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神鼎凡谷化身成人的先例，兩顆丹藥化身成了兩個女孩，莫木魚也不再覺得奇怪。

兩個祖靈，一個身體烏黑發青，一個身體白凈透明。

一黑一白，兩個極端，莫木魚不難猜測，在齊魯地被歐陽春雪丟入煉丹爐中的那個祖靈應該是煉獄丹，而長歲山的這個祖靈才是飛升丹。

人算不如天算，莫木魚心下笑道，“不知歐陽春雪將那個祖靈煉制成煉獄丹后，會不會給太平令的掌教吞食，讓他墮入九幽煉獄。”

原本莫木魚對那位婦人的話一直保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如今有了黑白兩個祖靈驗證了婦人所言的飛升丹與煉獄丹，莫木魚對婦人的話又信了幾分。

不過當下在得知祖靈是他的父親搞給他的飛升丹后，莫木魚也根本生不起將之吞食的念頭，吃人終究不好，更何況還是吃干女兒。莫木魚只想保護好祖靈，別再讓祖靈落在歐陽春雪那一伙人手里。

九如不知莫木魚所想，繼續說道，“祖靈的肉身下行諸竅完美無瑕，如果她能醒來，必然會成為上古五帝一般的人物，有如此女兒，卻是一個死嬰，九相豈能甘心，嘗試過諸多法子，都沒能喚醒祖靈，最后打聽到妖皇的轉世重生之法，誤以為十六年前的那名女嬰是祖靈的神魂轉世，才會剖腹取出那名女嬰，抽離那名女嬰的神魂。”

祖靈是飛升丹，所以下行諸竅才會完美無暇。

莫木魚終于弄清了孚福多舛的身世之謎，也順道弄清了祖靈是怎么回事。

見莫木魚神色如常，九如苦笑道，“那名女嬰的家人遲早有一日會知道九相和八念那對父子所造的孽，即時，必然會殺上長生山尋仇。楊鐵鋼，到時候，你若方便，就出手幫長生宗一把，九相和八念當殺，老夫只希望女嬰的家人能寬恕長生宗。”

九如這是在向莫木魚求情，雖然莫木魚不知道九如知不知道他是孚福的哥哥，但也從九如的言語中聽出了一絲求情的意味。莫木魚含笑說道，“以晚輩之見，殺九相與八念，應該能平息那名女嬰家人的怒火。前輩放心，晚輩即時，會替你向那名女嬰的家人求情。”

九如面向莫木魚，神色鄭重道，“多謝。”

旋即莫木魚想到逐鹿臺上那位婦人所言，一百八十年前，他的父親意外收到他幼時，父親贈給他的那張云箓，才確認了他的位置，才降下了飛升丹。

莫木魚不知云箓是何物，但他猜到當年應該是長生宗意外將那張云箓弄到了他父親的手上，代表著飛升丹的祖靈才會降世在長歲山。

為了進一步確認婦人的話是真是假，莫木魚問九如，“前輩可知云箓是何物？”

九如只想莫木魚能饒了長生宗，對莫木魚不再有絲毫隱瞞，如實說道，“云箓是上古遺物之一，傳聞是神袛留在塵世的一張許愿符，只要將心愿寫在云箓上，云箓就會化作青煙，將心愿傳達給神袛，不管是什么心愿，神袛都會幫他實現。”

父親贈給他的云箓竟然是這么高級的東西，莫木魚倒是有些意外，繼續問，“長生宗可曾使用過云箓？”

九如不解莫木魚怎的就對云箓感起了興趣，他飲了一口酒，這一口酒特別苦澀，他艱難的將這一口苦酒吞入腹中，含恨說道，“用過，一百八十年前，九相得到了那張云箓，在云箓上寫下了飛升二字，也許是神袛明察秋毫，知道九相品性惡劣，并沒有直接幫他實現心愿，雖說賜給了他一個下行諸竅完美無暇的女兒，有得道飛升的可能，但也等同于是個死嬰。”

九如越說越激動，盯著莫木魚說道，“楊鐵鋼，祖靈既然已經蘇醒，還稱你為父親，老夫請求你將祖靈帶走，莫讓祖靈留在長歲山，莫讓祖靈認九相做父。爻蕪只留下這一對兒女，九相已經毀了八念，不能再讓他毀了祖靈。”

這一點九如不說，莫木魚也會這么做。

既然一百八十年前，九相使用過云箓，這便說明，婦人并沒有說假話，而他的父親也將飛升丹降在了長歲山，只是九相不知道，他千辛萬苦想要喚醒的女兒，就是能助他飛升的飛升丹。

世事難預料，莫木魚心下感慨，這時，如虹的飛升大道內傳出一陣嗡嗡不斷的肅穆鐘聲，聞之振奮人心，莫木魚都聽得熱血沸騰，若不是他看到了逐鹿臺上的真實景象，說不定就會被鐘聲感染，想方設法都要得道飛升。

“這是在催老夫立即飛升了。”

九如與莫木魚對飲完壇中最后一口酒，起身走入了如虹的飛升大道中，此刻，五州之上生靈不計其數，唯有九如最為矚目。

九如面朝莫木魚含笑說道，“楊鐵鋼，老夫先走一步，你我逐鹿臺再聚。當然，你也要快些，別讓老夫等你太久。”

莫木魚點頭起身作揖道，“恭送前輩。”

九如張開雙臂，閉上眼睛，然而，過了片刻，他也沒有飛升乘著長虹紫霞離去。猛然，九如睜開眼睛說道，“楊鐵鋼，借你的劍給老夫一用。”

莫木魚好奇九如飛升在即，為何要借劍，也不多問，取出復來劍拔劍出鞘遞給了九如。

九如手持復來劍，一劍斬向西云地。

這一劍平淡無奇，卻就是懸空斬出一條渾圓的劍道直抵西云地某處。

這條劍道有數尺余寬，驅散了黑夜和一切障礙，莫木魚和九如在長歲山，竟然可以通過這條劍道看到數千里外的西云地的景象。莫木魚不得不佩服九如這種驚為天人的手段。

目光穿過劍道，莫木魚看到劍道那頭，有一個模樣似中年的男子立在一條河畔，正望著長歲山的方向，神色復雜，莫木魚不知中年男子是誰。

這時，同樣望著劍道那頭的九如冷笑道，“師兄，飛升大道傳念給老夫，說老夫恨意正濃，無法飛升，便給了老夫盞茶時間來平息恨意。老夫思來想去，老夫恨意的源頭只有你。”

莫木魚這才知道劍道那頭的男子是九相，九如斬出如此劍道就是為了向九相尋仇。

長歲山的飛升霞光，即使是遠在西州也能看到，更何況是在西云地。在西云地守株待兔，等遺世書落在某個女子身上的九相，今夜看到飛升大道降落在長歲山，便想到了他的師弟九如，一時羨慕嫉妒恨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與兒子八念一樣，長生宗有人得道飛升，九相心中有萬般滋味，就是沒有一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