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飛車趕至附近的醫院,由于人已經昏沉著醒不過來,所以立刻就掛了急診!
這邊宗泉去掛號,高進就在前方喊著"請讓一讓",方以真撥開人群,尉容抱著她一路往前走。
等到了急診室,醫護人員趕緊讓他將患者小心放下,方以真急忙回答說,"她病了,一直低燒,大概是體力不支!"
醫生已經著手為病人檢查,于是也請離了眾人。
回廊里眾人還在等候,方以真蹙眉道,"不會有事,只是因為病了,加上最近太累了。"
如果說,身體上的病痛折磨還能堅強的忍受過這份煎熬,可心靈上重重的鞭撻,又要如何治愈?
良久,尉容沒有出聲,他只是站在那里。
沉默的寂靜里,他一雙眼睛盯著急診室的大門,忽然動了動唇問,"她不是說,自己沒那么脆弱?"
所以說著不脆弱的人,自己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又是哪里來的自信?
可以認為自己是所向披靡的女超人?
高進不懂這些前因后果,所以聽的糊涂,宗泉卻是一半明白一半不解。
唯有方以真卻知道容少這句話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不正是林小姐對自己說的安慰話語,可后來她又告訴了容少。
周遭有人影掠過,方以真不禁輕聲說,"林小姐……她也只是個女孩子……"
她只是個女孩子!
尉容心里一揪,這樣的認知此刻猛地清楚而明白。
……
又是陷入于寂靜中--
直到急診室的門被打開,宗泉喊,"出來了!"
從急診室內被緩緩推出來的正是林蔓生,先前就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龐。當唇上唯一艷麗的口紅顏色褪去后,真是虛弱的讓人心中不忍。
醫護人員推著她前往病房,方以真急忙追上去,"我陪著她……"
高進看了看,也跟隨著而去,"我也去。"
急診室門口唯有尉容和宗泉還留著,尉容詢問,"她怎么樣?"
醫生摘下口罩道,"低燒現在變成高燒了,病人有點虛弱,而且好像精神狀態不大好,是受了什么打擊嗎?"
那算得上是打擊嗎?
或許,那不過是早就知道的事實,徹底的被揭露在面前而已。
尉容沒有去回答,他只是應道,"也沒有什么,謝謝醫生。"
……
醫院的單人病房內,方以真陪伴在側,睡著的林蔓生,很是安靜平穩的呼吸著。她的手背上扎著吊針,正在掛水打點滴。
高進駐足看了一會兒后,他也就出來了。
病房外邊,尉容一行正好到來。
門開啟的剎那,他瞧見了房間里躺著的虛弱身影。
高進問道,"尉董事,您要進去嗎?"
尉容的步伐止住,"不用了。"
"林總監病倒了,那我現在要怎么做?"高進是跟隨林總監過來的,這下子倒是沒了方向。
尉容吩咐說,"你先回公司,等到林總監醒了,有什么差遣,她會再找你。到了公司以后,聯系余秘書,告訴她林總監的狀況,讓她向公司再請幾天假。也不用詳說。就說病還沒有好,現在她需要靜養。"
"是,我知道了。"高進應聲,他點頭離開。
門緩緩關上了,尉容還站在外邊,只是透過門上那一扇小窗戶,隱約可以看見她的臉龐。
"容少,曾氏的曾總還約了您。"宗泉不禁提醒,這個時間差不多,再晚的話就要遲約。只是現在,林小姐這邊出了意外情況,還要不要赴約?
但是,容少一向不會爽約。
就在靜候時,尉容緩緩收回視線,他的眸光掠過她的臉收回,轉身之際道,"讓方秘書留下來照顧她,這幾天就不用忙別的了。"
"是。"宗泉會意。跟隨他一起離開。
走出醫院大樓,外邊的雪還在下,不知何時會停歇。
……
曾樓南的邀約近日里很是頻繁,他換著花樣變著法子的像是在極力拉攏討好,紙醉金迷自不用說,今日是飯局明日是拍賣會,前一局是賞花后一局就是品茶。
冬日的夜里,擇一處優雅安靜的別館,一壺上等清茶,又有美麗的女人作伴,自然是最愜意的事情。
雪在屋檐外的天空落下,庭院的院子里積滿雪。
兩個男人談笑風生,古今中外無一例外都可以是話題,各自的女伴卻在院子里玩雪。
有笑聲傳來,耳邊伴隨著曾樓南低聲的話語,"有了尉董事的細心叮囑,Frank先生和我閑談的時候,開懷舒心多了。"
"曾總最近一直都沒有離開宜城,還能和Frank先生私底下走的很近。"尉容微笑說。
實則曾樓南近日陪同的人都是尉容,他根本就沒有離開會面世通的總裁,雖然如此,但是現今科技發達,盡管相隔萬里,總能夠見面。
"湊巧有一天和Frank先生通電話,就聊起了一些典故,似乎Frank先生對唐詩宋詞也很有興趣。"一旦找到關鍵點之后,曾樓南在對上這位世通總裁的時候不再茫然無措,總算是可以相談,而不是被委婉拒絕。
"曾總是一等一的能人,我只是提了一個點,就能這樣舉一反三融會貫通,換了別人,一時半會兒可是不會成的。"就算是他提點,但如果不是曾樓南有本事,那么也不能夠打動對方。尉容此刻看向他,曾樓南也是宜城的一個厲害角色。
曾樓南舉杯,"尉董事是太夸我了,不管怎么說,我都要感謝。"
尉容也舉起茶杯,和他輕輕一碰。
茶香還在唇齒之間流連,曾樓南卻是說,"真要說起能人,尉董事要論第二,那就怕是沒人敢第一了。"
"曾總指的是在Frank先生面前吧。"尉容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曾樓南也是一笑,"哪怕合生滿足世通的一切條件,但是沒有尉董事的一句話,他還是不肯完全相信。"
其實曾樓南也是有所困惑的,雖然知道他的本事,但能讓世通的總裁賞識到他親自開口允諾才肯答應合作,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卻不管如何,對于曾樓南來說,都是好事。只要一個人可以有突破口,那么項目就不是一定拿不下!
茶杯請放下,尉容微笑中,聽到了女人玩雪時候的笑聲。
大概是來了興致,那兩個女伴已經聚在一起玩雪,開始堆砌雪人。眼前突然浮現起方才那一幕,是她倒在雪中呢喃的喊著:別走……別離開我……
他專注的眸光,讓曾樓南狐疑,他也是望過去,不過是女人家在貪玩白雪。
冷不防,尉容卻是問,"有些時間沒見到令妹若水小姐了。"
"若水她前往美國去了,所以一直都沒有回來。"曾樓南困惑回道。
"怪不得,林總監也好長時間沒見到她。"
原來是因為林蔓生,可她們也不過是女孩子家聚在一起所謂的姐妹淘,并不重要,曾樓南笑說,"事情辦完了,她們兩個就又見面了。"
"可不是。"尉容定睛在那片白雪中,他突兀的說,"我想,若水小姐不會耽誤太久,會很快回來。"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隱隱之中,曾樓南分明感受到了另一重意思:難道,他同意幫忙?
……
夜里,曾樓南為了答謝于是將品茶的庭院相讓給尉容,離開的時候笑道,"夏小姐,希望今天晚上和尉董事能過的愉快。"
"曾總太客氣了。"夏小姐高興的道謝相送。
等夏小姐回頭,瞧見尉容盤腿坐在對著庭院的房間里,他只是靜靜看著飄著零星幾片白雪的天空。
夏小姐殷勤的上前去,摟過他的脖子說,"別盯著下雪看了,你也看看我呀!這里好冷,我們換個房間吧,有暖爐的房間!"
雖說雪景好看,但是也不至于一直盯著看,更何況移門敞開著,實在是感到很寒冷。
然而。他卻不應聲。
夏小姐還在等候著他的下文,他的手已經卻已經抬起,觸碰向她,讓她心中一喜,只以為他是同意和她前往另一個房間。
但是,他卻是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輕輕放下,"回去吧。"
夏小姐一驚,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以為他是不愿意離開,又想一個人靜處,畢竟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那我一個人去有暖爐的房間,你要是一會兒雪景看夠了,就來找我呢!"
"我是指,回到屬于你的地方去。"尉容輕聲說。
夏小姐這才醒悟過來,可是她已經這樣不舍留戀,"為什么?我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你也很喜歡我啊!讓我留在你身邊吧,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求名份的,只想和你在一起!"
"小泉--!"尉容已經朝著無人的周遭呼喊。
宗泉在外邊立刻推門進來,尉容淡漠的說,"送夏小姐回她想要去的任何一個地方。"
"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我不會再破壞你的規矩的!我一定會很聽話的!你讓我怎么樣,我就怎么樣!真的!"女人已經開始啜泣哭喊,她不斷的拉扯他,哀求他讓自己留下。
這一幕,宗泉卻是稀松平常,就像是曾經看過無數次。
為什么哪一個女人被留在容少身邊后,最后都會重復同樣的結局?
卻殊不知,從她開口要求的剎那,規矩已經破壞--!
"夏小姐,請吧。"宗泉上前低聲說。
女人還在苦苦堅持,女聲煩惱的響起,突然他喊,"小泉,支票準備好了?"
宗泉已經將支票拿出,"是。"
"再不走,你會一無所有,我只給你一次機會,錯過就不會再有。"他溫溫淡淡的男聲已起,卻就像是終極的警告!
女人看見他的俊彥,絲毫不被撼動的神情,在金錢面前,對于一個不會留戀的男人,她終究還是選擇了前者。
女人已然起身,宗泉送她出去,在庭院門口送上支票,并且送她離開。
……
又是一場雪,在深夜里停下,尉容一直望著雪景。
突然眼前浮現起午后她出了林家別墅,蹣跚著步伐在雪地里走出的畫面,她喃喃歡喜著迎向飄雪,就像是一個孩子,追逐著年少時的美夢。一剎那她突然倒地不醒,讓他猝不及防,更感到自己的心,好似被撞擊到。
尉容抽了支煙,想要依靠尼古丁來麻痹自己此刻的感覺。
……
次日--
宜城商圈,由錦悅這邊傳出最新消息,有關于冰城項目失利的后續,終于錦悅方一共拿出四百畝地皮來作為抵償,平復了冰城的投資方。而這所有的地皮,聽聞是屬于林家長女所有,所以也可以說是林家所有。
當項目失利被平復后,錦悅雖然一時間成為業界話柄,卻也不至于再淪落為嗤笑的污點!
只是如此一來,冰城負責人王經理這里,就有些坐不住了。
王經理剛從錦悅歸來,前些日子還對著自己阿諛奉承的錦悅負責人林逸凡,現在卻這樣頤指氣使了不得!
更為讓人惱火的是,離開錦悅的時候,那個尉董事,居然筆直的就要走過自己身邊,連余光都沒有掃上一個!
王經理一下忍不住怒氣,就讓自己的下屬想要去絆倒他,可是誰知,沒有絆倒對方,自己卻在錦悅大樓的廳里狠狠摔倒在地,簡直是出盡洋相!
先是被這個男人在拍賣會上壓在自己頭上,后又被其這樣使了陰損的一招,簡直是奇恥大辱!
在回到興榮豪庭后,王經理立刻命令下屬,"快去聯系嘉瑞的溫總!就說我有要緊事情要找他商談!快!"
……
此時的溫尚霖卻在醫院里,因為老太太突然犯了病。
一通電話急促而來,就讓溫尚霖在慌忙中趕到。
那是昨日午后,溫尚霖出了林家后,他和尉容擦肩而過。原本他還不想離去,只想等著林蔓生出來,再問個究竟詳實,可是因為老太太病情加重,他也不得不離開。一方面擔心著老太太的身體健康,一方面卻又等著林氏這邊的動靜。
今日上午。得知了錦悅這邊的最新消息。
溫尚霖這才恍然中像是領悟,更是落實當時心中一直不愿意承認的念頭。
她,早已經不是林蔓生那么簡單了!
"溫總,是冰城的負責人王經理派秘書來電,想要和您商談會面……"溫明禮得知消息后,立刻轉達。
"現在是什么時候了?我還有心情和哪個人會面?全部回絕掉!"溫尚霖冷怒命令。
……
林氏錦悅這邊,林逸凡總算是將先前所有在那位王經理處所受的惡氣全都出了。然而再面對尉容的時候,已經有了心境上的變化。在經歷過林家種種的對質后,林逸凡只覺得已經沒有了顏面,于是越看越厭惡,越看也就越是惱著!
最后匆匆結束會面,婉轉的請他離開辦公室!
尉容出了總經辦,依照慣例去董事辦走個過場。可是今日前去的時候,發現除了宗泉,還有另外一人在,那就是余安安!
余安安應該是得知他到來,所以才來報道的,"尉董事,公司里都在說是林總監拿了地皮出來這才解決了冰城的項目,是真的嗎?"
哪怕內部傳的如真實一般,可余安安等不到林總監或者尉董事確認,仍舊是謹慎的不當真。
此刻瞧見尉容頜首,余安安才信服了,"聽說林總監最近病了,送去醫院了,那她現在好了嗎?"
她好了嗎?
這也是他所困惑的所在,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再來告訴他結果!
"我不知道。"末了,他悶聲回道。
"喔,那我打電話去問下方秘書去,尉董事,我先回自己部門了……"余安安很是恭敬道別,立刻就走。
尉容看著余安安的身影一下就跑的蹤影,他還想要說的話語,就這樣打住。
偏偏,有些無法說出口。
比方說:如果你知道,也來告訴我一聲。
……
三天之后--
老太太在急救后,終于緩了過來,溫尚霖這邊才放下心。
溫母前來接替他看護老太太,擔心說道,"尚霖,你快回家休息一下,這幾天你太累了。"
"媽,我還好,昨天在這里也睡過的。"溫尚霖回道。
其實這間高級病房里,還有另外一張床,有錢有權的人哪怕是病了,享受的都是上等待遇。
可溫母還是心疼,"在這里哪能睡的好?你也別急著去公司,一定要休息。"
"我知道了,先走了。"溫尚霖回了句就要走,莊宜則是叮嚀說,"表哥!就算你要去公司,也記得換身衣服啊!"
……
溫尚霖的確如莊宜所言,沒有回溫家,而是在第一時間回了公司。抵達嘉瑞大樓后,溫尚霖來到頂層的辦公室,先在休息室沖澡換了身衣服。
等他神清氣爽的出來后,吳秘書立刻上前開始匯報這幾日被暫時擱置的事務。待到完畢,吳秘書又是提起,"溫總,冰城的負責人王經理天天來電,想要和您商談會面!"
溫尚霖沒有出聲,反而是溫明禮朝吳秘書示意,讓她先下去。
吳秘書一走,溫明禮道,"王經理這邊和錦悅的合作已經取消了,他這下應該也是著急。所以,想要和我們合作。"
溫尚霖哪里會不知道這一層,只是此刻老太太的病情一穩定,他立刻問,"她呢?"
"您是指堂嫂?"溫明禮揣度了下,還是問出聲。
溫尚霖卻早已經不耐怒道。"你是明知故問?"
"明禮錯了!"溫明禮當下認錯,又是說道,"堂嫂她還沒有去公司,一直病著,大概是沒有好!"
"她還住在老宅子里?"
"應該是……"
"什么叫應該?真是廢物!"
"我現在就去打聽!"溫明禮說完,立刻就踱步到一旁拿起手機通話。
溫尚霖坐在椅子里等著,片刻之間就想要抽上一支煙,可打火機還沒有亮起,溫明禮已經回頭說,"堂嫂也進了醫院!"
"什么時候的事?"溫尚霖愕然,手中的煙被他一下過了力道折彎!
"三天前……"溫明禮道。
三天前?
那不正是老太太犯病的那一天,是她邀他前來林家,卻讓他聽到那些完全不在預想中的結果!
可是,她竟然病倒?
和他在一起的五年里,她從來沒有過生病去醫院的時候!
只有唯獨一次,唯獨那么一次……
溫尚霖眉頭緊皺,人已經往辦公室外筆直的走!
……
前幾日的大雪過后,今日陽光卻是大好。
溫暖的暖陽直直照下來。大廈的落地窗戶上都蒙了一層霧氣。
任翔在喂魚,魚缸里的飼料盒已經空了,幸虧他平時都有注意,所以才立刻補給,"哎,我是發現的早,要不然這兩條魚死了,那林小姐知道后一定會把我興師問罪!"
趙非明還在看一些法務歸檔,"林小姐最近好點了?"
"有小真在,不會有問題!"話雖如此,可任翔還是嘆道,"不過林小姐都病倒了,容少還狠得下心一走了之不聞不問,這心大概是石頭做的吧!"
突然,一道身影不知道從哪里走了出來!
趙非明被嚇到了,任翔直接瞠目結舌,"容少?您怎么會在這里?"
"這里好像是在我的名下。"尉容看了他一眼,默默往里面走。
后方處,宗泉也像是幽靈一樣飄了出來,任翔簡直感到崩潰,"小泉!你是鬼嗎?進來沒有聲音的?"
"是你們聊的太開心了,沒聽到開門聲。"宗泉硬邦邦回道。
"容少回來你不會事先說一聲?"任翔怒了。
"不大方便。"
"你不會發信息?"
"在開車,騰不出手。"
宗泉說完已經往里邊走,尉容終于歸來,重新來到這里,可是已經空蕩蕩的,好像少了一個人,就變得那么空寂。
"容少,要不要準備午餐?"宗泉瞧了瞧時間,正是午餐時間,"還是您要先洗澡?"
可是尉容卻不作聲。
宗泉也就一直站在后邊,許久許久過后,久到以為他再也不會回應的時候,突然,他一下冷聲問,"她現在到底是什么狀況!"
宗泉被他沒由來的一問。簡直是徹底發懵,"您是指誰?"
"林、蔓、生!"這三個字從口中念了出來,卻有些切齒的較勁,偏偏又不知為何會有這樣的意味來。
可是仿佛,是誰輸了,是誰一開口就已經敗下陣來!
宗泉卻是萬分為難!
明明之前是容少下的命令,有關于林小姐的私事都不要提起,而他更是遵循他的命令!所以,他只字不提!
可是現在,宗泉立刻醒悟,"林小姐她已經退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她?聽說,她今天要出院……"
……
醫院的病房里,蔓生連續掛了兩天點滴后,燒已經退了,只是身體狀況還是比較虛弱的。然而盡管如此,她還是提出要出院。方以真勸說了好久,但她還是堅持。最后方以真也沒了辦法,只能尊重她的選擇,所幸她也大致好轉。
方以真已經開始為她收拾東西,蔓生自己則將零零散散的也裝進包里,"林小姐,您這次真的嚇壞我了,一出別墅竟然就暈倒了!"
"小真,真的謝謝你,我很重吧?"蔓生不禁笑說。
高燒不退的時候,蔓生根本沒有辦法清楚說話,今天終于舒服了一些,才能夠道謝。
可是方以真卻告訴她,"不是我!"
困惑中,蔓生聽見她說,"是容少!是他把你從雪地上抱了起來,也是他一路抱著送你來醫院的!他還看著你出了急診室,之后才走的!"
昏迷前的意識根本回憶不起,有關于尉容的畫面,還停留在偏廳里他起身離開的剎那。
他竟然沒有走?
還一直等在外面?
可是后來。等到了醫院后,蔓生卻沒有再見過他。
"容少這幾天忙,所以才沒有來醫院……"方以真又是解釋說。
是真的忙,又或者其實不會來,蔓生沒有追問,她只是微笑道,"我知道,沒關系的。"
"咚咚!"突然,有人將門敲響。
"一定是高組長來了。"方以真則是喊,"請進!"
門把手被轉動隨即打開,可是門外邊不是高進,而是另外兩個人,都是黑色西服,前面開門的人居然是溫氏嘉瑞總經理的特助溫明禮!
溫明禮側身讓開一些,另一個人的身影也就豁然出現!
那是--溫尚霖!
"溫總!"方以真立刻呼喊。
蔓生聽到這聲稱呼,她有些意外,卻也鎮定著。從屏風后面走出來,一閃身后就對了個正著。
溫尚霖也在同時看見了她!
比起那天在林家,她看上去好像更瘦!可這才幾天的功夫,怎么會這樣?
只是一雙空洞洞的眼睛望著,真是有些可憐,可憐中又透出無邊的讓人憐愛之心!
……
"溫總是知道我病了在住院,所以來探望我的?"還是蔓生先開口說。
溫尚霖走進去,看了看她,又是瞥一眼一旁的秘書小姐,"可以單獨聊?"
方以真有些不放心,但是蔓生道,"方秘書,你先下去吧。"
方以真這才提起行李先出了病房,溫明禮也在同時退離。
溫尚霖瞧著她已經換上自己平時的衣服,又見病房里都被收拾一空,很明顯她就要走,"這么快就出院,不多住幾天?"
"誰會喜歡一直住院?"蔓生微笑反問。
"你不是病了?"溫尚霖的語氣不佳,可又隱忍著,"還這么能言善辯!"
蔓生望著他道,"車子還在樓下等我,如果你只是來探望我的話,那現在已經可以了。謝謝,我挺好的,也沒什么事。"
"不過,以我和你的身份,除了公事外,也沒有別的好多談。以后也請你不要這么客氣特意過來了,畢竟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說罷,蔓生更是輕聲問,"只是我還要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
定睛中無法出聲,片刻后是她的身影一下晃過面前,而后又慢慢走了過去,溫尚霖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好像,所做的一切,都無法也都不能夠,將她再禁錮留在身邊!
……
下電梯出大樓再出醫院,溫尚霖只是在她身后卻一直都沒有說話。等到了醫院外,遠遠的,卻發現已經有一行人。
視線掠過這每一個人,溫尚霖定格于其中一個!
那是尉容,他居然也在其中!
只因為他太過卓越的風姿,在人群里實在是顯眼!
蔓生也瞧見他,他總是突然而然的出現,此刻居然在醫院外?他是來接她出院的?
冷風遮迷著視線,迎著冷風,蔓生就要過去,可是她的手被人一下子握住!
是溫尚霖一雙眼睛在寒冷天地里注視她!
"你不要像個傻子一樣癡心妄想了!幾次三番拒絕我,不就是因為那個男人!可他根本就不把你當一回事!就在前些天,他還帶著女人去出席拍賣會!他只是玩玩而已!照樣在外邊風花雪月!"溫尚霖的話語穿過風雪襲來--
蔓生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所以沒有辦法甩開他,只在這個時候,她開口道,"所以,你就比他好?溫尚霖。你和他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又有什么區別?"
溫尚霖一怔,想起過往還維持婚姻的時候,他的身邊更是從來沒有停止過女人存在,可她不曾說過一句……
"你可以選擇,他同樣也可以。"最終,她只是微笑著說。
溫尚霖瞠目中,突然發現有人伸出手一把握住林蔓生的手腕,以絕對的力道,在他失神中將她從自己的手中奪走!
那是尉容,他朝他微笑有禮說,"抱歉,溫總,她身體不舒服,現在要回家去了。"
"我們走了。"尉容說完,已經扶過她往醫院外走去。
溫尚霖還站在原地,看著一行人上車,又看著一行人離開。看著車隊消失在面前,卻久久沒有辦法反應--
他的手里已經一空,連同她的溫度都好像不再殘存!
唯有溫明禮走近他身邊說,"堂哥,都是那個姓尉的從中作梗!"
是尉容,奪走了原本屬于他的!
……
好痛!
蔓生坐在車里,她的肩頭卻被他扶住的手按的疼痛!
從方才他摟過她出了醫院起,就一直是以同樣的力道,蔓生蹙眉忍著,終于忍不住出聲,"你放開我……"
尉容側目一瞧,見她蒼白的臉上似是在忍著疼,他這才驚覺自己用了力!
他一下松開了手,卻還是沒有放開她,只是這么輕輕摟著。蔓生動了動,只讓自己躺好,也就不再掙扎了。
好不容易終于回到老宅,趙媽很高興的喊。"大小姐,我給你燉了雞湯,你先回房間,一會兒給你端上去!"
"方秘書,你扶我上去吧。"蔓生一說話,方以真就要上前攙扶,可尉容卻拒絕,"我來!"
氣氛很微妙,眾人突然都不敢動,只是看著容少扶著林小姐上了樓。
……
蔓生來到臥室,她被攙扶著在床上躺下,只是一抬頭對上他后,就發現他一雙眼睛直直望著自己!
太過復雜的眼神,看不懂,無法言語,夾雜了太多的情緒,像是審視著自己!
冷冰冰的,沒有溫度。沒有一點的暖意!
蔓生見過他這樣的眼神,是他每一次打斷她,是他每一次用冷酷的話對上她,是他不信任是他帶著輕蔑嘲諷--
蔓生平躺著,被子溫熱的,可她的身體很冰冷。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蔓生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那盞吊燈,沒有開燈的房間,因為窗簾拉住,又因為是冬天,所以哪怕是白日里都是灰蒙蒙的,"是我故意生病了還不去住院的,因為如果低燒變成高燒的話,可能就會讓人多擔心一些。是我故意請你們兩個一前一后去林家的,這樣的話,我感覺自己也挺有本事的。"
她輕輕的說著,尉容只是聽著,他沉默看著她,"也是我故意讓溫尚霖來醫院看我的,我特別想讓他挽回我,看見他難受,我就高興了。這一切都是我希望的,我要說的說完了,我想休息了。"
"所以,你的喜歡也只是這樣?"可是他卻幽幽問,低沉的男聲響起在房間內。
蔓生一怔,心中百感交集,又聽見他冷凝的男聲質問,"一個答案,你都不肯給我?讓你告訴我,當年你為什么會和他在一起,真有那么難?"
她的喜歡,只是這樣么?
那一個答案,真的有那么難?
可到了如今,到了這一刻,仿佛再難過的往事,也不過是這樣!
蔓生平靜的躺在那里,她將眼睛閉上,像是狠心要徹底的揭開一般,去記憶那黑暗中的一切,"如果我說,當我一覺睡醒,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和他躺在一起!你會相信?如果我說,我的家人像是捉奸一樣,當場把我捉了個正著,你會相信?"
她的聲音越來越凝重,也越來越冷澀,而他聽的越來越沉重,那呼之欲出的答案,讓人一顆心往下墜。
終于--
她幾乎說不下去,聲音也已經帶了哽咽,卻揚起嘴角說,"如果我說,安排這一切的人,不是陌生人不是仇家,也不是別人,是我的爸爸!是我的爸爸,把我送到一個男人的床上!你會相信嗎--!"
那一年那一日,一切在黑暗中如此清晰。
尉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只是看見她,在晦暗的房間里,她的眼角,落下一行眼淚。
她哭的無聲無息,卻仿佛那眼淚全都落進他的心里。
他這才發現,原來無法壓制住的其實竟是--鉆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