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和圣女是無相山中的兩個極端,柳長春都不敢得罪,不過他不敢得罪圣子,究其根源還是因為圣女。
圣子毫無修為,想要欺負他跟欺負一只雞沒什么區別,但圣女修為高深,性格霸道,不容許圣子受他人半點欺負。
柳長春就曾不知好歹,暗地欺負過圣子。圣女得知后,用劍意定住了他,讓圣子欺負回來。自詡高風亮節、心胸豁達的圣子只踢了他一腳,以此來化解兩人的干戈,但是那一腳卻讓他差點失去了做男人的根基。自此之后,他便再也不敢招惹圣子。
圣子不能惹,圣女更不能惹。
柳長春苦悶不已,此刻若不對外公布圣子的身份,便就是當眾證明圣子是在冒充圣子。
這是褻瀆無相山,可是千刀萬剮的大罪。
柳長春哪敢給圣子定這樣一個罪,他要是敢,以后就別想在圣子面前露面了,回到無相山后,也得找個地方隱居,防止圣子的消遣報復。
圣子在師兄師弟中口碑極差,在師姐師妹中形象還是高大的,只要圣子振臂一揮,他柳長春還不被那些躁動的師姐師妹生吞活剝。
但也不能當眾承認圣子是圣子,這樣做無疑是將圣女的話當做是耳邊風,乃是得罪圣女的舉動。
圣女對于懲治那些不聽她話的同門,素來殘暴,被圣女鞭笞一頓,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柳長春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感受到圣子如火又如冰的目光正在看過來,他不敢對視,低下頭,目光躲閃的盯著腳面。跟在他身后的其他兩位無相山弟子也是如此。
“柳師兄,你怎么不說話?是他冒充無相山圣子,你快將他抓起來。”離雨荇不解柳長春氣勢洶洶而來,到了這里之后為何瞬間就萎靡不振了。
柳長春默嘆一聲,暗道今日真不該被美色沖昏頭,如果他不曾被美色所惑,稍稍思考,就能想到冒充圣子這種事不可能發生,也就不會面臨……是得罪圣子,還是得罪圣女這種難題。
不等柳長春說話,羅追日直接無視柳長春,笑看著離雨荇說道,“妹妹,你怎么這么不相信哥哥,哥哥乃是貨真價實的無相山圣子,虧得你還大老遠跑去教化司,將這三個慫貨找來給我證明身份。辛苦你了。等哥哥此行回無相山,肯定會將你帶回去。無相山的道器隨你挑,典籍隨你選,哥哥的護體神功也會教給你。”
離雨荇剛想說話,羅追日卻放下酒壺,面向佐佑怡說道,“佑怡,方才一時忘了告訴你師叔是無相山圣子。師叔此行回去,你也跟著一起回去。跟著你師父有什么好的,不如跟著師叔。以師叔的身份,只要你跟師叔回去,無相山上的東西,你想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師叔罩得住。”
佐佑怡不曾想這個不靠譜的師叔竟然是無相山圣子,可是教化司從來沒有對外宣稱過無相山有圣子,師叔這個圣子必然是假冒的。
“不但給無相山杜撰了一個圣子,還冒充,師叔真是膽大包天,看他如何收藏。希望不要連累師父才好。”佐佑怡不答話,如此想道。
在場的空夫子、何淵閣等人神色古怪的打量著羅追日,感受著羅追日身上自然而然流露的放浪氣息,感知到羅追日毫無半點修為,哪里有一點自無相山前來拯救江南的使者的模樣,便也是佐佑怡一樣的想法,以為羅追日在杜撰和冒充。
“區區三個在無相山不入流的慫貨,在天樞閣都被眾人追捧禮遇有加,我這個三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無相山圣子如今表明了身份,天樞閣的一干人等還不下跪磕頭膜拜?”
羅追日如此想著,然而瞧著他的一干人等,除了似看瘋子一般的眼神愈加明顯之外,便毫無動靜。
羅追日頗為納悶道,“你們不相信我是無相山圣子,是兩位神使親自委派,此行前來拯救江南的使者?”
“如今三位無相山的師兄就站在你面前,你竟然還敢冒充?”離雨荇鄙夷道,“可笑。我們要是相信你的話,我們的腦子就有問題。”
想著天樞閣這些人將他父親莫木魚當成是終南山楊鐵鋼,如今又認為他這個如假包換的無相山圣子是冒充的,羅追日苦笑道,“哎……你們的腦子確實有問題。”
“你還敢罵人,等你被抓進教化司,看我怎么割掉你的舌頭。”離雨荇怒道,“柳師兄你還站著干什么,褻瀆無相山的賊子就在面前,你快拿下他。何院判,諸位院士,你們快助柳師兄拿下這個賊子。不過,這個賊子身上有神功護體,刀槍不入,好生古怪,你們小心些。”
柳長春等三人無動于衷,甚至都不敢抬頭與羅追日對視。
見這三人不動,何淵閣等人自然也不會動,再者,羅追日是他們眼里的楊鐵鋼帶來的人,動手抓他,豈不是得罪了好不容易請來坐鎮天樞閣一日的楊鐵鋼?
何淵閣心細一些,他瞧出了場面有些古怪。
無相山的弟子當前,若有人敢褻瀆無相山,無相山的弟子早就不顧生死,沖上去前拿人,該殺就殺,該刮就刮,以此維護無相山威嚴了。豈會傻站著不動?
柳長春這三人面對褻瀆無相山的賊子,也毫無動作,其中必然有內情。
難道這個羅追日真是無相山圣子,是此行前來拯救江南的使者?
如果真是如此,柳長春三人為何不當眾承認羅追日的身份呢?難道他們并不相識?
何淵閣對無相山了解甚少,如此想著,謹慎的問,“你當真是無相山使者?”
羅追日起身甩開才子折扇,器宇軒昂道,“正是。”
離雨荇火冒三丈道,“何院判,別信他。”
何淵閣沒有在意離雨荇的話,小心翼翼的問,“你既然是無相山使者,你自無相山帶入江南的那柄劍呢?那柄劍非比尋常,即使這三位無相山弟子不認識你,單憑那柄劍也能證明你的身份。”
離雨荇譏笑道,“非比尋常的劍,他倒是有一柄。”
何淵閣心下暗驚,有非比尋常的劍,是無相山使者就錯不了。他說道,“將那柄劍拿出來給我看看。”
離雨荇卻嘲諷道,“他那柄劍就是街頭幼兒過家家玩鬧用的竹劍,當然非比尋常。”
竹劍?
何淵閣望著羅追日好生疑惑,就憑一柄竹劍就敢冒充無相山使者,這個人是瘋了不成?
肯定是瘋子。
“我朝律法昌明,瘋子不入罪。也罷。”何淵閣如此想道,不再出聲。
莫木魚想將那柄竹劍拿出來給眾人瞧瞧,以何淵閣的修為見識,肯定能感知到那柄竹劍的不凡,證明羅追日的身份。
莫木魚剛有這個念頭,羅追日便擺手示意他別取劍。接著,羅追日望著柳長春三人,挺了挺身板,自以為玉樹臨風道,“既然他們不信,柳長春、余舟、艾江山,你們來證明本世子的身份。”
柳長春在這一刻也終于想通了,在圣子和圣女兩人中,他還是該選擇得罪圣子。
圣女是高山,壓下來能讓他尸骨無存,圣子是大海,在水中淹死,好歹能留個全尸。
既然難逃一死,留有全尸總比尸骨無存要好。
于是,柳長春抬起頭來,正視著羅追日,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縱使是外強中干,在場的眾人也看不出端倪,旋即,柳長春中氣十足的說道,“大膽狂徒,竟敢冒充無相山圣子,褻瀆無相山,余師弟、艾師弟,去將這個賊子拿下,帶回教化司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