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你再叫江落連夜派人盯緊了王元瑾,了解他的一切動向,丞相府那邊也給我盯緊了。”
俞止戈按照陳以安的意思,飛快下筆,心里卻震驚十分。他實在不知道,原來陳以安暗地里已經了解掌握了這么多東西,她所知道的東西,遠比他所了解的要多得多!
有了這一應的證據,俞敏這次便是不被扣上謀反的帽子,也必定要鋃鐺入獄。想到相府日后說不準要走上護國大將軍府姜家的舊路,被滿門抄斬,而那些他自幼相熟的人,也全都會被推向刑場,一日之間人頭落地,他手上的筆就頓了頓,黑色的墨汁洇濕了紙背。
見俞止戈出神,陳以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怎么了,舍不得你的母親了?”
俞止戈聞言冷嗤一聲:“她算什么我母親。”
一時間手上動作加快,將陳以安要的書信快速寫好之后,將信穿在信封之中,陳以安便遞給春晴,讓她派人連夜送去了安義侯府。
俞止戈將手撫上了陳以安的小腹,雖然肚子還沒有顯出來,他知道那里頭正靜靜地孕育了一個生命。只是這個生命……終究不是自己的孩子,俞止戈的眸色暗了一暗。
他的臉沒這么大,不相信陳以安做這么多動作全是為了自己,必然也是為了天祁國的國祚,為了鏟除俞敏這個的佞臣罷了。
可是當一切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俞止戈的心底也迷茫起來。他是為了替姜家報仇才進宮,可是當他得知自己的仇人并非皇家而是俞敏,而且俞敏的罪行就快要被揭露出來的時候,他已然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自處。
第二日早朝之時,洪雪英果然依陳以安所言,將李真案的線索直接告訴了明安女皇,意指李真侵吞餉銀乃是受俞敏指使,且俞敏在李真流放途中殺人滅口。
明安女皇原本對俞敏還存有一份希望,聽了洪雪英所奏心中怒極。雖然明安女皇下令不許將昨日之事泄露出去,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俞敏被軟禁于女皇側殿的消息還是被不少人得知。
俞敏今日沒有上朝,雖然相府傳出來的消息是俞敏抱恙,但是有心之人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既然俞敏不在,不少言官就放肆了許多,她們直接懇請明安女皇重查當年護國大將軍謀逆一事,洗刷姜乘的冤屈。明安女皇騎虎難下,也只得在朝堂之上點頭應下。
有了陳以安和安義侯府的安排,明安女皇之前又已經聽過管印和張老頭的供詞,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對陳以安來說,現在還有一樁要緊的事情,就是抓住王元瑾的把柄。只是王元瑾其人狡猾十分,如今俞敏被軟禁的消息已經四下傳了出去,為求自保,他必定要謹言慎行,不肯將自己拖下泥潭。
王元瑾和俞敏的交往一向是暗中進行,不肯擺到明面上,這次俞敏已經是過江的菩薩自身難保,王元瑾為了自求多福,也必定要銷毀她和俞敏來往的證據,將自己洗得清清白白。
只是俞敏既然敢謀反,必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將她控制在皇宮之中,只會讓她更加心急。陳以安想著,或許該對王元瑾逼上一逼,才好坐實她和俞敏謀逆的罪名。
這么想著,陳以安就對春晴道:“你去,請江落到東宮來。”
就是陳以安不提,江落也是要去東宮找陳以安的,如今安義侯府已經和丞相俞敏站在了對立面上,江落也就不需要顧忌那么多,大大方方地應了陳以安的邀。
陳以安再次回到自己的承極殿中等江落,想不到還沒等到江落,倒是先等來了封從越。
封從越在云春殿中,聽到了發生的那些事情,嚇得心驚膽戰。感覺到朝廷之中的動亂,封從越按捺不住,尋了一個陳以安回到承極殿的機會,就急急地尋了過來。
剛進承極殿,看見陳以安,封從越的眼圈就紅了一紅,有些膽怯地拉住陳以安的衣袖:“聽聞昨夜殿下召了太醫,不知道腹中的皇孫可還安好?殿下雖然操心國家大事,但也要時刻當心自己的身體才是。”
陳以安聞言點了點頭,昨日進宮的那個李夫人她已經派春晴去查了,和封從越的父親相交甚好,這個李夫人忽然進宮向皇后遞這些消息,背后究竟有沒有尚書夫人的手筆,可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這陣子封從越的異動一件也沒出她的眼皮子底下,陳以安在心底嘆出一口氣,這個需要斗智斗勇的位面,真是把她二十多年的腦細胞全都耗光了。
不僅要防著外面的大臣謀逆,防著自己的嫡父皇妹暗害,防著自己的丈夫暗殺,還要防著自己的小妾搞事情!
陳以安真想仰天長嘆一聲,做一個皇太女真累啊!
不過好在她對這個位面的情節還算了如指掌,每個人物的性格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每個人的后續走向在她這里也不算太過偏離,所以她總能夠預料到每個人在這個時期會做些什么事情。
包括眼前的封從越,從一開始陳以安就意識到他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不過是覺得他還有幾分有趣,而且那個時候她需要避開俞止戈一陣子,故此和他交往多了些。
看著封從越臉上的郁悶神色,陳以安隱隱覺得,自己要是真論起來,算不算一個渣女?欺騙了封從越的感情之后又將他一腳踢開,如果她是封從越的話,恐怕也要怨念一番。
不過,陳以安深覺自己對封從越可從來沒有做過什么逾矩之事,何況封從越對待她也未必有多少真心,不過是為了權利和地位而已。
一晃數月,兩個人再相對時已經是各懷鬼胎,陳以安不由唏噓一聲。
“殿下,殿下?”見陳以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封從越心里疑惑,不由得出聲詢問了幾聲。
“噢。”陳以安這時才回過神來,愣愣地看向他,“怎么了?”
見陳以安果然沒有在聽自己說話,封從越皺著眉頭輕哼了一聲:“殿下的心思都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