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終其所有的遲疑沉思中,都不曾有過的可能,那原本是她最應該依賴依靠,是她最應該愛護敬重的父親!
當傷疤被截開,真相猝不及防!
好不容易,尉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是怎么會知道的。"
只是平靜的詢問,可他的聲音都格外低沉,幾乎低到淹沒在這片灰暗中。
蔓生一直都閉著眼睛,黑暗中她記起那一日所有。
"那一天是錦悅周年慶,在公司名下的半島五星酒店擺酒。那一天,也是我父親過壽,是他的六十大壽。一大早出發的時候,母親對我說,今天公司的高層和董事會的叔伯們都會到,讓我一定要小心注意,我是林家的大女兒,一定要好好表現。"蔓生輕聲訴說著,她仿佛看見母親溫柔的笑臉。
為了出席那一次的宴會,蔓生早在幾個星期就開始期待。而母親更是謹慎不已,只因為這是多年來,第一次父親叮囑她出席的宴會。就像是被認可,就像是將過往全都一筆勾銷,可以有一個新開始一樣。
母親為她整理裙擺,為她將褶子都撫平,她親自送她上車,那是江叔前來接她去半島酒店。
就在那一天,父親見到她后,很親近的挽過她的手,他帶著她招待賓客,游走在賓客之中。
"……父親向別人介紹我,這是我的大女兒,她叫林蔓生,她在宜大念書。中文系,出國留學過,馬上就要畢業了……"父親從來不曾這樣夸獎的稱贊,更何況還是對著這樣多的賓客,那一天蔓生被父親挽著,一剎那種感覺就像是,"我以為,我真的以為,自己就像是活在童話里的公主……"
可是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尉容聽著她帶著笑意的女聲,她的訴說猶如一把利刃,不知道要將什么割開。他只是沉默著,聽著她繼續訴說。
"因為太高興了……"哪怕是此刻,蔓生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還是會不自覺的笑起來,可能是因為幸福來的太突然,又太過短暫!
"我喝著酒,我喝了一杯又一杯……"沉淪在幸福的漩渦里,蔓生還記得酒杯的溫度,冰鎮過后的香檳是那樣的美妙,微醺的感覺是那樣的醉人,"我陪著父親,一位又一位客人,這樣應酬著……"
"而溫尚霖,他就是其中一位賓客……"蔓生的記憶定格,迷迷糊糊中記起那時的溫尚霖,也不過是年輕的男人,執掌著溫氏嘉瑞的青年才俊,比起現今的成熟,那時候還可以明顯看出那份英氣中透出來的年少不羈。
同在宜城,這樣的宴會,溫氏當然也會出席,尉容了然。
……
"父親他介紹我們認識,讓我們好好相處……"蔓生又是輕輕說。"其實我看出來了,他想讓我多和這位溫少東接觸,可是對方根本就不理會我……被一眼就看穿,好像我們林家是在打什么主意……"
"可是后來,酒喝多了……我想著要么先回去,要么就去哪里休息一會兒……但是父親說宴會還沒有結束,讓我先找個房間休息,我就去了……"酒店里多的是房間,她找服務生開了一間后,就進去睡下,"誰知道……一睡下去后,我就醒不過來……"
"等我再睜開的眼睛的時候,就看見我的父親,靜姨,林憶珊,林逸凡,他們都在!"從來迷茫的人不只是溫尚霖一個。那一天早上她也是困頓無知,更是被聲音給驚醒!
是林憶珊在震驚的喊著:啊--!為什么大姐的床上會有個男人?
緊接著林逸凡的話語依次響起,是他在詢問:溫總?怎么會是?
高長靜愕然不已:天啊,蔓生,你和溫家的少東在一起過夜?
睡眼惺忪中,蔓生整個人是發懵的,可她一扭頭,就看見一個男人半躺起在自己身邊,他沒有穿衣服的上身完全映入眼底!
竟然是他!
溫氏嘉瑞的少東溫尚霖?
一切都完全不在意料中,卻是這樣百口莫辯!
如果說,當時溫尚霖的感受是如同被捉奸,是恥辱的時刻,可對于蔓生而言,卻是更加無法言語的悲愴震驚!
"溫尚霖沒有辦法解釋,因為他就算是解釋了,也沒有用……"更何況,那張床的床單上,當他們都起床后,被人發現印上了瑰紅色的血漬,已經干涸的紅色,像是在證明是誰的初夜!
"沒有人愿意聽我和他到底說了什么……"她的身上,甚至還留下了零星一些被吻過的印子,到底有沒有和溫尚霖發生關系?可她分明沒有任何感覺,沒有疼痛,身體也沒有知覺!
而溫尚霖更是絕對的否認!
"他完全不知情,我也是……"蔓生喃喃說,"我也有想過,是不是他喝多了走錯了房間……可已經沒有辦法澄清……"
"你的父親,就選擇讓他負責?"默然里,尉容終于又開口問了聲。
……
眼淚來的根本就沒有知覺,所以從眼角落下的時候,蔓生都好似沒有察覺,她只是微笑著說,"不然呢?還會有第二種可能?再怎么說,我也是林家的大小姐不是么?"
有些自嘲的笑,嘲笑自己的不值得,那看似光鮮的背后是這樣的不堪,"自己的女兒在宴會后和一個男人躺在了一起,對方的身家背景又還不錯,有什么理由不讓對方負責?不過,溫尚霖沒有同意,再后來父親直接聯系溫家。"
想當然的,溫家又怎么可能會同意。
"不過,老太太因為很喜歡我,所以就一口允準,讓溫尚霖一定要娶我。"蔓生道出這一層事實來,"溫尚霖是個孝子,他沒有忤逆老太太,就被迫答應了。"
"溫尚霖可不是這樣愚孝的人。"以他這些所有日子里對那位溫家少東的認知,他對溫老夫人很是敬重,卻也不可能只因為這一層原因就答應首肯。
"當然,也是因為形勢所迫。"蔓生應道,"誰讓我的手上有一千多畝的地皮呢?誰讓我是這些地皮的擁有者,可以有絕對的自主權?"
尉容定定看著她,一切都像是徹底明白。
在被"捉奸在床"的誤會下,又加上地皮這一則關鍵,所以溫尚霖衡量利弊后,被迫妥協接受了!
"因為我的婚事,必須要告訴我的母親。"蔓生這樣清楚記得,母親當時歡喜又憂愁的樣子,"溫尚霖來拜訪我的媽媽,她對他挺滿意的。"
有才有貌又有錢有事業,這樣的一個乘龍快婿,的確是母親可以值得放心的人,蔓生就這樣被推向婚姻的入口。
可蔓生卻并不愿意,她一方面不敢在母親面前告知她真相,一方面又去找父親商議。就在父親的書房里,那一次她因為太著急,所以忘了敲門,就直接推開門進去!
"……我去書房見我的父親,門一推開后,他正在和公司里的下屬談話,因為我突然闖進去,他很慌張,而且還教訓了我。"蔓生卻不管不顧,她直接跑過去想要和他再次溝通,可就在她上前的一剎那,她看見了一件東西,那本應該是屬于她的東西!
"我走到他面前后,就看見他的手上,拿著我的玉佩!"蔓生的聲音有一絲激烈,是壓抑的發顫著,"那天以后,我一直找不到那塊玉佩,這塊玉佩是媽媽送我的禮物。我的弟弟也有一塊,我的是鳳凰,他的是龍,是龍鳳玉佩。"
"可哪里也找不到的玉佩,竟然就在我父親的手上!"蔓生嘶啞著說,尉容仿佛感受到當年的她,也是這樣的彷徨和無助,更是這樣的氣憤悲涼難擋,"為什么我的玉佩會消失,又為什么會在我父親那里?我一遍一遍的問他,可他一句話也不說!"
蔓生這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父親當時的神情,他就這樣望著自己,可她無法看清楚他,因為淚水早已經將他的面容遮迷,最后的最后,她這樣痛苦的問:爸,我也是你的女兒,是你和媽媽的女兒!難道為了家族事業,為了錦悅的未來,你就要這樣對我嗎?我是你的女兒啊!
就在她的質問過后,父親似是承認,他對她說:就因為你是我的女兒,也該是時候報答爸爸了。
……
"他要我報答他,因為他是我的爸爸!"蔓生癡癡笑著說。
尉容的眉頭糾在一起,如同那一顆心也被糾在一起,"可以走的,為什么不走?"
"我有想過的……"蔓生輕聲說,"離開這里,去別的地方……就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就拋開所有重新開始!可是--!"
"可是要我扔下我的媽媽,扔下我的弟弟?我還能怎么辦,我還能怎么樣?就算他那樣對我,他也是我的爸爸啊--!"蔓生不敢對母親提起一句,她怕母親哭,她更怕母親不知道要如何辦才好的無助,她更怕的是,其實她也早就沒了反抗的心。
"就這樣吧……也沒有什么……"蔓生的聲音很低,像是要墜下去,"只是商業聯姻,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過就是嫁人……"
她輕巧說著,那樣簡單在最后像是做了總結,卻聽的人愈發沉重窒悶!
"其實,我和他都是受害者,都是被逼無奈下同意的,我不怪他,從來沒有怪過他……"在低沉壓抑過后,她又恢復了平靜,就宛如這一切發生過又被洗禮,所以才會一干二凈。
尉容還站在原地,他發現自己終究還是動不了。在真相面前,在巨大的沉重面前,人是這樣的渺小。只是看見她的側臉,淚水延綿不絕,她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眼淚。
狂風過境后,她輕聲的囈語說,"我有過的,一個可以回得去的家,父母雙在,弟妹和睦,能夠一起坐下來吃飯。"
突然,這讓尉容像是回神一驚,那不正是當時他對她說過的話語?
北城的江南館里,她第一次來找上他,在房間里她突然問他:其實這里也挺好的,我在樓下等你的時候,他們都對我很友好。不過,你是怎么會來這里上班的?
那時候,正是他說:你有沒有一個可以回得去的家,父母雙在弟妹和睦,能夠一起坐下來吃飯?
思緒回籠,這一刻是她說,"如果可以選擇,如果可以,我寧愿從來沒有過。"
人這一生,究竟可以有多少的選擇。卻有一些與世俱來的,是無法選擇回頭的開始,比如自己的父母,永不可以由自己做主!
如今,物是人非,不如沒有,不如從來不曾擁有!
尉容緩緩邁開步伐,他來到她的身邊,他不自禁的抬手,碰觸向她。他想要為她擦眼淚。可又怕自己的動作太重,會將她弄疼,又怕自己一碰觸,她就會被驚動,可淚痕太驚心,他的手指,終于碰向她!
誰料,他的指尖剛碰向她的臉龐,她卻一下扭頭躲開!
是他離自己這樣近,他的溫柔碰觸,讓蔓生一下抿唇,她下意識躲閃!
尉容一下僵住,尷尬的手騰空著,卻不知道要放下,還是收回,偏就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我不該問你的,是我誤會你,你別哭,別哭了。"他在道歉,他說著安慰的話,可偏偏是這樣僵硬的說著,有些無措,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最后,他有些沒轍,冷不防道,"本來就還病著,還這樣哭,會缺水的。"
這算是什么話,什么叫會缺水?
可就算是真的缺水,也不用他提醒!
蔓生一直將眼睛緊緊閉著,看不見他的樣子,卻是心中百感交集之外,又是對他的話語無奈至極。
他已經立刻倒了一杯水,又是問道,"要不要喝水?"
可是,他雖然詢問,她卻并不理會,一個字也不肯開口。
于是一個躺在床上,一個站在床沿,就這么僵持起來--
……
宅子的客廳里,趙媽已經將雞湯熱好,又煮了面端出來,"你們也辛苦了,廚房里還有雞湯面,我一會兒給你們盛……"
"趙媽!"方以真這幾天下來已經和趙媽熟識,她立刻喊道,"我來端吧!"
"不用,方秘書,我來端……"趙媽笑著說。
可是方以真尷尬的是,誰知道容少和林小姐上去后究竟在做什么?
"樓梯太抖了,還是我來端!"方以真擋在趙媽面前,不讓她上樓。
趙媽只以為她是好心,"別擔心,這個樓梯我走了幾十年了,不會有事!我去端給大小姐,她一定餓了……"
"趙媽!"方以真快要無力招架,此時宗泉瞧見如此,他也是硬邦邦擋在面前,"還是我來!這種體力活,就交給男人吧!"
宗泉個子高大結實,一下端過托盤,就往樓上去了。
趙媽嚷嚷著"太客氣了",又是追著上去,方以真一瞧,她也立刻上樓。
這邊人都走空,高進愣愣站在廳里邊,卻是在想著。他到底是要上去,還是不上去?但是一想,尉董事的下屬都這么積極,那自己身為林總監的下屬,更要積極!
高進也急忙忙邁開步伐,跟隨上樓。
……
一行人要么全在樓下,要么就一窩蜂上樓來,幾個人將回廊陸續擁擠住,方以真已經開始喊了,"林總監--!趙媽給你送雞湯來啦--!剛剛暖好的雞湯,很好喝的--!"
一邊喊,她一邊不忘記又是喊另外一人,"尉董事--!我們要進來啦--!"
趙媽則是笑著喊道,"方秘書啊,我這個雞湯,大小姐從小喝到大的,不用著急喊她!"
方以真尷尬的無以復加。高進則是說,"要是林總監睡著了,那不是吵到她了?"
"……"方以真已經無法回話,只能在心中祈禱里面一切安好。
就在一剎那,是趙媽將門打開,眾人都擁擠在房門前,幾個人四雙眼睛朝里面一望,卻都是莫名其妙!
眾人只見尉容握著一杯水,像個石雕一樣站在床畔,而林小姐躺在床上,閉著像是睡著的樣子。可即便是這樣,林小姐的頭明顯側向另一邊,好像根本就不想理容少?
方以真和宗泉看的一愣,趙媽已經喊了,"大小姐是睡著了?"
"沒有。"尉容回道。
"那您拿著一杯水做什么?"趙媽又是問。
"她……"尉容不好說她哭了,只得回道,"她口渴。"
不明真相的趙媽點了點頭,又是問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口渴啊?"
蔓生也在方才聽見了方以真的喊話,這下耳畔又響起趙媽的聲音,為了不讓尷尬持續,她終于點了點頭。
"謝謝您照顧我家大小姐。"趙媽直接拿過尉容手里的水杯,扶著林蔓生起來,蔓生這才睜開眼睛,就著水杯喝水。
另一邊,方以真和宗泉有些訕訕然,到底是來的湊巧,還是不巧?
高進則是喊,"方秘書,宗助理,你們不進去?"
這兩人才進了房間里,方以真微笑道,"林小姐。是趙媽煮了雞湯面,您吃一些吧。"
趙媽立刻將靠墊枕頭放到林蔓生的身后,讓她靠著舒服一些。
"我看林小姐應該沒力氣,我來喂吧!"方以真想要幫忙,更是直接開口。
"我來!"卻是有人又是阻攔,還是尉容!
尉容直接端過盛有雞湯面的湯碗,就要端到床畔,然而,蔓生卻是開口說,"趙媽,我自己可以吃。"
尉容的步伐也是一止,這捧在手里的碗,又是送不上去了。
"大小姐都這么大了,自己能吃的。"趙媽倒是好心回了句,立刻就拿了小桌板放到床上,又捧過面放在小桌子上。
蔓生就躺在床上,很安靜的吃面。只是吃了幾口后,她抬頭望向前方的人說,"你們不要看著我吃,也下去吃點東西吧。"
"都下去吧,沒事的,這里有我。這么多人瞧著,她也不能好好吃。"趙媽已經趕人了,很是熱情的說,"方秘書,廚房的雞湯面你幫著盛一下,好了,下去吧……"
那三人當然是退出房間,可尉容還站在那里。
趙媽知道他的身份,她好聲說,"尉董事,您也下去吧,吃點面……"
尉容被老人家這樣勸說著,也只能轉身離開。可從頭到尾。卻再也沒有看見,她的目光,有過一瞬間的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居然連一個余光都沒有給他!
……
又走到樓下的廳里邊,方以真道,"我去盛面。"
眾人一個上午這樣奔波折騰,眼看到中午,還沒有吃東西,也都有些餓了。方以真立刻去盛面,高進不好意思,則是幫忙。宗泉其實并不想動,因為平時方以真都會做,但今天他可不想和容少單獨待著,所以也跑去幫忙。
結果,三個人終于將面端出來以后,一人一碗放在面前。
方以真道,"容少,您也來一碗吧。"
尉容皺眉不作聲,方以真想了想道,"吃好面,才能去看林總監吧?"
到底是不是要這么說?方以真自己都抓不準門道。
然而,卻像是管用了,尉容已經端起碗,慢條斯理的動筷。
等到面也吃完了,眾人又等著趙媽下來。
只是趙媽端著托盤下來后笑問,"都吃好了嗎?夠不夠?不夠,我再煮一些?"
"夠的。"方以真回道,"林小姐也都吃過了?"
"吃過了,瞧,都吃完了。"趙媽回道。
"我去看她。"尉容又是立刻起身。
趙媽再一次阻止他,"尉董事,您還是先不要去了,大小姐她睡著了!她說她困了,想要睡一會兒,誰也別去吵她!"
吵她?
他怎么就成了是吵她?
尉容隱隱蹙眉,竟是沒有辦法回話。
"那我先回公司了。"高進是接了林總監的電話,所以來接她出院的,現在人也已經接回家,他也算是完成任務,"趙媽,請林總監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再聯系。"
"尉董事,再見。"高進打了聲招呼,他就要離開。
這之后便是宗泉和方以真在,宗泉問道,"容少,那您?"
這是要留,還是要走?
"你們該忙什么,就去忙。"尉容緩緩說道,可自己已經復又坐下。
兩人一瞧他,這簡直是進來后就不肯走的架勢!
……
溫氏嘉瑞--
溫尚霖從公司前往府城醫院,又從府城趕回公司,這一趟來回,去的時候如果是還帶著幾分期許的話,那么此刻歸來卻是陰沉著一張臉,還有著一絲悵然若失!
這邊一回到公司,吳秘書就匆匆來報,"溫總!冰城的王經理來公司了,已經等了您很久!"
大樓頂層的一間會客室內,王經理已經等候許久。
終于瞧見來人,一見到這位溫少東,王經理笑著迎上去,"溫總!總算是見到您了!"
溫尚霖朝他回了個笑,"我這幾天家中有事。"
"那當然是要好好先處理。"王經理點頭應道。
"王經理這幾天好像一直想找我商談,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溫尚霖繼而問道。
"還不是林氏錦悅!"王經理立刻發話,心里邊的怒氣徹底爆發開,"現在拿到了地皮來抵償,就翻臉不認人了!還有那個長相陰陽怪氣的男人,竟然一而再的挑釁我!"
"一個小小的董事。還沒有股份支持!"王經理更是怒斥,"在錦悅什么都不是,敢在我面前這樣擺架子揮霍,還敢在公司里讓屬下來故意絆我!"
"先前他提起之前您前往對方公司開會的事情,好像還有誰也惹了您不高興?"溫尚霖不疾不徐開口,他眼中浸染風暴。
"就那個林氏的千金?"王經理一提起女人的話題,貪婪顏色盡顯眼底,喃喃贊嘆道,"有錢人家教養出來的女兒,到底是不一樣!"
"林氏可有兩位千金,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一位?"溫尚霖繼續追問。
"派去冰城的那一個,簡直就是個潑婦!這樣囂張跋扈的樣子,不就是仗著家里有幾個錢?"王經理談起前者一臉的厭惡,但是提起后者的時候卻又垂涎不已,"倒是那位長女,安安靜靜的,別說。還有那么一股子與世無爭又高傲清高的樣子,這才是大家閨秀!"
前者當然是林憶珊,而后者所指卻是林蔓生!
此刻,瞧見王經理對著林蔓生所言一切,溫尚霖已經有了想要將他的一雙眼睛挖出來的沖動,此刻一股子怒氣簡直無法再忍下去!
王經理卻還不知情,諂媚的笑問,"難道溫總也有興趣?"
溫尚霖朝他冷冷一笑。
王經理攛掇著提議,"溫總,不如我們聯手,之前您不是說過,可以和我們合作?等項目起來了,就好好給林氏錦悅一個下馬威!瞧他們還能說什么!到時候,林氏還想在冰城混下去,就只能去求我們歐佬,那位林大小姐,還不是溫總的囊中物?"
卻在下一秒。突然有人掄起拳頭,猛地一下就往王經理的臉上揍過去!
"砰--"一聲中,王經理被揍的摔倒在地,他更是哀嚎起來,一下子根本就摸不著頭腦,口鼻都是鮮血直流!
王經理已經被一拳揍下去后發懵,一抬頭對上溫尚霖直立的身影,帶著漫天怒氣火焰的眼眸,他有些被驚嚇,卻也是壯著膽子問,"溫總……您這算是什么名堂?好好的,怎么打人啊!"
"打的就是你這種人!"溫尚霖撂下一句話,他上前又要繼續揍人。
可是被溫明禮攔住,更被王經理的秘書阻攔,"不可以這樣!這里是公司!溫總!"
溫尚霖的腦子幾乎被怒火覆盡,如果不是溫明禮的提醒,他一定會將這個人揍到不省人事!
"你憑什么打人!難道堂堂溫氏嘉瑞就是這樣招待客戶的?"王經理已經被人攙起。他被打的聲音都含糊不清。
溫尚霖握緊拳頭,再繼續多留一秒鐘都會讓他失控,"把他給我轟出去--!"
音落,人已經出了會客室!
王經理還不知方向莫名著,溫明禮微笑道,"王經理,你知不知道溫總是我的什么人?"
"你是他的堂弟!"王經理知道這一層關系。
"那么,你又知不知道,林氏錦悅的大小姐林蔓生,她是我的堂嫂?"溫明禮又是沉眸說。
突然,對方像是恍然大悟,竟是瞠目結舌無法相信!
林氏的千金,居然是溫氏少東的妻子?
……
冷冬里下雪的日子,是最適合睡覺的。特別是在溫暖的房子里,一窩在被窩里,就再也不想起來了。從醫院離開回到宅子的房間里睡覺,蔓生這一覺睡的格外舒服。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醒過來,她想要下床。
可是被子掀開后,雖然睡的很好,可體力還沒有恢復,所以手都還有一絲顫抖,她有些沒辦法起身,突然有人伸出手扶住了她!
蔓生還以為是趙媽,可是低頭一瞧那人的手,卻是一個男人的手!
骨節分明,哪怕在灰蒙蒙的房間里都如一柄白玉扇節。
蔓生秀眉一擰,她掙了下,尉容急忙問,"你起來做什么?"
她不出聲,只是繼續推開他,可她的力氣哪里會有他那樣大,根本就推不開!
居然就要倔到一個字也不肯對他說?
"說話!"尉容薄怒道,"你起來是要做什么?"
蔓生還是不出聲,尉容這下是有些急了,"是想讓我撬開你的嘴嗎!"
為什么這么吵,為什么這么煩……
為什么已經要到了答案,卻還是不依不饒的纏著她!
頭還在疼著,蔓生的手還被他緊緊握住,是他的溫度傳過來,比她溫暖的身體涼上一截!
明明,明明是他自己說的!
蔓生一抬頭,黑蒙蒙的房間內她直直對上他,微微沙啞的聲音還帶著病痛過后的疲乏無力,卻是冷凝著問,"不是說不會再碰我嗎!你現在還抓著我的手做什么?是你自己說的!"
確實,確實是他說的!
那樣信誓旦旦的說過,也曾以為不會有偏離,以為就會如此照辦。
可為什么一次又一次沒有兌現?
現在又為什么要抓著她不放?
他無法說出那理由,好似自己也根本就沒有明白,只知道此刻握住她,就不會放手!
"不管怎么樣,你的身體是屬于我的!"他像是霸道的宣布,不讓她有任何可能躲閃的可能,更像是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徹底的握緊她,"我不許你哭,不許你生病,不許你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