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片刻，九如含笑提醒道，“楊鐵鋼，那名女嬰不同尋常，你若能與她結識，說不定會有一樁大機緣。”

孚福莫木魚已經認識了，她還極有可能是莫木魚的妹妹，對于九如當年能救了孚福一命，莫木魚心存感激，但并未言明，他笑道，“前輩今日能得道飛升，長生久視，說不定就是當日救了那名女嬰結下的善緣所致。”

九如點頭認可了這句話，他能得道飛升，確實是那名女嬰所賜。

九如品了一口酒從莫木魚身上移開目光，又望向跪拜在第二尊石像下的長情，一時無言。

九如告訴了莫木魚是他當年救了孚福，但九如同樣隱瞞了一些事情。

當日，孚福在說出“今日你救我一命，來日我賜你長生”這句話后，孚福還與九如有過幾句對話，此刻九如對那幾句對話只字不提。

當時孚福還說道，“我輾轉兩世，來尋我的哥哥，不曾想會遭遇如此劫難，如果你能幫我渡過此劫，讓我平安長大，我可以告訴你一條飛升的捷徑。”

九如點頭答應了女嬰孚福。

女嬰孚福說道，“飛升的捷徑在我哥哥身上。”

九如對女嬰孚福的話深信不疑，下意識問，“你哥哥是誰？”

女嬰孚福說道，“莫木魚。”

說罷，女嬰孚福還凝指懸空畫出了一副莫木魚的畫像，“這就是我哥哥，你認識他嗎？”

九如默記了莫木魚的畫像，被囚罰坐在閣頂幾片青瓦上的他還是聽說過無相山兩位神使將莫木魚定義成邪魔惡煞斬殺的消息，便對女嬰說道，“莫木魚已經死了。”

女嬰孚福詭笑道，“沒有人能殺死我的哥哥，你還活著，就說明我的哥哥沒有死。”

九如不解女嬰孚福這句話的邏輯，也不爭辯，如實說道，“你的哥哥確實死了，你看天空，應召他的沽名星已經隕落，是無相山上的一位神使親手殺了他，這個消息千真萬確。”

“咯咯咯……”女嬰的笑聲越發詭異，“如果我的哥哥死了，你，你所看到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說罷了這句話，女嬰睡了過去。

這十六年來，孚甲一直將他與女嬰孚福的對話以及莫木魚的畫像銘記在心。

前兩日莫木魚剛潛入長生宗，坐在長歲閣頂洞察一切的九如就已經感知到了莫木魚，直到今夜莫木魚與八念起沖突，九如才找到將莫木魚帶上長歲閣頂的契機。

莫木魚雖然自稱是楊鐵鋼，但根據女嬰孚福當年所畫的畫像，九如自始至終都認為他是莫木魚，將莫木魚帶去長生之道，也并不是為了贈給莫木魚一場機緣，只是為了驗證女嬰孚福的話是真是假。

事實證明，飛升的捷徑果然在莫木魚身上。

如果沒有莫木魚身上散發的金芒，改變了白蓮散發的神圣氣息，九如的神魂就不會被神圣氣息洗禮，就不可能做到可以無視神圣氣息，走近那一葉白蓮。

如果沒有莫木魚手持竹劍阿五在白蓮上破開一個拳頭大小的劍洞，僅憑九如根本就破不開那一葉白蓮。

如果沒有莫木魚在關鍵時刻拉了九如一把，九如也飛不上云瀑，登不上逐鹿臺。

對于這三點，九如深信不疑，他自知如果不是利用了莫木魚身上的捷徑，比師尊十堯修為還低了一線的他根本就沒有機會敲響飛身鐘，讓迎接飛升的霞光降世在長歲山。

九如再三叮囑莫木魚在他飛升之后，在長生宗有難時，要幫長生宗一把，同樣別有目的。莫木魚是女嬰孚福的哥哥，來日能為妹妹尋仇毀了長生宗的只會是莫木魚，九如希望莫木魚能看在今夜他們之間的淺顯交情上，只殺那對父子尋仇，高抬貴手放長生宗一馬。

九如望著第二尊石像下的長情，一口接一口的飲著酒，降世霞光太過荀粲迷眼，莫木魚不知九如的目光落在哪里。

女嬰不尋常，女嬰的家人必然不尋常，當得知女嬰的遭遇后，女嬰的家人肯定會來為女嬰尋仇，莫木魚已經猜到九如所指的能讓他忌憚三分的人是誰，卻并不言明，追問道，“九相當年為何要抽離那名女嬰的神魂？”

事到如今，九如也不打算再隱瞞，如實說道，“一百八十年前，爻蕪為九相誕下了一對龍鳳胎，男嬰是八念，女嬰是祖靈。”

“祖靈？”莫木魚疑惑道。

提到爻蕪，九如眸中對九相的恨意更甚。

“不錯，就是祖靈，被你喚醒的祖靈的確是爻蕪所生，是八念的親妹妹，一百八十年前就誕生在長歲山。祖靈一生下來就周身散發純粹光明，昏迷不醒，這三個甲子以來，她的身體也只長到三歲左右。”

九如掩藏起眸中恨意含笑說道，“楊鐵鋼，老夫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你與祖靈的對話老夫聽得一清二楚，老夫知道你在江南也認識了一個祖靈，與長歲山的祖靈長相極為神識。那個祖靈被抓去了齊魯地，丟進了煉丹爐，她臨死前，在煉丹爐中隨意刻畫法陣，你便以為她借助法陣逃出升天，逃到了長歲山，又不幸落到長生宗手里。”

莫木魚愣然，他確實是這么認為，何曾想到，方才醒來叫他父親的祖靈一百八十年前就降生在長歲山。

既然此祖靈非彼祖靈，又為何要叫他父親？莫木魚疑惑不解，若不是九如飛升在即，莫木魚還會以為九如這是在說假話。

九如接著說道，“對于你的疑惑，老夫的猜測是遠在齊魯地的那個祖靈被丟進煉丹爐后，并沒有逃出生天，十有八九是死了，被煉制成了飛升丹。因為齊魯地的祖靈死了，長生宗的這個祖靈才會醒來。兩個祖靈，只有一個神魂。一個祖靈的肉身死了，祖靈的神魂才會轉移到另一個祖靈的肉身。”

九如的猜測不無可能，歐陽春雪還是殺死了她的干女兒，莫木魚心寒不已，但好在祖靈的神魂并沒有湮滅，反而轉移到另一個祖靈身上。

飛升丹？莫木魚猛然想到，逐鹿臺上那位自稱是大奶媽的婦人告訴過他，他那位莫名其妙的父親為了接他回家，降下了一顆飛升丹和一顆煉獄丹，也是在一百八十年前，時間上與長歲山祖靈誕生的時間吻合。

祖靈是煉制飛升丹的材料，這么說兩個祖靈就是那兩顆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