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從越的目光之中已然不掩飾對俞止戈的不滿,他悠悠笑了一聲:“我想,你入宮來的本意,也不是針對想做太女妃吧?如今你家族的案子也翻了,每每看見殿下的時候,想到自己曾經對她升起的不軌之心,難道就沒有半分的愧疚之意?”
“你也該清楚,從前專寵于東宮的人是我,殿下若是果真對你有什么心思,也不會懷上的第一個皇孫,是我的孩子!狈鈴脑捷p笑一聲,臉上露出一抹得色。
雖然他的心中悲涼慌亂已極,可是面上不得不做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正義感。
“如今姜家的事情既然解決了,我想以后,一切也該回到真正的軌跡上了!狈鈴脑胶鋈惶ь^看了俞止戈一眼,“我知道,你未必流連這個太女妃之位,可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若是兩個人真心相愛,便希望讓自己,和我們的孩子,都可以名正言順!
“之前,你是丞相之子,地位比我高,無奈之下,你做了正妃,我做了側妃?墒悄慵热粺o心于殿下,殿下也無心于你,倒叫殿下所愛之人屈于側室,讓他們的孩子成為庶女,豈不是太可笑了嗎?”
俞止戈被他的這些話刺激得手上微微顫抖起來,卻偏偏要做出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他掃了封從越一眼,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意,可是他知道,封從越的話就像一把刀子一般插在了他的心上,讓他的心里汩汩流出血來。
所以,對陳以安和封從越來說,他就是那個不應該出現的第三者,破壞了他們的幸福是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當日皇太女非他不娶,一副被他迷倒的樣子,又作何解釋呢?
似乎明白了俞止戈心中所想,封從越手心里捏著一把汗,卻又開口說:“殿下從小生長于皇宮之中,什么樣的美男子沒有見過?可是殿下身為庶女,有后族勢力和五殿下虎視眈眈,她如今身懷有孕,心力不足,難免日后不被乘人之危!
“從前你是丞相之子,丞相是百官之首,拉攏了丞相,便是拉攏了這朝中最大的一股勢力與后族抗衡。你該知道,殿下心中自有城府,絕不會那等見色忘利任性妄為之人,我想當日她選擇你,也正是看中了你身后的家族。可是誰知道你和俞敏都是狼子野心,這才叫殿下不得不下手拔除丞相的勢力。”
“現在,你雖然被明安女皇冊封為嘉義郡君,可是你姜家滿門在朝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勢力,你一個男子,沒有實權,能為殿下帶來什么依仗?你也該知道,太女妃之位,是殿下和前朝勢力聯絡的有利位置,你在其位,根本不能為殿下帶來任何利益!而我的父親,如今是競爭相位的有力人選,日后一定也會心無旁騖地輔佐殿下。”
比起剛剛封從越所說的,他現下的這一番言論,倒更是觸動了俞止戈的心。他也明白封從越所說的沒錯,自己是姜家唯一的后裔,在朝中勢單力薄,根本不能為陳以安帶來任何政治優勢。如果她擁有一個權臣之子做自己的太女妃,想必自己的皇太女位置會更加穩固。
見俞止戈似乎有些動搖,封從越微微一笑:“我言至于此,至于該怎么做,我相信你的心里應該有了答案!
走出長安殿的時候,封從越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已經發軟,他知道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如果被陳以安知道的話,一定會引來他的厭棄,到時候他的復寵就更加不可能了。
可是他絕對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他就是在賭,賭以俞止戈的性格,不會告訴陳以安一切,而會自己默默地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俞止戈的心里五味雜陳,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控制,被別人驅使著行動。可惜這十多年來,他每一天都在過著這樣的日子。
良久,俞止戈嘲諷般地輕笑了一聲,的確,東宮本就不是他的歸屬,如今的他對于陳以安來說不過是一個累贅一樣。以他的驕傲,也是不屑于橫插在陳以安和封從越之間的。她當初選擇自己是為了利益考量,而替他家中平反,也不過是為了對付俞敏罷了。
封從越從長安殿回到云春殿的路上,就朝一側的聞弦詢問:“殿下如今在何處?”
聞弦一早就幫著封從越關注著陳以安的動向,所以很快回話:“殿下如今正在書房之中議事。”
“去回殿下,便說我身子抱恙在身,待殿下忙完事情之后,便請她過來!
陳以安此時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等她和幾個大臣議事完畢之后,春晴這才提醒她,聞弦竟然已經在書房外頭等了兩個時辰了。
見外頭天色已晚,陳以安一驚,忙宣他進來,卻見聞弦的兩只眼睛都已經哭得跟核桃一般腫,一下子就跪倒在了陳以安的面前:“求殿下去看看咱家側妃吧,自從那日承極殿回宮之后,側妃整整哭了一整個晚上,次日起來就發了風寒,F在渾身滾熱,也不肯叫太醫,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陳以安想著那天的確是刺激了封從越,想不到竟然叫他大病了一場,一時心中也有些著急起來,披了披風就跟著聞弦往云春殿走,斥道:“既然從越病了為什么不叫太醫?就是他自己不肯,你們也要請太醫過來才對!”
她向后掃了春晴一眼,春強會意,立刻派人去太醫院找張太醫到云春殿給封從越看診。
封從越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穿著單薄的褻衣,一張原本白皙如玉的臉這會燒得通紅,眼神也迷離渙散起來。身邊的小宮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他們自然知道封從越是自己往自己身上潑涼水才惹出這一身病來,只是誰都不敢多言,只敢軟聲細氣地開口:“側妃,求您請個太醫過來看看吧!”
“殿下過來了嗎?”封從越懨懨地開口,強撐著氣力,不停地朝簾子外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