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敏當然知道出錯的人并不是沈璧,不然她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單獨將沈璧拉出來了。
喬洛洛只是一個無辜地被扯入者,知道事有蹊蹺也只是因為她什么都沒有做過,而張臨他們卻一味地想要將這件事全部扣到她的頭上。但郝敏卻不一樣,她是這個實驗項目的總負責人,實驗室里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必須要經(jīng)過她的首肯和簽字,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喬洛洛不可能也根本就做不到張臨說的那些事情。
從頭到尾他們想要的,也只是通過喬洛洛向樊昊宸討要好處而已——之前院長他們并沒能成功從樊昊宸那里要來更多投資的事情,怕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
那么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是怎么知道喬洛洛會來,從而計劃了這一切的。
郝敏看著沈璧,視線尖銳而凌厲。
她記得,喬洛洛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沈璧曾經(jīng)從她身邊走過,還似乎很隨意地問過兩句。
不過郝敏并沒有直接出言質(zhì)問,畢竟之前張臨跟喬洛洛對峙的時候,沈璧是一直幫著喬洛洛的,她也并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沈璧也跟這件事有關(guān)系。
張臨說的那些話至少還有一點是有道理的,丟失的是沈璧的數(shù)據(jù),要重新做的人也是沈璧,所以最不應(yīng)該受到懷疑的人自然便是沈璧。
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是跟沈璧在同一個研究院中共事了幾年、還有同學之誼的郝敏,她心里就算一直有那么一團疑云籠罩著,卻也不忍心徹底將這件事扣在沈璧的頭上,再去冤了沈璧。
喬洛洛今天受的委屈已經(jīng)夠多了,沒必要再多一個沈璧。
“我知道不是你。”郝敏說,“但今天知道洛洛會來找我的人,好像只有你吧。”
“不是的。”沈璧慌忙答道,對上郝敏的視線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急急移開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學姐,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有這樣的打算的,而且洛洛要來我也很高興,就跟幾個同事說了,結(jié)果……結(jié)果……”
郝敏眼神一厲,“你為什么要告訴他們這些?”
“就……我……”沈璧著急間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急得都要哭了,眼淚汪汪的,全都包在眼眶里,“學姐,我就是順口一說,誰知道他們會打著這種主意啊!之前張臨突然對洛洛發(fā)難的時候,我都還嚇了一跳。”
她實在無辜,也確實百口莫辯——要不是她無意間多了那么句嘴,今天怕是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的。
沈璧低著頭,可憐巴巴的,就像是個做錯了事,怕被大人責罵的孩子。
郝敏看著也確實找不出什么破綻來,只能無奈地嘆口氣,想著之后又機會去探探張臨的口風。
她總覺得,這件事并沒有那么簡單,張臨這個人雖然學術(shù)能力很強,心思算計卻不足,怎么也不至于前腳剛知道喬洛洛會來,后腳就設(shè)計出這么大一件事情等著。
一定有人跟他合謀,只是郝敏暫時還看不出來那個合謀的人是誰。
喬洛洛一早離開,趙楓眠在家里待著沒什么滋味,心里更是不好受,陪Mary他們吃了個早飯就離開了,在街上晃蕩半天,隨便找了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酒館,一頭扎了進去。
前面說過,他是不怎么喝酒的,在國外的時候連應(yīng)酬都懶得去,最多Mary和Henry興致來了拉著他喝點紅酒,一杯也就頂了天了。
但此時趙楓眠卻有著千杯不醉的萬丈豪情,根本沒想過自己喝多了會有什么后果,只問酒保要了最烈的伏特加,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嘴里灌。
那架勢,連看多了癡男怨女們借酒澆愁的酒保都有些嚇到了,拿著電話隨時準備撥打“120”。
平日里會這個點來喝酒的客人實在不多,上白班的酒保們閑得很,光看熱鬧還不算,見趙楓眠意識模糊之后,竟然還湊到一堆打起賭來。
“我猜是失戀,一百塊!”
“切,這個樣子的,十個有九個都是失戀,剩下一個是喪偶,也太沒技術(shù)含量了吧?”
“那賭什么,賭他能喝多少杯?”
“這個可以,我先來!看他喝酒的樣子,應(yīng)該不是經(jīng)常喝的,我賭半瓶。”
“不不不,這個就是你業(yè)余了,一般初生牛犢才不怕虎,他們根本不知道要適可而止,我賭一瓶!”
……
酒保們叫嚷著,紛紛拿出鈔票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眼中冒著綠光,都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趙楓眠對身邊的一切都渾然不覺,只覺得嘴里的酒就跟寡淡無味的開水一樣,除了吞咽入腹的時候喉嚨會被燙得很不舒服以外,一點作用都沒有。
他的意識,甚至比喝酒之前還要清醒,可他要這么清醒又有什么用呢?他苦心孤詣這么長時間,好不容易哄得了喬洛洛的信任,結(jié)果樊昊宸才出現(xiàn)了半天,就將一切都破壞殆盡……
他就這么比不得樊昊宸嗎?
“啊!”一聲大叫,趙楓眠猛地將手中的被子扔了出去,差點砸到一個酒保身上。
酒保被嚇了一跳,無奈看著滿地的碎渣,還是要秉持著服務(wù)精神上前詢問,“不好意思,先生,是我們哪里服務(wù)得不夠周到嗎?”
趙楓眠醉眼迷蒙,見有人走近,無意識間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我哪里不如……嗝……”
說到關(guān)鍵處,一個充滿了酒氣的嗝差點將酒保都給熏醉過去。
這人,明明已經(jīng)喝醉了,只是不知道靠什么強撐著,竟然還能保持著一開始的頻率,一杯接著一杯地往肚子里灌酒。
真是不知道酒也能喝死人的嗎?
不敢使勁去扯自己被拽住的手,酒保苦著一張臉,擠眉弄眼地跟同事們求救,另一只手也打著手勢跟他們示意,趙楓眠已經(jīng)喝醉了。
然而并沒有人善心大發(fā)過來救他,因為大伙兒此時都忙著結(jié)算賭資,贏了的眉開眼笑,輸了的咬牙切齒,恨不得再給趙楓眠灌上幾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