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見我終于松了口,高興的連忙說:“要是不行,我就再想別的辦法,他要是真想死,就給我死遠一點,草。”
說完,蘇玉握緊了方向盤,明明比誰都擔心,卻嘴硬的要死。
就在我以為車子會駛入一處不錯的小區時,他卻七拐八彎的來到了一個快要廢棄的居民樓前,道路極其的窄,兩個人并肩走進去位置都快要不夠。
上面是住房,下面是商鋪,路口站著兩三個穿著清涼的女人在聊天,時不時的搔首弄姿,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她們是干什么的。
蘇玉把車停在了路邊,那些女人立馬如狼似虎的撲上來拉生意,蘇玉心情極差,說了兩句不需要無果之后,直接沖她們吼了一句都他媽的滾!
那些女人聞言,一哄而散,臉上竟然沒有一點點自尊受傷的模樣,仿佛挨罵都只是家常便飯。
蘇玉皺眉,挑了塊干凈的地方把鞋底上踩的臟泥擦了兩下,然后瞇著眼睛朝樓上看去。
只見樓房的墻體已經變成了黑乎乎的一片,玻璃破爛不堪,到處都是錯綜復雜的老化電線,甚至有的直接在電線上篩內衣內褲。
我有點不可思議,以他們的收入,真的要過得這么艱苦?不可能啊,那些老女人明明那么舍得在他們身上花錢。
我問蘇玉:“你開這么貴的車,就住這種地方?”
“這路北住的,我要他搬我那去,他不搬。”
說完,他又對我說:“剛剛沒嚇著你吧?”
我知道他說的是剛剛對那些女的說的話,于是搖了搖頭,說:“沒。”
蘇玉笑下,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她們就會想到自己,覺得很悲哀。”
說完,他就沒有再說話,然后走在了我的前面。
我無法評價他們這職業的對與錯,我也無法評價他們沒一個人,只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吧。
樓道里的氣味很難聞,到處都堆砌著垃圾,不知道多久沒有收拾,總以為自己都夠貧窮了的我,在看到這一幕幕之后,都有些難以適從。
蘇玉說了一聲到了,然后輕而易舉的打開了連反鎖都沒有的薄皮門。
我原本以為自己會進入一個垃圾的天堂,然而很意外的,房子雖然破舊不堪,卻被打理的整整齊齊,非常的干凈,就連那厚重的老電視上,還被心細的蓋上了一個奶黃色的罩子。
屋內的擺設看起來,像記憶里的老房子,而與之完全不搭調的是,坐在沙發上,那個邪氣凌然的少年,路北。
他的頭發有些毛躁,陽光透過白的發舊的窗簾打在他的臉上,我甚至能看到那細小的絨毛。
他聽到開門的聲音,連頭也不抬,只是穿著件黑色的二條背心,手臂上纏著透血的紗布,專心致志的拼著桌子上的模型。
模型剛剛起步,還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蘇玉剛要開口,路北就說:“你怎么跟個娘們似的,我說了不去,再給我請兩天假。”
蘇玉一見路北這倔樣,氣的渾身起火。
路北見蘇玉沒有說話,繼續拼著模型,說:“你可以走了。”
“你看我帶誰來了。”蘇玉說著,臉上還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
路北抬頭,再看到我的臉之后,罵了一句草,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結果膝蓋磕到了桌子上,模型摔到了地上,散掉了。
路北見狀,整張臉都變得烏青,看向蘇玉說:“你他媽有病。”
蘇玉看到路北這幅狼狽的模樣,特變態的笑了下:“看來我這回終于找對人了。”
沒想到,路北他這人還是有點臉面的,在看到我之后,故意的側開臉不看我,合著他也知道他那天做的過分了,現在看到我之后,覺的臉臊了吧。
嘁。
我瞪了他一眼之后,也撇開了臉,看向一邊。
蘇玉指著他的胳膊說:“你這紗布都纏了多久了,還不換?想發炎是吧?”
說完,蘇玉就去拿紗布,丟到了路北的身上。
路北重新坐回了座位,一邊撿著地上的模型,一邊悶悶的說:“你叫她來干什么。”
蘇玉還沒來得及回答,我便笑著搶先說道:“我是過來專程感謝你的,謝謝你做好事不留名,救了我,哦,還粘好了我的手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看見路北的耳朵紅了下,呵呵,他這種臉皮厚到打野戰的人,還會臉紅?
他沒說話,蘇玉一直給我做著求求我的表情,我見狀,這才勉為其難的朝他走了過去。
“所以為了謝謝你,我決定帶你去看醫生,并賠償你的醫藥費。”
“不用,心領了。”
他說,然后繼續低頭撿著模型,那舉動,不禁氣的我牙根發癢。
于是我說:“好,既然你不用,那我用,請你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人生安全損失費,以及上次,你搶的我的錢!”
蘇玉一聽我這么說,整張臉,瞬間如同苦瓜一樣的看向我,像是再說,姐姐,你到底是過來幫我的,還是坑我的。
路北聞言,終于停下了撿模型的動作,然后抬起了頭,看向我。
只見他粗黑的眉毛斜飛入鬢,鼻梁挺直,嘴唇薄翹,若有若無的弧度,加上那雙透著迷離,下垂的桃花眼,簡直就是一張天生的痞子臉。
他伸手,舌尖舔舔自己的虎牙,說:“我說過,要么你就抓了我,要錢沒有,要命倒是一條。”
我瞇著眼睛瞪向他:“你說的是吧?”
“嗯。”
話音落下,我直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對蘇玉笑笑說:“他現在整條命都是我的,把他拿去打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