段時間了!”見成沖總算是開聲了,石銳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淡淡的笑了笑,接著很是若無其事地回道。
“什么?大隊長,你的意思是,我這次被警察帶回市局,是您們一手策劃和安排的?并且,你們也已經關注我一段時間了?”成沖越發的疑惑了起來,睜大好奇的雙眼,頗為驚奇地望著眼前的石銳。
“那你以為呢?如果不是我們的有意安排,市局會如此的興師動眾,派出一百多號警力,大動干戈地將你帶回來嗎?再者說了,昨天夜里,你所參與的不過是一起街頭尋常的打架斗毆,在這樣的大都市里,幾乎每天都有上演,根本算不上是件有價值的案件,哪里需要出動一百多號警力,如此大費周折,興師動眾!”石銳繼續皺著眉頭說道。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越發疑惑的成沖,再次驚奇地問道:“為什么要興師動眾,出動一百多號警力,這樣大張旗鼓地將我帶回市局呢?這樣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有點夸張過頭了呢?而且,您們原來一直都在關注著我,可我自己卻一點兒也不知情呀!”
聽成沖這么一問,站在一旁的許衛邦,眼前微微一亮,繼而語氣平和,對著成沖很是隨意地問道:“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們是為了更好的保密,你會不會相信呢?”
許衛邦這看似十分平常的一句話,其實是在有意試探成沖,同時也是在暗中考驗成沖。因為,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名頂尖的特種兵,而作為一名頂尖的特種兵,無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之下,都必須有自己的分析,以及正確的判斷。
已經回過神來的成沖,當然明白此刻許衛邦問話時的用意,自然也清楚他問話之后的深意。
既然首長說了這是為了保密,那指定就是為了保密,這簡直是一定的!
對于保密,大約可以模糊地分為兩種,一種是被動保密!相對而言,另一種就是主動保密。
至于被動保密,則是盡可能地不提及需要保密的事件,無論在何種場合之下,盡可能地回避,裝著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從而達到保守秘密的效果。
而主動保密則完全不同了,多數時候,保密人會使用一定的手段,將人的思維以及意識有意地向其它方面進行引導,讓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偏離對事物本質的細致認知,從而達到保密的效果。
這與小隱隱于野,兒大隱卻隱于市,幾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很明顯,此刻首長們如此精心安排,完全是屬于第二者,完全是為了掩蓋事實真相,從而達到主動保密的效果。
事實也無數次的證明,主動保密的效果,也遠遠地高于被動保密!
就拿昨天夜里的事情來說吧!那些所謂的知情者,只會興致勃勃地向人談論昨天夜里市局出動一大群警力,去抓捕一名窮兇極惡的匪徒。絕不會相信,抓捕那名窮兇極惡的“匪徒”,還會有其它更為隱秘的目的!
想到這里的成沖,隨即挺了挺胸脯,語氣堅定地回答道:“報告首長!我相信!您們這么做,完全是為了掩蓋事實的真相,從而達到保密的效果。不過,我很想知道,您們有意這么做,那么,所掩蓋的事實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哈哈!小石,你看,這會兒才有那么點意思了!”許衛邦繼續開懷一笑,在匆忙掃視了一眼身旁的石銳之后,接著說道:“這才有那么點特種兵的樣子,不像剛才那般死板,那么癡呆,那么讓人著急!要不,你再猜猜,我跟你們的石大隊長,有意安排,精心策劃,還不惜動用了地方上一百多號警力,那到底是為什么呢?”
這時候,成沖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兩位首長的真實用意了!
可是,這話兒他卻不能率先說出來!
原因很簡單,因為此刻的他,心里依舊還憋著一股子悶氣沒出呢!要不然還不被人將自己看成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雞蛋,想拿起來,就拿起來,想丟開,就立馬可以丟開。無論如何,自己可不能就這么稀里糊涂,胡亂地行事。
“這個,我真不知道!不知兩位首長動用了一百多號警力將我帶回市局,到底是為了什么,如果只是讓我配合調查,或者純粹就是為了將我刑事拘留,那我完全配合,絕不會有絲毫的異議!”因為心里有氣,成沖在說這番話兒的時候,語氣也不似剛才那么禮貌了!
“你這個小兔崽子,果然還在生氣呢!你小子就給老子揣著明白裝糊涂吧!”見狀,石銳隨即轉過頭去對著許衛邦說道:“首長,我剛才說什么來著,這小子向來就是個倔貨,到現在,心里還憋著一股氣悶氣呢!還算好!這小子即便是心里憋著一股子悶氣,也沒有犯渾,也沒有在地方上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糊涂事兒來,也免得我們來給他擦屁股!”
“倔好!倔點好!立場堅定,作風硬朗,意志頑強不是?我還就怕他是個唯唯諾諾,老實巴交,沒有一個自己主張的主兒呢!我就是喜歡有點個性,有點脾氣,有點倔強,甚至還有點容易犯渾的戰士!”許衛邦居然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手一揮,隨即隨和地笑道。
見許衛邦如此表態,石銳的心里頓時就有底了,他繼而轉過頭去,沖門外,有意地咳嗽了兩聲。緊接著,一向跟隨他的通訊員,便雙手捧著一套常服,一頂大檐帽,以及相應的肩章胸標零花等物,推開們,快速走了進來。
然后將這些物件利索兒工整地放在了會議室的桌子上,接著,即刻轉身走了出去,并且繼續將門給帶上了!
“大隊長,這,這是什么意思呀?”心里一時還沒有完全拐過彎兒來的成沖,指著眼前的這堆物件,似乎帶有幾分明知故問的意味,如此問道。
這時候的他,看著眼前的這堆物件,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有什么意思?這些都是屬于你的了!”石銳跟許衛邦對視了一個眼神之后,繼而轉過頭來,肯定地說道!
而這時候,聽見石銳這么一說,成沖幾乎又有一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因為,剛才通訊員所送進來的這套常服上,居然赫然地掛著一副中尉軍銜!
而此刻的大隊長,竟然口口聲聲地說,這些物件都屬于自己了,那他的意思就是說,他們是將中尉軍銜授予自己了。而自己在這片刻之間,就由一名被開除軍籍的退役老兵,頃刻間不但重新入伍,而且還提了干,當上了中尉軍官了!
一時之間,他還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這看似簡單,甚至在部隊里大大小小的軍官當中,幾乎渺小得簡直不堪一提的中尉軍銜,在此刻成沖的眼里,則完全不同了,甚至還可以說,這是無比的重要的。
這個小小的中尉軍銜,明確地顯示著部隊以及上級首長對自己的肯定,對自己這幾年的心血汗水以及無限的付出,無疑是一個極為有力的證明!同時,也說明了,部隊并沒有忘記自己,并沒有抹殺自己浴血奮戰,幾經生死而立下的戰功。
當初組長陳正向自己竭力推讓組長這個職位之時,自己正是因為資歷淺,軍銜低,才不得不推讓出去的。如果當時的自己,肩膀上就掛著這個中尉軍銜的話,那他定然會當仁不讓義無反顧地帶領著弟兄們,走上殘酷的戰場,沖向兇險無比的敵陣的。
這并不是他虛榮,更不是他無限地看重中尉這么一個小小的軍銜,而是在兇險無比的戰場上,他急切地需要這么一個東西。因為他急切地希望自己的特戰小組,作戰團隊,能夠在戰場上發揮更大的作用,能給敵人以更大的創傷,能讓敵人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
同時,他再也不忍心,看著戰友的尸首,烈士的遺體,一具具千瘡百孔血肉模糊地從戰場上被送了下來!
那種心在滴血的悲痛感覺,他再也不愿意承受了……
“你個小兔崽子,老實說,按照你立下的軍功,以及你自身的實力,還有你在部隊里的一系列表現,尤其是在戰場上的突出表現。授予你上尉軍銜,甚至少校軍銜,都不算過分!笔J語重心長關愛有加地拍了拍成沖的肩膀,接著說道:“但是,年輕人,不能太急躁了,你小子兵齡短,資歷淺,授予的軍銜太高,對你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只要你一如既往的保持著這種頑強而強悍的戰斗作風,戰功不斷。那么,你肩膀上的豆豆和杠杠,就會和你的軍功章一樣,只會不斷地增多!”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令此刻的成沖,幾乎都有點無法適應!
不過,萬事總要弄個清楚明白,尤其是在這種事關原則,事關重大的事情上,絕對不能拖泥帶水的含糊不清。當初被開除軍籍,被強制退出現役,大隊長是一番說辭,這時候,讓自己莫名其妙的重回部隊,大隊長又是另一番說辭。這到底哪一番說辭才是真實的,才是確切可信的呢?
不行,這件事情,一定要當著這兩位首長的面,弄個清楚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背著這么一個包袱,重新回到部隊,更不能懷揣著這么一個不清不楚的心里負擔,走向殘酷的戰場。
更何況,一直壓在他心頭的那股子悶氣,此刻似乎也該借機出一出了!
想到這里的成沖,隨即鼓起了勇氣,意有所指地對著眼前的許衛邦以及石銳兩人,鄭重地說道:“兩位首長,我可是一個被開除軍籍,被強制退出現役的人!一個普普通通的退役老兵。這個中尉軍銜直接授予我,恐怕有點不符合程序,我也沒有這個資格來接受這個軍銜!甚至,我也沒有這個臉面來接受這個軍銜!”
“首長!我剛才說什么來著?我就說這小子向來就是一根筋,十足的一頭倔驢!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兒等著咱們呢?這幾句話兒,你恐怕早就想講了吧?心里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什么悶氣,一起發出來吧!”石銳虛指了指面前的成沖,轉過頭去,對著許衛邦微笑著說道。
“小伙子,你說得沒錯!你此刻確實是一名退役老兵,一名普普通通的退役軍人!痹S衛邦沖石銳稍稍點了點頭,接著,輕快地走到了成沖的跟前,同樣面帶幾分微笑,繼續和藹地說道:“但是,根據我國的兵役法,任何一名退出現役的老兵,都必須服預備役。而我國的兵役法又規定,只要部隊有需要,任何服預備役的官兵,在合適的條件之下,都可以轉為現役。所以,你說的這件事情不符合程序,可見,你的這個理由并不成立!”
“這,這——”成沖萬萬沒想到,這位肩膀上掛著少將軍銜的大首長,居然會咬文嚼字的拿兵役法來說事兒,并且有意曲解成沖的真實意思,有意回避這個問題的關鍵。
所以,一時之間,成沖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才好。
糾結了好一會兒之后,成沖這才重新鼓氣勇氣,認真地說道:“首長,我想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想知道,上級首長對我上次違反戰場紀律,擅自行動這件事情,到底是如何定性的,我需要一個明確的答復!否則,這個沉重的心理包袱,恐怕會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其它的事情,你不需要過度仔細地去較真!去斤斤計較,咬文嚼字,你只需要給我牢牢地記住一句話兒!”許衛邦繼續淡然一笑,繼而,從他的嘴里,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地說道:“逆命而利家國者——謂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