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可以上車的允許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樊昊宸很想知道這里面已經進行到哪一步了,奈何車子的隔音效果不好,他又實在是做不出當眾打開后備箱偷聽的事情,只好走到后面靠在后備箱上,默默點燃了一支煙。
對于煙這個東西,樊昊宸并沒有什么癮,只是心情煩悶或者無聊的時候會點上一支,但大多數時候也只是抽一口便任它自己燃燒,明明滅滅的,就像他此時的心情一樣,焦急、卻又不得不強行按捺住。
一根煙抽完,喬洛洛終于打開門鉆出半個身子,朝樊昊宸招了招手:“天色已經晚了,我們先送Mary和Henry他們回去。”
看她臉上自然綻放的笑容,樊昊宸便知道談話成功了,但喬洛洛眼下的淚痕還是刺到了他的眼。
想也不想便扔了手中的煙攆熄,樊昊宸走到喬洛洛面前,不放心地捧著她的臉看了看,確定并沒有受傷之后,才總算分了些眼神給車里的兩位老人,小聲問:“成了嗎,怎么哭了?”
不好意思地拿袖子抹了把臉,喬洛洛表情有些怪異,點點頭道:“嗯,把他們送回去,我們也回去吧。”并沒有回答樊昊宸地問題。
只當她現在不是很方便說,樊昊宸又往Mary他們那邊看了一眼,才回到車里,將他們送回了喬洛洛公寓樓下。
擔心被趙楓眠看到,喬洛洛并沒有下車,Mary卻還不肯死心,臨下車前還拉著喬洛洛地手又確定了一遍:“你真的不要跟我們回去了嗎?Joe,我們……”
不等她說完,喬洛洛搖搖頭,笑著強調:“我叫喬洛洛,Mary,Henry,就算我是Joe,骨子里依然是喬洛洛,我始終是要回到喬洛洛的位置上的。”
被她眼中的堅定震到,Mary后面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別過臉不再看喬洛洛。
Mary對于喬洛洛跟趙楓眠之間的事兒一直是最積極的,知道Mary短時間內肯定接受不了,喬洛洛也不逼她現在就一定要表態,只是滿含歉意地看向跟在Mary身后下車的Henry,眼中漸漸又有了淚意。
Henry見狀立時變得慌亂起來,想要給喬洛洛擦眼淚,再身上摸來摸去卻怎么都找不到手帕,只能磕磕盼盼地說:“別哭,你還懷著孩子呢,孕婦不能經常傷心。”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轉向樊昊宸:“你就是那個從我徒弟手中搶了我女兒的臭小子?”
他語速很快,似乎是刻意要考驗樊昊宸一般,說得還是古典的宮廷英語,用詞十分考究、拗口,喬洛洛也只能聽懂一個大概,滿頭黑線地看著Henry。
她一直覺得,Henry是個正直、溫暖的老頭,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腹黑地一面,真是……讓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樊昊宸卻仿佛完全沒有感覺到異樣一般,英語和中文說得一樣流利:“你好,Henry,我是樊昊宸,不過卻不是我搶了你女兒,而是你徒弟強行要搶走我的妻子。”
朝喬洛洛所在的方向側了側身,樊昊宸勾唇淺笑,握住了她搭在腿上的手:“從很早很早之前開始,在你們都還不認識她的時候,我就已經認定了他了。”
沒想到他在長輩面前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喬洛洛眼中的淚意都還沒來得及褪去,俏臉卻已經泛起了紅暈,斜睨著樊昊宸嗔道:“胡說什么呢?沒遮沒攔的。”
樊昊宸中英文轉換起來也毫無障礙,面上明明帶著促狹之意,卻偏偏要故作不解地問:“為什么要遮攔?我并不怕別人知道我愛你,難道你很害怕嗎?”
喬洛洛無語地想了想,好吧,她其實是有一點怕的,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現在的情況,還不允許他們太高調。
“你難道忘了現在外面的輿論了嗎?所有人都認為我跟趙楓眠是一對,實際上我跟趙楓眠也確實是夫妻關系,要是讓別人聽到你說的那些話,你樊野總裁的面子還要不要了?念安的安穩生活還要不要了?”就算是要高調,也要等一切都成埃落定之后。
他樊昊宸敢當眾宣布她是他此生最愛的人,難道她喬洛洛還不敢奉陪了嗎?
然而她苦口婆心地說了這么多,樊昊宸都渾不在意,只是驚喜地問:“所以,你這算是答應我了嗎?剛剛你擔心的可只是我跟念安,并沒有叫我不要愛你。”
這算日子,他實在聽了太多喬洛洛讓他放棄的話,已經聽得都有心理陰影了。
喬洛洛聞言卻是一愣,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賞了樊昊宸一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說:“傻不傻?”
于是樊昊宸便真的傻笑了起來。
Henry本來是想要警告樊昊宸,一定要對喬洛洛好,不然他是肯定要幫喬洛洛討回場子的,可看到這里,他卻覺得自己那些話說不說都已經無所謂了,便只似Mary一般嘆了口氣,在喬洛洛肩膀上拍了拍,眼中閃爍的全是不舍。
以后再想要見到喬洛洛,或者是像以前一樣一起生活,可能就沒有這么容易了。
“我跟Mary走了,洛,你記得,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孩子,若是這小子欺負你,你盡可以來跟我們告狀沒關系,我們老了但還有楓,他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欺負不管的。”說到動情處,Henry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他已經決定了,今晚就好好給趙楓眠做思想工作,讓他不要再繼續錯下去了。
喜歡是占有,可愛,卻是需要放手成權的。
回去的路上,喬洛洛還在想著Henry,淚水漣漣的,連跟樊昊宸說話的心情都沒有。
向來看不得她這副凄凄慘慘的樣子,樊昊宸無奈,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抓住她的手捏了捏,故意大聲嘆了一口氣,又等了一會兒才說:“剛剛看著Henry那么舍不得你,我就在想,等我們女兒出嫁的時候,我該要怎么辦……”
話音才剛剛落下,他又長長嘆了一口氣,似乎真的非常煩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