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與從越難得見上一面,如今卻如此不耐煩,連聽從越說幾句話的工夫也不愿意施舍了。”封從越一副委屈至極的神色,淚眼汪汪地看著陳以安。
想著他畢竟也算是自己的妾室,雖然自己是個信奉一夫一妻制的人,可是在這萬惡的古代,封從越也是個可憐人。陳以安對他生出幾分憐惜,回道:“我不過身子不大舒服,一時出神了,你再說一遍吧。”
“臣妾剛剛說,聽說太女妃他乃是護國大將軍姜乘的兒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封從越攬著陳以安的胳膊坐下,一臉期待之色。
他原來只盼著證明俞止戈不是俞敏的嫡出而把他從正妃的位置上拉下去,誰知道又牽扯出這樁舊事來。如果真的證明護國大將軍是被冤枉的,那明安女皇為了安撫舊臣,也不會動搖俞止戈的位置的。
想到這些,封從越的心中又不快起來。
“嗯。”陳以安懶懶地應了一聲。竟然果真如此,封從越的心下一沉,又道:“不知道護國大將軍是不是真的是被冤枉的,可是丞相竟然會將太女妃送進宮,也實在太引人深思了些。”
封從越擔憂地皺眉:“不知道太女妃會不會怨恨陛下當年下令將他們姜家一族滿門抄斬,如果他的心中果真有恨意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做出對陛下和殿下您不利的事情來啊?太女妃就像是一枚炸彈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點上了火芯子,就轟的一下,一發不可收拾起來了。”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查清當年護國大將軍府的真相,只有旁的事情,日后再議就是。如果太女妃果真居心不良,他有無數個機會可以置我于死地,又怎么會等到今天呢?”
陳以安懶懶地掃了他一眼:“太女妃是東宮之中的太女妃,本宮的正妃,若是太女妃出了什么問題,前朝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將自家的貴女塞進東宮之中。而本宮身下的位置,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垂涎。皇后如今恐怕和你存了一樣的心思,不過他卻比你更多一分考量,就是在本宮的身邊安插他的人手,將本宮從太女之位上趕下去,你可明白?”
聽見陳以安的后半句話,封從越面色一白,嘴唇顫抖起來:“什么叫和從越存了一樣的心思,殿下,你這話,從越倒是聽不明白。我是殿下的側妃,而皇后是殿下的嫡父,我和皇后怎么會一樣?”
陳以安實在不想和他賣什么關子,她正想借著這次機會敲打封從越一番,所以也就冷笑一聲,直言道:“旁的我不清楚,不過想將止戈從太女妃的位置上拉下來,這件事情上頭,你們倒是一樣的。那位李夫人為什么進宮,難道與你沒有一絲關聯嗎?”
封從越腿上一軟,從貴妃榻上滑下去,腿腳發軟地跌跪在地上,面色越發難看。
他不知道,陳以安竟然對一切了如指掌,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剝去衣服的透明人一樣,被陳以安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殿下,仿佛不是那個在云春殿中讓他彈琵琶跳舞取樂的人,她眸底清醒的冷意讓他后背生寒。
封從越第一次如此清醒地認識到,原來陳以安如此不簡單。他從前,就像俞止戈以前一樣,完完全全地小看了這個女人!
“我……”原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會有人知道,誰知道還是沒有逃過陳以安的眼睛。
陳以安看著倉皇失措的封從越,輕聲道:“過去的事情本宮可以既往不咎,我只提醒你一句,如果止戈不是太女妃,也不會輪到你。你還不如安安分分地坐著自己側妃的位置,如果你自己愿意,我也可以放了你,讓你自由自在地出宮去。”
封從越的臉色越發不妙,他抬起頭來,震驚地看向陳以安:“殿下,您這是什么意思?您是不要從越了嗎?”
如果陳以安沒有記錯的話,在原書里,封從越也是一直不受寵,最后誤入歧途想要謀害俞止戈不成之后,三尺白綾自盡于云春殿中的。
陳以安不愿意封從越再重蹈覆轍:“不是不要你,只是你也該知道,我對你沒有情意,又怎么能耽擱你一輩子呢?”
“沒有情意?”封從越怔怔地看著陳以安,喃喃地將這幾個字重新念了一遍,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他凄惶地笑了一聲:“難道陛下心中念著的人是太女妃嗎?”
“故此才為了他平反家中的冤獄,為了他嘔心瀝血,甚至叫腹中的皇孫受損?為了他,在此處責備臣妾,甚至想要送臣妾出宮?”
封從越想到從前和陳以安在云春殿之中的快樂時光,難以置信地搖頭:“殿下真的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當日選秀之時,我也是被殿下親自選中的側妃,殿下當時路過臣妾身邊的時候,還好生夸贊了我一番。”
“眾人都以為我獨寵東宮,卻沒想到殿下對我竟如此漠然,日日來我的云春殿中,卻從不碰我一下。明明并沒有懷我的孩子,卻說腹中皇孫是臣妾所出。”
封從越仿佛追憶往事一般,眼淚如玉珠一般撲簌簌直掉下去,他掩面低泣,淚水很快洇濕了掌心:“我真是太可笑了,虧我還以為,沒有了俞止戈,我就可以成為殿下名正言順的妻子,可是殿下的心中竟然從來都沒有有過我。”
陳以安最受不了別人哭,見封從越在自己面前哭得這么可憐,一是心里不忍,忍不住伸手圈過他的后背,安撫一般地輕輕撫了撫:“別哭了,你很好,我也是很喜歡你的。不過是咱們沒有做夫妻的緣分,我也不想耽誤你罷了。你這樣好的男子,若是嫁給旁人,必然討人喜歡,一生幸福美滿的,何苦跟著我呢?”
江落此時已經到了承極殿外,見春晴侯在殿外,想是里頭有人,便也停在那里等了一等。誰知道這時,俞止戈也走了過來,兩人打個照面,互相見了一禮。
見俞止戈就在自己身側,江落疑惑地出聲:“既然不是太女妃,那殿下這會在和什么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