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洛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這樣自私的做下決定，拿孩子的一輩子來賭，可要她親口說出不要孩子的話，她卻也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于是她只好求助地看向趙楓眠，“我該怎么辦？”

趙楓眠看起來也是一副很難過的樣子，聞言沉默了許久，幾次嘗試開口才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神情復雜地問：“Joe，你很想要這個孩子嗎？”

沒想到趙楓眠會這樣問，喬洛洛愣了一瞬，下意識反問道：“難道我不該要嗎？”

話音剛落，下午糾結的事情再次浮上心頭，喬洛洛無意識間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地試探道：“楓眠，你看起來很不想要這個孩子的樣子，是不是因為這個孩子……”

“是我的！”趙楓眠的聲音又急又冷，上前一步卻沒有坐到喬洛洛身邊，反而矮身蹲在她面前，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喬洛洛的眼睛，拉她手的動作卻很是溫柔，“Joe，你別多想，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只是因為你現在的身體不太適合懷孕，而且你最近……”

被趙楓眠這樣專注的看著，再想到自己最近的狀態，喬洛洛似乎有些懂了他的想法，羞赧地問：“你是擔心我會不想要這個孩子？”

喬洛洛既然都主動往這方面想了，趙楓眠自然順水推舟，“嗯，最近，你跟樊昊宸走得很近……Joe，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畢竟沒有了記憶，而現在我們又在國內，這里實在是有太多你跟他之間的回憶，還有你們共同認識的人，我實在是沒法不害怕。”

他將臉埋進喬洛洛手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么脆弱、卑微的樣子，卻無力掩蓋聲音中的哽咽，“Joe，我很想要一個孩子，我們共同的孩子，可如果這個孩子降生的代價是你的健康的話，我的選擇永遠都只有你。所以，要不要這個孩子由你來決定，我只有唯一的一個要求，那就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哪怕是為了我和我們的孩子。”

說完，他輕輕在喬洛洛手心吻了一下。

他嘴唇滾燙，印在喬洛洛微涼的皮膚上，將她燙得一哆嗦，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在他說孩子是他的的時候，在他闡述他的理由的時候，在他親吻他的時候……那種異樣都如影隨形，叫喬洛洛怎么都沒辦法坦然接受他的吻。

就是一種，哪怕理智覺得這樣是對的，她應該接受他的親近，可身體卻怎么都習慣不了的感覺。

這樣說或許有些太過主觀，可喬洛洛就是相信，理智和思想在某種程度上是會欺騙自己或者被別人欺騙的，但是身體不會，身體的感覺永遠是最直觀也最誠實的。

所以喬洛洛沒法不想起那天在京中大學的校醫室，跟趙楓眠做了同樣一個動作的樊昊宸——大概是因為沒有最后這個唐突的吻吧，喬洛洛覺得，她似乎更能接受樊昊宸一些，各種程度上的。

然后心底的異樣便越來越濃郁了。

“我還能相信你嗎？”喬洛洛說，“你最近跟我說了很多的事情，我每次都選擇了相信你，但最后事實總會給我一個既大又響亮的耳光……楓眠，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你來，因為我根本就無從分辨，你說的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又是假的。”

她的眼神中帶了一點點哀傷、一點點審視、一點點無措……和著心底的慌亂和掙扎，變成了一張密密匝匝的大網，將她徹底封死在了里面，怎么做都找不到出路在哪里。

趙楓眠則是愣愣地看著她，許久都沒能完整地發出一個音節來。

他當然知道她早就對他產生懷疑了，卻沒有想到，以她的性格，有一天竟也會這樣直接地說出來。

這次失憶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喬洛洛又有所成長了，不是嗎？

可只要想到她的成長可能跟自己沒什么關系，趙楓眠的心里又不免酸澀。

于是在面上，他也不禁露出了一絲苦澀來，“如果我說能，你還愿意相信嗎？”

喬洛洛看著他，許久才終于在他期待的眼神中緩緩點了點頭，嘴里卻是說著：“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但其他的事情，你愿意說、我便會聽，是真是假我也會自己去查證。”

這便是不信了吧……趙楓眠心想，面上也越加苦澀可這又能怪誰呢？怪樊昊宸嗎，因為他不該出現在喬洛洛面前，也不該動搖喬洛洛的心。

暗暗咬了咬牙，雖然很不想走到這一步，但既然已經走到了，趙楓眠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半途而廢的。

“Joe，你不信，我們可以去做鑒定的，嚴謹的醫學會告訴你，你肚子里的孩子確實是我的，我所說一切，也跟我心里最真實的想法一樣，只是擔心這些會傷害到你罷了。”他眼中透著憂傷，似乎是在難過喬洛洛的不信任，眼神卻沒有絲毫回避，十分坦然。

這讓喬洛洛無法不去想，自己這次是不是冤枉了他……

退一萬步來講，這孩子真的不是他的，他又有什么必要非要做這個便宜父親呢？在他的立場上，難道不是應該狠狠地給婚內出,軌的她幾個耳光，然而讓她帶著孩子滾嗎？

就算以趙楓眠的性格做不出動手打女人的事來，離婚卻也是一定了的吧——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開始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喬洛洛幾乎沒有想過這個孩子會是別人的。

她總覺得，自己還不至于這么不要臉。

只是趙楓眠在醫院的奇怪反應，讓她多想了那么一點點。

于是她干脆將心中的疑惑全都問了出來：“之前在醫院，醫生說我可能是懷孕了的時候，為什么你臉上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

她當時居然還有空閑來關心自己？趙楓眠又是一驚，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可無論如何，他今天也要先取得喬洛洛的信任再說。

“我沒有不高興。”趙楓眠嘆了口氣，“只是在我露出高興的樣子之前，就想到了你的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