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俞止戈的臉色一瞬沉了下來。透過掩映的門扉,可以看見里面兩個隱約的人影。
封從越聽見陳以安的話,臉上現(xiàn)出激動之色,他一下子摟住陳以安的脖子,抽泣之聲越發(fā)明顯:“殿下,你果真喜歡從越嗎?”
陳以安被他摟得彎了身子,實在難受得很,只能嗯嗯地應(yīng)和著:“喜歡,喜歡!
“果真不討厭從越嗎?那不要趕從越走好不好?封從越的聲音低了下來,用只能讓陳以安聽見的音量輕輕啜泣。
見他這模樣實在可憐,陳以安也只得拍了拍他的后背,輕嘆了一聲:“不趕你走,不趕你走。”
封從越將陳以安的脖子摟得更緊,遠(yuǎn)遠(yuǎn)看去,仿佛兩人在做什么曖昧的事情一般親密無間。
俞止戈聽不見他們后面究竟說了什么,只有那一聲“喜歡”清晰地傳進(jìn)他的耳朵里,他的臉色瞬間發(fā)黑,再看著那兩抹纏綿的身影,長袖一甩,就轉(zhuǎn)身走了回去。
見他的眸中隱著驚濤駭浪,青南一時也不敢多嘴,只在心里嘀咕這皇太女果真不是什么靠譜的人,處處留情,前陣子在長安殿對俞止戈千好萬好,轉(zhuǎn)頭怎么又和封從越親熱起來。
他心里氣不過,安慰俞止戈道:“少爺,那個越側(cè)妃怎么都只是一個側(cè)妃,越不過您去的!就是殿下肚子里懷的是他的孩子,以后還不是得管您叫一聲父妃?”
青南卻不知道自己這句話越發(fā)觸了俞止戈的雷區(qū),他倒是一時疏忽了,陳以安心中偏愛的人一直都是封從越,不然怎么會懷上他的孩子?
想到新婚之夜自己和陳以安做過的事情,陳以安也常常在云春殿中和封從越做,且還因此有了孩子,俞止戈就覺得自己胸口微微起伏氣悶得難以呼吸,恨不得去狠狠揍封從越一頓。
偏偏他根本不能這么干,因為封從越也是名正言順的太女側(cè)妃!
奇觀,他什么時候?qū)@些事情這么在意了?
只要一閉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見剛剛陳以安和封從越親昵的情景,他腳步加快,更快地回到自己的長安殿中。
陳以安此時對外頭俞止戈的誤會一無所知,好不容易哄走了封從越,她松了口氣,江落這才搖著扇子走進(jìn)來,臉上帶著一抹促狹的笑容:“不錯嘛,還是太女殿下有福氣,一個正妃一個側(cè)妃,都是國色天香。楚春樓里的那些小倌,連他們的腳指頭都比不上!
敢把太女正妃和太女側(cè)妃跟楚春樓里的人比較,整個天祁國可能只有江落有這個膽子。陳以安卻也不惱,只皺著眉頭瞥了她一眼:“叫你來這里說正事的,誰跟你扯這些亂七八糟的!
江落收起扇子,斂了神色,只道:“殿下有什么吩咐盡管開口。”
“俞敏的時候咱們要快刀斬亂麻,如今要設(shè)計坐實她們的罪名,好快點解決這件事情!标愐园渤嶂垢暾辛艘幌率郑澳銈(cè)耳過來,按我的吩咐做!
在陳以安的設(shè)計之下,江落想法子偽造了一封俞敏的親筆信送了出去,王元瑾收到這封信件之后信以為真,果真調(diào)動起三萬精兵攻城,只是剛到京城口上,就已經(jīng)被陳以安暗中埋伏的人馬伏擊,打了個措手不及。
王元瑾被生擒之后,剩下的兵卒士氣大衰,陳以安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幾個頭目扭送起來。順藤摸瓜,在城外忻山摸到了他們的大本營,從里面還搜到兩箱白花花的餉銀,正是上次李真案失竊的另外一半官餉。
王元瑾被捕以后,在獄中又招供出當(dāng)年和俞敏一起陷害護(hù)國大將軍的事情,如此一來,俞敏侵吞官銀、陷害姜家以及意圖謀逆的事情全都鐵證如山,明安女皇得知這些之后氣憤難當(dāng),當(dāng)下下令將俞敏全家下獄。結(jié)合之前崎月給明安女皇下毒的事情,查出高箐也是俞敏的同黨,高家和王家也齊齊下獄。
同時,明安女皇又對當(dāng)年誤會姜家的事情羞愧十分,不僅恢復(fù)了護(hù)國大將軍姜乘的職位,更追封姜乘為忠勇侯,加封俞止戈為嘉義郡君。
一時之間,俞止戈的身份可以說是發(fā)生了瞬息萬變的變化,原本是丞相嫡子,一朝成為謀逆罪臣之子,忽然之間又變成了護(hù)國大將軍、忠勇侯的遺子,又被封為郡君,完全體現(xiàn)明安女皇對俞止戈的虧欠補(bǔ)償之意。
看著自己父母的靈牌被供上忠臣祠的祠堂,俞止戈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青南雖然不是護(hù)國大將軍府的舊人,但是看著這一切也是唏噓不已。他將手搭在俞止戈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少爺,您的夙愿,今日總算是達(dá)成了!
原以為自己的愿望要經(jīng)歷一番險阻才能實現(xiàn),卻想不到如今竟然這么輕易地實現(xiàn)了,俞止戈知道,這里頭還是多虧了陳以安的相幫。如果沒有陳以安,他恐怕還活在對于皇室的憎恨之中,到頭來,又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俞止戈走進(jìn)祠堂,看著高高的牌位上那并排而立的幾個對他來說已經(jīng)十分陌生的名字,鄭重地跪下磕了一個頭。
可是他的心中,卻生出一種極端悵然的感覺。
“青南,也許只有到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一切都是如此的了無意趣!庇嶂垢陮η嗄陷p嘆了一聲。
過去他活著是為了報仇,可是現(xiàn)在呢?
青南一愣,幽幽地看著俞止戈:“少爺日后可以安心地做您的太女妃……”
“是嗎?”
聽見俞止戈飄忽的聲音青南一愣,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的少爺最開始是不愿意做太女妃的。他不過是為了報仇才來到這里,這青南的心里,俞止戈是這天底下最優(yōu)秀的男子,不該被紅色的高墻所束縛。
青南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用力地握住了俞止戈的胳膊,低聲道:“少爺,若是您想要離開這里,青南必定誓死追隨!”
“離開?”俞止戈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