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張望之間,封從越就聽見了外頭傳來的腳步聲,其中有一道正是他向來十分熟悉的,不由欣喜了幾分,一下子支起了身體。
陳以安一進云春殿,就看見封從越憔悴的病態(tài),她連忙伸出手扶住封從越的肩膀,一邊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封從越的額頭如此燙手,陳以安不悅地掃了一圈下頭的下人:“側妃病成這樣,為什么都不宣太醫(yī),也不給一條冰帕子搭著?”
如今的天氣本來就燥熱,身上又發(fā)著高燒,一定更加難受,偏偏這云春殿中送來的冰已經(jīng)化得只有石頭大小,滲不出什么冷氣來了。
一個小宮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陳以安面前:“是奴婢的失職,只是殿下實在不肯醫(yī)治,非要等殿下過來才行。”
看見封從越身上的委屈神色,陳以安不由皺了皺眉:“你怎么這么傻?等我來做什么,難道不是自己的身體更重要。”
封從越卻拉著陳以安的手,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只要殿下來就好了,殿下來,就代表著殿下還沒有那么厭棄臣妾,還愿意來看臣妾一眼,這比臣妾的病重要多了。”
不得不說,陳以安被他這話說得心里一軟,嘆了口氣:“何苦這么傻。”
她真恨自己,當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要給女主整出一個側妃來,上演這種亂七八糟的狗血三角戀,搞得她現(xiàn)在里外不是人。
系統(tǒng)仿佛聽見了她的呼聲,開始說起風涼話:“也不知道是誰哦,剛開始天天泡在云春殿里,就為了讓俞止戈吃醋?這下可好了,人家當真了,自己也甩不脫了,真是渣哦。”
要不是這會有人,陳以安一定要給系統(tǒng)翻一個大大的白眼。
不過她捫心自問,當時好像的確有點過火,確實有點對不起封從越,所以轉過頭去的時候,陳以安的神色軟和了許多:“我已經(jīng)幫你叫了太醫(yī)過來,趕緊看看,吃些藥。”
張?zhí)t(yī)匆匆從太醫(yī)院趕來云春殿中,有陳以安在旁,封從越倒是乖順了許多。給他診完脈之后,張?zhí)t(yī)道:“側妃這是寒氣侵體所致,我這里下兩貼退燒的藥,喝上幾天,不要再受風寒,也就藥到病除了,沒有旁的大礙。”
陳以安放心了些,聞弦又遣了兩個小宮人去熬藥煎制。
春晴掛念著陳以安的身體,湊在陳以安的身邊悄悄說:“殿下,如今您的腹中尚且懷著孩子,小心側妃將病氣過給您。既然側妃無礙,不如早些回宮歇息吧。”
見春晴勸陳以安離開,封從越連忙拉住陳以安的衣袖,眼中含出淚來:“殿下這是真的厭棄了臣妾了,殿下這次走了以后,是不是就不會再來了?”
一邊說著,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滾落下來,陳以安連忙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眼淚,嘆了口氣:“側妃是不是也還沒有用晚膳,叫小廚房熬些粥來,我們一起用吧。”
“那殿下不走了,是不是?”封從越希冀地眨了眨眼睛。
陳以安無奈地點頭:“嗯,我再陪你一會。”
云春殿的宮人動作很快,沒過一會,就呈上來幾道爽口的小菜并香甜的雞絲粥,陳以安餓了一下午,這會聞著食物的香氣胃口大動,連喝了兩小碗粥,也就飽了。
封從越有些小心翼翼,一舉一動都仿佛怕打攪了陳以安似的,倒也慢條斯理地喝下了大半碗粥,大概是實在沒有胃口哦。
用完晚膳,熬好的湯藥就呈了上來,中藥的味道實在難聞得很,陳以安聞見那股飄進來的味道,胃里便翻江倒海起來,險些吐出來。
見自己的藥惹得陳以安反胃,封從越有些過意不去,卻也不愿意就這么放陳以安離開。他給聞弦使了個眼色,聞弦便會意地將陳以安請到了外間,又給她呈了一碟酸甜可口的蜜餞壓下胃里的不適之感。
陳以安吃了兩顆之后,果然好了許多,她坐在榻上,看見手邊有一卷封從越遺落的話本,便撿起來看。想不到這話本竟然十分有意思,比她從前在云春殿中看到的本子都要有趣得多,不知不覺,竟然看了小半本下去。
那一頭,聞弦便出來知會她,說是封從越不僅喝完了藥,也由宮人服侍著擦了身子,換了身干凈的寢衣云云,問陳以安要不要也去梳洗一番。
陳以安在長安殿中待久了,這才發(fā)現(xiàn)俞止戈給她準備的一應東西都十分全備且和她心意,陡然到了云春殿中,竟然有些不習慣起來。就像以前去親戚家做客,總覺得什么都不如自己家中的用著順手一樣,在親戚家洗澡也有種微微的膈應的感覺。
她搖搖頭,拒絕了聞弦的好意,想著等封從越睡著之后,自己還是回長安殿去才好。
“側妃如何了?”陳以安詢問。
“身上出過一身汗,這會好些了,只是頭上還是沉得厲害。殿下可以移到內間去,和側妃說幾句話,有了您,側妃也好睡得香甜些。這幾天側妃夜間常常難寐,也總是做些噩夢。”
聞弦恭恭順順地回答著,生怕陳以安不過去,又道:“殿下不必擔心,奴婢給側妃準備了輕紗覆面,不會將病氣過給殿下。”
陳以安心想著這感冒的細菌恐怕也不是靠一層紗就能隔絕的,她現(xiàn)在是孕婦,不能吃藥,的確是應該小心著不能感冒。又想著自己的身體一向很健康,不過是小小的感冒,應該也不會這么輕易就被傳染的,便說:“沒事,我去看看她就是了。”
封從越的臉色比剛剛看起來正常了一些,只是眼皮似有千斤重,無比想要入睡。只是花了這么大的代價才生了這么一場病,若是不能物盡其用,就實在太過可惜,所以在陳以安一進去的時候,封從越就紅了眼睛。
陳以安見他這么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知道又有什么地方不順他的意,忙問:“怎么了,從越?好好的,又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