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我就在場,親耳聽到電話那頭怒氣沖沖的聲音。
“你是不是學(xué)習(xí)學(xué)傻了!離婚案是最麻煩的你不知道嗎?拖拖拉拉一庭沒過,還要再等二審開庭,這期間要浪費多少時間,在過幾個月你就要考研了,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全神貫注的去準(zhǔn)備……”
許安宴很溫和地中斷了他的話,“老師,這個案子對我來說很重要,比考研還要重要得多。”
那邊頓時就沉默了。
許安宴看著我,笑了笑,對著手機說道,“對不起,老師,這是我第一次沒聽您的話,但我希望您能理解我。”
后面那人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我滿腦子都只有他淺淺的笑容。
他是知道我聽到了這些話,怕我多想,安慰的沖我笑。
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照,沒有令我自在,反倒更難堪,頭都要低到地下了。
掛了電話后,許安宴吐出一口氣,“導(dǎo)師他答應(yīng)我了。”
為了方便談話,我跟他都是在咖啡廳里見面,周遭很安靜,這角落附近就我們一桌有人,我盯著眼前的褐色的咖啡,輕聲道,“為什么不告訴我你要考研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沒什么好說的。”
“有必要么……”我凝神看著他,“考研這么重要,你要是說了,我完全可以找另外一個律師,不一定要你……”
許安宴眼尾揚起,這一刻,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了他的眼中。
他笑了笑,說道,”重要的不是這個案件,是你對我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
我啞口無言,嗓子被棉花堵住了似的,說不出一個字。
為了掩飾尷尬,我手心捧著杯子,假裝喝咖啡,都快把頭埋進(jìn)去了。
許安宴也不揭穿我,就坐著看資料,神態(tài)很認(rèn)真,我交給他的每一份材料和證據(jù),他都看了不下十次。
“光是這些的話,可能還不夠。”
他一邊看一邊說道。
回到正題上,我也不打馬虎眼了,立馬道,“羅簡說她可以出庭幫我作證,還有茶……也就是我之前呆的那個夜總會,那里的不少姑娘都可以幫我證明,秦宇一直纏著我不放,對我進(jìn)行各種騷擾。”
他皺著眉,喃喃道,“不,這些還不足夠……”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我忍不住道,“還差些什么,我再去找找看。”
“不用了,我已經(jīng)想到了辦法。“
許安宴神秘一笑,接著把桌上的所有資料都收拾好,整整齊齊地放進(jìn)了公文包里。
“開庭的日子就在后天,你最好準(zhǔn)備一下,秦宇很可能會在法庭上說一些過分難聽的話,你是原告,不要激動過度,照實把事情說出來就好了。“
“剩下的,就交在我身上了。“
他的這份自信,像是給我打了一劑強心劑,壓力頓時小了不少。
“謝謝你。“我由衷地道。
許安宴笑著搖搖頭,“我人生中的第一個案件就是你的,我很榮幸。”
我以為我的臉皮已經(jīng)夠厚了,沒想到那老臉還是紅了紅,趕緊起身去買單了。
跟他分開后,我找蘇西請了假,她答應(yīng)的很爽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可就在我開門離開的時候,好死不死的撞見了蔚傅云。
他還是老樣子,一身的風(fēng)衣,還帶著個黑色的帽子,帽檐壓的很低,不仔細(xì)看根本認(rèn)不出。
他每次來月色都是這種低調(diào)的打扮,我乍一看還沒認(rèn)出來,鼻子卻先聞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
蘇西從我身后鉆出來,笑嘻嘻地道,“阿云,你遲了哦。”
“她怎么在這里?”他的視線停留在我身上。
她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繼而笑得更歡了。
“她是來找我請假的。”
她笑得越燦爛,我的冷汗就越多。
這女人絕對是在報復(fù)!
果不其然,他立刻問了,“你請假干什么?”
我故作輕松地說,“跟朋友出去玩啊,怎么,工作了還不給人請假啊?”
蔚傅云只是看了我?guī)籽郏驼f道,“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蘇西談。”
我還求之不得呢,把門帶上的時候,我看到蘇西略帶得意的樣子。
開庭的那天,羅簡跟我一樣請了假,開車送我過去。
離婚這事我沒跟任何人說,包括我爸媽,我周圍的朋友,知道的人只有羅簡。
我曾經(jīng)最要好的朋友——許曇曇,別說知道,我連她面都沒見著一個。
以前我認(rèn)為不管經(jīng)歷什么事,都會有她陪在我身邊,度過難關(guān),可現(xiàn)在,坐在我身邊的人是羅簡。
時間這么短,卻能改變這么多的事。
一年前,我還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每天在家等待丈夫的歸來,替他放好熱水澡,慰問一天的疲憊。
但是今天,我坐著開往法庭的車,準(zhǔn)備跟我的丈夫打官司。
因為起的很早,天還是灰蒙蒙的,早上清醒的空氣往我臉上刮,舒適的我想瞇著眼睡覺。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打了個小盹,最后還是被日出的陽光給照醒的。
火紅的太陽像個大蛋黃,一點點的從山上冒出來,陽光灼熱,卻不刺眼。
“睡醒了?那個小男孩給你打電話了,問你證件帶齊全了沒。”
“他打電話了?我怎么沒聽到。”我奇怪地問。
“你睡得跟頭死豬一樣,叫都叫不醒。”她說。
我低頭翻看了下文件袋,確認(rèn)都帶全了后,放心地往座椅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這么久了,剛才那一瞇,是我睡得最舒心的時候。”
羅簡看著前方,右手伸了過來,捏了捏我的掌心。
“也就幾個小時的事,結(jié)束后,你就解脫了。”
不得不說,羅簡才是最懂我的那個人。
她不像許曇曇,咋咋呼呼的關(guān)心,還有那些管不住嘴的話,她聰明的近乎小心,從不觸碰你的傷口。
但你難以啟齒的難過,她都懂。
我也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無聲地表達(dá)了我的謝意。
把車停好后,我跟羅簡從正門走進(jìn)去。
許安宴要比我們來早了半小時,他穿上了西裝,打扮的要比平時正式很多,桌上放了幾疊書面材料。
羅簡找到了證人席的位置坐了上去,而我則是走到許安宴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