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楓眠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對熟悉至極的鈴聲還算有些反應,趙楓眠茫然地四處打量,努力想要找出聲源所在,卻遍尋無果,最后還是在酒保的提醒下,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手機鈴聲。
不算利索地從兜里掏出手機,趙楓眠睜大眼睛,瞅準位置伸手一劃,然后就無比準確地將電話給掛斷了……
一旁的酒保:“……”
然而對方似乎真的有什么急事找趙楓眠,并沒有因為他掛斷電話而放棄,緊跟著變又打過來了。
趙楓眠喝得迷迷糊糊的,連手機上的電話號碼都看不清了,對著紅色和綠色的圖標看了半晌,居然手一抖,將手機掉到地上去了。
然后他抬頭看了看被迫一直站在他面前的酒保,說:“你怎么還不接電話?”
被質問的酒保:“……”
看出他是真的已經不清醒了,酒保熟練地撿起他掉在地上的手機,像以往做過的無數次那樣,撿起電話接通了。
對面會這樣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總該是這位客人認識的人才對。
酒保說話的態度十分禮貌,“您好,請問是機主的朋友嗎?”
“……”
“是的,是的,您的朋友在我們這里喝酒,好像有些喝多了,你看你方便來接他一下嗎?”
“……”
“就在綠寧大道,是的,這邊全是酒吧,不過只有我們上午也開業,您過來一眼就能找到。”
“……”
“好的,您放心,您的朋友不會有事的。”
掛了電話,酒保才長舒了一口氣,不想一回頭,就看到同事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賭局,而他的手卻還被趙楓眠死死拉著,根本無法離開。
之前那一局,他贏的錢可還一分都沒有拿到呢……
而且趙楓眠還老是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譬如“你為什么說話不算話”、“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我都準備用一生來補償了,你為什么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很愛你,要是沒有你,沒有了這個念想,我一個人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酒保覺得,這位客人一定是被劈腿了,或者他自己一時意亂情迷劈腿了,但他又實在愛對方,所以才會這么痛苦。
唉……愛情里的人們啊,果然連痛苦都是相似的。
酒保曾經聽到這樣的故事還會覺得惋惜,如今卻是都快麻木了——是飯不好吃、錢掙夠了還是游戲不好玩?做什么要找人談戀愛呢?
等個半個小時——這期間趙楓眠又喝了半瓶伏特加,已經醉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只手上還緊緊攥著伏特加的酒瓶,不讓酒保搶了去——終于,這期間又有一個人推開了酒吧的大門,朝里面看了看,就徑直朝著這邊走來。
酒保精神一震,知道是接趙楓眠的人來了。
沒錯,因為趙楓眠除了喝酒就是在說話,酒保不止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甚至還知道他現在住在哪里,家里又還有哪些人在。
可以說,若酒保心里存著什么惡念的話,甚至連踩點都沒有必要了,完全可以直搗黃龍。
真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才好。
來的是個女人,戴著一個黑框眼鏡,將長發梳成一絲不茍的馬尾,身上的衣服也是十分板正的,沒有絲毫不妥,一眼就知道這是個嚴謹而古板的人。
要是個男人也就算了,這勉強還能算是一個優點,但若是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偏偏這個女人還完全不會打扮,可就不是什么會讓人覺得高興的特質了。
尤其像酒保這樣見過了形形色色的性感女人,幾乎只看了她一眼,便索然無味地轉開了頭,心中暗自嘀咕:“該不會就是這個女人害得趙楓眠在這兒買醉吧?可這兩人看著也不配啊。”
這人正是喬伊。
好在喬伊并不知道他此時心中的想法,不然這酒吧里怕是就安靜不了了。
“楓眠,楓眠?”喬伊拽著趙楓眠的手臂晃了晃,沒有得到回應又去搖晃趙楓眠的肩膀,但不管她怎么做,趙楓眠人是醒著的,但就是沒有反應。
像這種喝醉了之后的反應是不斷重復喝醉前的動作的狀態,酒保也是第一次見到。
見趙楓眠竟然還想要再喝,喬伊趕忙搶過他手中的酒杯,又按住了他打算直接將瓶口塞進嘴里的手臂,一臉無奈地對酒保說:“能拜托你幫個忙嗎?”
酒保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當然可以,您請說。”
他們酒吧可是以服務質量聞名的呢,還被小范圍內稱作酒吧界的海底撈,確保每一位前來的客人都能有賓至如歸的感受。
“我是開車來的。”喬伊說,“麻煩跟我一起將他塞進車里吧。”
酒保欣然應允,但還是先帶著喬伊去幫趙楓眠刷了卡,然后才將趙楓眠的一條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個子不小,站直了比趙楓眠都還要高上一點點,又只是攙扶而已,原本不至于這么吃力的,奈何趙楓眠不但不配合還一個勁兒地往回縮,同時嘴里還嘟囔著不要離開。
也不知是在說他自己,還是那個他口口聲聲喊著的女人。
酒保下意識抬眸去看喬伊,卻只見喬伊的眼眸閃了閃,似乎什么都沒有聽到的樣子,和他一起半扶半拽地將趙楓眠拖了出去。
汽車就停在酒吧門口,喬伊先一步去開門,酒保好不容易才將趙楓眠塞了進去,卻又被他抓住了手。
“別走。”趙楓眠說,“別走,陪著我,別走……”
他的眼睛依舊沒有睜開,勁兒卻大得不行,酒保感覺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斷了,除了一個勁兒地喊痛,什么都做不了。
喬伊聞聲看來也被嚇了一跳,想要幫酒保把趙楓眠的手掰開,卻根本無濟于事,反而讓酒保更疼了。
無奈,她只好對酒保說:“抱歉,你先幫我把他送回去吧,算我包你一天,我會跟你的經理說的,你今天的工資我來給,三倍。”
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酒保心里雖然很不樂意,卻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