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問嗎？

喬洛洛的手指已經(jīng)指向了樊昊宸的名字，她莫名地很有信心，只要她問了，樊昊宸就一定會給她真正的答案，哪怕這答案會讓他無比痛苦。

可是每次在指腹與手機屏幕要親密接觸的時候，她總會遲疑，然后退縮。

這太殘忍了，她想，如果樊昊宸是真的愛她，如果這個孩子并不是他的，她用這樣的問題去問樊昊宸，不就等于是在用鈍刀子凌遲他的心嗎？

易地而處，若是樊昊宸突然跑來跟她說，他讓另一個女人懷孕了，她就算談不上恨，心里也總會有不舒服的。

自己什么都不記得了還尚且如此，遑論是他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好好休息……

*

趙楓眠一大早就出去了，Mary他們只當喬洛洛身體依舊不舒服，并沒有打擾她休息。

于是，等喬洛洛一覺睡醒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到吃午餐的時間了。

喬洛洛在知道自己可能已經(jīng)懷孕之后，更覺得身子懶懶的，腰也隱隱有些酸痛，看什么都沒胃口，便攔了起身想要去廚房給她熱早餐的Mary，自己沖了杯牛奶，暖手的同時偶爾也喝上兩口。

看她神情疲憊，哪里像是睡了快要十五個小時的人，Mary和Henry擔心不已，又怕問多了她反而更加煩躁，便只安靜地坐在一邊陪著，時不時眼含擔心地瞅上一眼。

他們的動作不可謂不明顯，喬洛洛當然看到了，可她現(xiàn)在也不好解釋，只能暗暗苦笑，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手中的牛奶，竟然不知不覺間就將牛奶喝完了。

趙楓眠此時也總算是回來了。

之間他笑容滿面，就像是中了頭彩一般，手上拿著一沓檢查報告，推開門后就只看著喬洛洛，一字一頓興奮不已地說：“Joe，結(jié)果出來了，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不同于先前的不可置信，喬洛洛此時也是喜不自勝，臉上的笑意已經(jīng)快要遮掩不住了，幾乎是迫不急待地問道：“真的？你確定嗎？真的確定嗎？”

她不厭其煩地問，趙楓眠也不厭其煩地答：“是，我確定，我跟醫(yī)生確認了很多次，是你名字，一模一樣的身份證號，醫(yī)生都快要被我搞瘋了。”

趙楓眠微微垂下眼眸，斂去其中的苦澀，再看向喬洛洛時卻又恢復(fù)如常——他確實跟醫(yī)生確認了很多次，他多么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噩夢，喬洛洛并沒有懷孕，他們的生活中也沒有一個叫樊昊宸的人。

可此刻，他卻還不得不高興地笑著，扮演一個合格的準父親角色。

從他離開醫(yī)院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孩子就是他的，跟樊昊宸再無任何一點一滴的關(guān)系！

正處于那種無法形容的喜悅和激動中，再次體驗著初為人母的幸福，喬洛洛沒有察覺到趙楓眠神色中的怪異之處，兩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況且趙楓眠真的掩飾得很好，那細微的變化，若是不仔細看，還真不大能看出來。

暗自激動了一會兒，喬洛洛一把抓住了趙楓眠的手，繼續(xù)追問道：“那……那醫(yī)生怎么說，他還健康嗎？沒有問題的吧。”

這次趙楓眠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拉著興奮得忘乎所以的喬洛洛離開了客廳，只留下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夫婦二人面面相覷。

這倆孩子，跟打啞謎一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凝重的，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秘密好說。

不過就算是這樣，見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是回暖了，Mary依舊很高興，也就懶得多問了。

回到房間，趙楓眠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想了想才說：“Joe，這個事實可能不是那么好接受，但我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

心里當即“咯噔”一下，有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喬洛洛沉重地點點頭，沒有回答，心里卻不斷猜測著趙楓眠究竟想要跟她說什么。

這孩子，該不會真的有什么問題吧？

見她似乎是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趙楓眠卻還是不放心，將她安置在床上坐好，才說：“孩子的情況有些不好……”

剛開了個頭，喬洛洛就激動地站了起來，“什么？什么叫做有些不好？”

就知道會是這樣，趙楓眠無奈地嘆了口氣，重新將喬洛洛按回床上，才不緊不慢地說：“你先聽我說，別著急。”

喬洛洛急得不行，大聲吼道：“那你倒是說啊！”

見她臉都急紅了，想到醫(yī)生說的她的情況，趙楓眠也不敢再耽擱，趕忙說道：“你還記得之前跟你說過，你被綁架了受過重傷的事？”

喬洛洛點頭。

“就是那次，你腹部也受了一些攻擊，加上后面的搶救過程用了些不太利于孕婦的藥物，所以這個孩子難免也受到了影響。”趙楓眠拿出醫(yī)生給他說明情況時用的B超圖，指著最中間那一團陰影說，“孩子還只有一個多月，你最近老覺得不舒服，也是因為懷他壞得不夠安穩(wěn)，加上手術(shù)后遺癥，難免比普通孕婦更加辛苦些。”

用醫(yī)生的原話來說，喬洛洛受傷的時候孩子還只是一團才受精不久的細胞，故而沒人發(fā)現(xiàn)，不然當時醫(yī)生只怕都會建議她引產(chǎn)。不過孩子雖然好運保了下來，目前看來也沒有什么太過明顯的病變，但后面會發(fā)生什么誰也沒辦法預(yù)料，而且孩子后面體弱也已經(jīng)是一個沒法改變的事實了。

或許，也只有從現(xiàn)在開始，喬洛洛好好養(yǎng)好身體，同時給孩子提供足夠的營養(yǎng)支持，才能稍稍改善一下了。

可這終究治標不治本。

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都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就聽到了這個的噩耗，喬洛洛幾乎是癱坐在了床上，慌亂而又無助。

她想要這個孩子，因為她已經(jīng)能感覺到一個生命因為自己而慢慢成型。如果只是體弱的話，她可以給予孩子最最無微不至的照顧，并且想辦法幫他提高體質(zhì)，可醫(yī)生說還可能有其他病變……

要是生出來之后，孩子真的有什么不可逆轉(zhuǎn)的缺陷，豈不是會痛苦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