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Mary大叫，“什么叫做不是因為愛趙楓眠而跟他結婚的？Joe，楓為你做了那么多，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就把你當作寶貝一樣捧在手心里，帶著你一步步成長到現在這個地步，如今你有了別人，就要轉頭來質疑他的愛嗎？Joe，你還有沒有心？”

老婦人慈祥的面龐，在這一刻竟然有些詭異的扭曲。

喬洛洛啞然，不可置信地看著Mary，Henry也在一旁扯著Mary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在說下去了，Mary卻不依不饒，幾乎要戳破車頂跳起來：“這么多年，我跟Henry把你當作女兒一樣照顧著，如今你為了破壞別人家庭的男人，什么都不要了，也什么都不在乎了嗎？”

可盡管Mary措辭鋒利讓人接受不了，但在很大程度上，她說的卻是無法辯駁的事實。喬洛洛也從來都沒有否定過，趙楓眠他們對她的恩情，也是因為這樣，就算趙楓眠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她依舊不愿意與他刀兵相向。

他們對她恩同再造，與重新給了她生命的司梟一樣，都是她銘感五內，就算分身碎骨也難以相報的。或許在很多人坎來，這樣天高地厚的大恩，比說只是愛情了，就算是一輩子當牛做馬，也是必須要還的。

但就算是曾經性格溫吞的喬洛洛，也從來都不是拎不清的。

欠下的情她會還，但卻是要以自己的方式，而不是為了還情，將自己的一輩子都填進去，成為對方想要的那個人，過對方想要的人生——她當初在醫院可以拒絕司梟，今天就能夠同樣Mary。

重新抬起頭來，喬洛洛眼中閃爍著堅定地光芒，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說：“Mary，趙楓眠將我從醫院撿回去，教我設計，助我拜師，讓我成為了世人眼中小有名氣的Joe，我也一直在努力工作，拼命回應他的付出，甚至就連我成立的公司，也毫不猶豫地給了趙楓眠股份。當然，我不是說這樣就還完我欠他的，我只是想要你們知道，這一切都不知他一個人在付出。你們也一樣，你們把我當女兒一樣，我也一直將你們當作親人，如果你們愿意，以后我依舊會贍養你們，可是我不愛趙楓眠，你們怎么能逼我跟他在一起嗎？”

眼淚滾滾而下，喬洛洛努力控制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終于說出了那句她一直都想對Mary和Henry說的話：“可是，你們真的把我當女兒的話，你們怎么會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呢？要是你們親生的女兒，你們還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在不幸福的婚姻中掙扎嗎？Henry，Mary，我已經知道了我之所以會跟趙楓眠結婚的原因，就算是這樣，你們還堅持要我跟趙楓眠在一起嗎？”

Mary怔住了，看著淚眼婆娑的喬洛洛，嘴唇顫抖著，半天沒能說出話來。Henry更是渾身一震，臉上的皮肉也跟著顫抖起來，無比糾結的痛苦著。

他一開始就不同意的，趙楓眠的做法，從頭到尾都是錯的，可最后，他還是成為了他們逼迫喬洛洛的幫兇，因為太貪戀Mary所描述的，一家人依舊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可是喬洛洛已經什么都知道了，她還懷著孩子，卻連家都不想回，哭得這么可憐，一抽一抽的，每抽一下，脖子兩側的青筋也會跟著彈一下，仿佛要從這具瘦弱的身體中蹦出來一樣。

還記得一開始見到喬洛洛的時候，她那么瘦、那么小，穿著單薄的衣服，就算不冷，看起來也像是在瑟瑟發抖一樣，跟周圍的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他當時說什么來著？對了，他讓趙楓眠送喬洛洛回去，讓趙楓眠好好照顧她，讓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兒在異國他鄉也能有一些安慰。

他一直以為他做得很好，可是現在呢？喬洛洛一抽一抽的，又回到了那個可憐兮兮、瑟瑟發抖的樣子……難道時隔多年，因為她成為了他們生活中習以為常的人，他對她的憐惜就越來越少了嗎？

不，不是這樣的，這個孩子雖然不像趙楓眠一樣從小跟在他們身邊長大，但他卻是真的把她當作女兒的，既然是自己的女兒，是不是跟趙楓眠在一起又有什么要緊呢？還是要她幸福吧，只要她還是他的女兒。

“是我們錯了。”Henry幽幽開口，無視了旁邊Mary慌忙制止的眼神，而且為了不被打斷話頭，還主動抓住了Mary要往這邊伸過來的手。

他又重復了一遍：“是我們錯了，Joe，我們太害怕失去你，想要一直將你留在身邊，所以哪怕知道你其實是為了我能安心答應做手術才跟楓協議結婚，依舊自私地騙了你，想要用這樣愚蠢的辦法綁住你。可是現在你自由了，你對楓得得感情并不是愛情，你有了自己真正愛的人，我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應該也是他的吧？”

迎著Henry慈祥而又溫暖的眼神，喬洛洛緩緩點了點頭，想著樊昊宸先前信誓旦旦地說過的話，終于露出了一些笑容：“是的，這個孩子，是樊昊宸的。”

Henry顫抖著伸出手，在她隆起的腹部摸了摸，笑著說：“既然如此，那就跟楓離婚吧，從此以后好好過你的日子，只要不要忘記偶爾來看看我們就好了。”

“不會的。”淚水從流出眼眶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停下來過，喬洛洛怎么擦都擦不完，到后面干脆放棄了，抓住Henry的手放聲大哭，“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家人，謝謝你，Henry，真的謝謝你。”

輕輕在喬洛洛背上拍了拍，Henry的眼眶中也已經盈滿了淚水：“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不過你要知道，不管是我們還是楓，都只是因為太愛你了，你不要怪我們，也不要……也不要怪楓吧。”

他轉眸看向Mary，很抱歉這次沒有聽她的話，Mary卻只是看著哭泣不止的喬洛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些什么呢？這孩子在她心里雖然比不上趙楓眠，到底也是她疼了這么多年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