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撒嬌的話，卻被他說的小心翼翼，話音里甚至帶了一份小小的祈求。
我眼眶酸了，眨了眨眼，把難受的情緒憋了回去。
我微微昂著頭，注視著他的眼睛。
其實我倆都心知肚明，他提的要求會是什么。
但我不說，他就揣懷著希望，眼里是渴望和期待的光。
我不忍心看他的神情，麻木地看向一旁。
“我的回答是什么，你很清楚。”
他把路燈都擋住了，嘴角那抹不自然的笑容過渡在那橙黃的色彩里。
“我懂，我不會讓你難做的。”
他側開了身子，“回去吧，你朋友還在等你。”
我沒去看他，走的非常的快，腳才跨上車里，我就催促道，“快走。”
車子從許安宴身邊開過，后視鏡里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直到看不清楚。
我眼角有些發癢，擦了擦，手上滿是濕潤。
發現秦宇出軌，到他對我坦誠一切的那段時間里，我每天都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眼淚就像不要錢似的，一個勁的掉，那個時候，我神經敏感到只要看到一點點悲傷的東西，那股情緒就會噴涌而出。
哭多了，到后面也就哭不出來了。
自從爸爸出院后，我就再也沒哭過了，就好像是上了一定的年紀，多大的痛苦，我的第一反應永遠都是抗住，理智總是比情緒要占上風。
可當我看到這么優秀的一個男孩，在我面前這么小心謹慎，生怕說錯話的樣子，我的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我習慣了承受來自外界的一切傷害，我的不幸和苦難從結婚那一刻開始，就在持續不止。
它們是一張兇狠的嘴，狠狠地咬住了我，不論我怎么逃，都擺脫不開他們如影如隨。
一無是處的我有什么資格去接受別人的喜歡，別人對我的好？
我為許安宴感到不值，又因為自己藏著的那點私欲，覺得羞愧無恥。
我甚至感覺到臉在發燙，止不住的在發抖。
一張紙遞了過來，羅簡說，“擦擦吧，我的車都要被你的眼淚淹了。“
我接過紙，惡狠狠地抹著臉上的淚水，紙巾在皮膚上反復摩擦著，很快就破了皮，我完全不顧，使勁地擦著。
那點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自尊心，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
余紓，你太不要臉了。
我的視線都模糊了，只聽到正在開車的羅簡，輕輕地嘆了一聲。
今晚發生的事，她一個字都沒說起，更沒許安宴跟我說了什么。
她把我送到了蔚傅云家的門口，“我這幾天都有空，要是真的開庭了，你就通知我一聲，我跟你一起去。”
“好。”
羅簡頓了頓，“這件事你不打算告訴蔚傅云嗎？”
我搖了搖頭，“不。“
羅簡開車離開后，我才搖搖晃晃地往里面走。
蔚傅云很忙，我基本都很少見他，我以為他今天也是在外面應酬，沒想到一進家門就看到了他。
他拿著個杯子在喝水，看到我后，眉毛擰在了一起。
“你去哪了？“
“和羅簡吃了點燒烤。“我說。
“吃個燒烤能把你眼睛都吃腫了？“他冷笑，”你是把我當傻子騙呢？“
我很討厭接受這樣的質問，可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去應付他。
“吃東西的時候遇上秦宇了，跟他吵了幾句。“
他的手指沿著杯口摸了一圈，笑了笑，“他居然還死性不改，膽子也真夠大。”
我看著他，“你又做了什么？“
“沒什么。我都說了讓司機每天接送你上下，這樣就不會遇上他了，你非要自己回來，這就算個小教訓吧，讓你長長記性。“
他一副訓罵小貓小狗的語氣，也不關心秦宇到底做了什么，轉身就往樓梯走。
我把高跟鞋一甩，赤腳在地上跑過去，“你給我站住！“
他沒停下，信步閑庭地走上樓，他腿又長，我還是小跑才趕上了他。
“蘇西說，你對我寄有厚望，為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讓我變成你手中的傀儡嗎？”
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他終于回頭，看了我一眼，“你先回答我，你在月色賺的錢夠不夠。“
“夠。”
“那就行了，你問這么多干什么，你缺錢，我就給了你一份賺錢多資源又好的寶地，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干，不該管的事就少問。“
這一番話堵得我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冰箱里有冰袋，你去拿來敷下眼睛。“
蔚傅云走了后，我站的腿都麻了，才下樓去拿冰袋。
打探了這么久，什么我想要的消息都沒問出來，他總是能拿各種理由敷衍過去。
偏偏還堵得的你還不上嘴！
敷了一晚上的冰袋，第二天還是有些紅腫，好在我用粉底蓋了過去，眼袋和黑眼圈看上去沒那么嚴重。
照常有司機送我去上班，蔚傅云還是跟以前一樣神出鬼沒，但每天晚上他都會回來。
傳票已經寄給了秦宇，我和許安宴開始著手辦理這件事。
那天晚上的尷尬，我和他都默契的只字未提，但每當看到他，我的內疚都會多一分。
為了這事，許安宴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天天忙著幫我跑這些事，聯系他的導師和朋友，盡可能的提高勝率。
這期間，他需要所有關于秦宇出軌的證據，照片，微信聊天記錄，目擊證人，還有包括家暴或間接性對我產生精神傷害。
總之是秦宇對我做過的所有，只要能提供有用的證據，都可以。
深入了解后，我才知道許安宴在他們學校有多出名，他是以本市前三考進去的，是法學系的尖子生，更是導師最器重的學生。
他雖然還沒畢業，卻連跳了好幾級，直接跟著教授們去法堂上學習，研究的課題都是大案件，在國家級辯論賽里拿過不計其數的獎。
可誰也沒料到，他接手的第一個案子，會是離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