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家小姐笑而不語的樣子,她一臉煩躁,“唉,我猜不出來,小姐快告訴我啊。”
“柏梔”,元恩薰一改往日淡淡的樣子,竟是笑了出來。
“她?”小七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也就跟著藥先生幾天?還有小姐那家伙就是個大色狼,小姐你到底喜歡他什么?長的是挺好看的,還會做飯,呃,也會詩詞,人也不壞……”
小七把右手撐著臉,左手支撐右手,想要例數花柏梔的缺點,可是她卻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堆優點,郁悶的要死,讓元恩薰笑出了聲,“小七對她的評價倒是挺高的。”
“可是她真的是大色狼啊”,小七差點氣死了,本來想說他的缺點,沒想到居然除了他是大色狼竟在腦子中找不到其他缺點,還害她被她家小姐取笑,小姐這下子該是更喜歡他了。
“好了,好了”,元恩薰無奈的喊了停,她其實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為什么老是喊花柏梔大色狼,她好像也沒有什么僭越的行為,至少在這小丫頭面前沒有,“你只要記住,無論日后如何,她不會害我。”
小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過幾個月的相處,竟然把她家小姐的魂都勾走了,憑她家小姐的才情和家世要什么樣的姑爺沒有,偏偏看上這么一個……呃……大色狼。
“你可曾見過藥酌收徒?”雖然花柏梔不曾提及藥酌收她為徒,可是能讓藥酌這樣帶在身邊教的也唯有她一個人了。
“啊?”小七一驚,“藥先生收了那個大色狼當徒弟?”
藥酌的醫術在這天下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人可以匹敵,而且他并不是謙虛之人,認識的人恐怕只能以四字評論他的為人:恃才傲物。
小七現在居然聽到他收徒了,別人千求萬求拿上千金萬金,他都未必會去救人,他救人都是隨自己的喜好心情來的,難道還是她家小姐占了便宜?
想到這里她直接就,“呸呸呸”了。
她呸了幾聲,讓元恩薰有些莫名,“怎么了?”
小七擺了擺手,她家小姐美若天仙,怎么看都是花柏梔這個大色狼占了便宜,哼。
“我們去請藥酌他未必會來府里,柏梔的面子他應當會給。只是我擔心……”
元恩薰搖了搖頭,望著眼前一臉擔憂的小七,“她會覺得我在利用她。”
若是以前,她根本不必去顧慮這些,可是花柏梔是真的喜歡她,而她也是真的喜歡她,她不想她們之間的感情變得那么不純粹。
“小姐不必擔心這些,實話實說就好了,大色狼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啦”,小七不諳元恩薰的想法,見她家小姐神情間有些憂郁,所以體貼的說道,“要不我去和她說?”
她笑了笑,她似乎沒有小七這小丫頭想的明白,實話實說就好了,相處了那么長的時間,這個時候她反而還沒有小七看的明白。
原來這就是愛情啊,真的有些難以琢磨啊。
收起了那卷畫軸,她也希望這一生都不要用到這卷軸,愿天佑渠撫百姓永遠都能安居樂業,不必再經歷戰亂之苦吧。
“元慶”,她察覺到了他的在周圍的氣息,想必是花柏梔已經回到了元府了。
只是一秒,他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將今日的所見所聞一并告訴了元恩薰,她細細的想著,有些不明白她去書院作何?
“往后你便在府里聽我差遣,不必去跟蹤她了。”連她的來歷都信了,還有什么需要去監視的呢。
“是”元慶跪在地上,面上有些猶豫,“主人,跟蹤公子的人還有三路人,因為公子的原因,屬下不敢靠的太近,是否要繼續查下去。”
元恩薰點了點頭,看來這元府的廚子的身份已經掩蓋不了她的光芒了,“不必了,我會另外安排人去保護她的。”
如果她沒有猜錯,一路是公主府的,一路是剛進京不久的藥酌那的,另一路雖然不知道,但是想來也快要露面了,沒有必要浪費人去查了,而且扶搖和藥酌不會讓她置身危險中不管的。
知道元恩薰得空在元府,花柏梔迫不及待想去“獻殷勤”,正打算去廚房做點去干燥的糖水給送過去,沒想到半路給小七給截胡了,說是她家小姐有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七的脾氣好像沒有那么壞了,居然沒喊她大色狼、登徒子,這讓她有些不習慣,難道自己還蠻喜歡這稱呼的。
在踏進元恩薰的院子時,她就看見在看書的背影,那一瞬間,她突然想起在書院外的錯覺,真的是錯覺嗎?
你還是不信我嗎?
盡管背對著她,元恩薰卻也感受到她停止的步伐,她猶疑了,轉身抬眼望去,那樣陌生的目光,盡管在她望過去的時候,她的眼神已經變了,但是她卻沒辦法認為是錯覺:為何要露出這種落寞的神情?
“怎么了?杵在那做什么?”
元恩薰放下手中的書,像一個朋友一般與她說話,從她站在院子的門口,她的耳朵便一直聽著她的動靜,現在目光便也一直落在她身上,詢問著她如何,其實那不是錯覺,只是花柏梔自己被這時代的殺伐給渡了一遍,下意識的就以為有人在跟蹤監視她,如果是元恩薰,那為何不是在保護她呢?
等花柏梔回過神的時候,元恩薰竟離開了石凳向她走來。
“怎么了?”元恩薰又重復了一遍,眉宇間透露著擔憂。
她笑了笑,將剛才那些無關緊要的事甩出了腦袋,大著膽子,上前便牽上了元恩薰的手,“沒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又突然想通了。”
院子里,只有她們二人,每次她主動做些什么,元恩薰都有些局促,心跳微微加快了,雖然害羞卻還是高興的,她笑的很淡,“我很好奇,能讓柏梔露出這種微妙的表情是什么事?”
愣了一下,覺得自己剛才的沒什么后面加了一句話是畫蛇添足,她不知道這種事該怎么和她說,因為很敏感,愛情最是經不起懷疑了。
花柏梔用空閑的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其實真的沒什么事兒?”
見她像平常一樣的動作,知道她心里應該沒什么事了,但是元恩薰還是笑著盯著她,她用眼神告訴花柏梔,她想知道她剛才在那里一動不動想了些什么。
本來只是緩緩跳著的心,因為對方的前傾,還有些撒嬌的意味,讓她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只是抓著對方的手緊了緊,為了緩解自己的心虛,她帶著元恩薰向石凳走了過去,“嗯,剛才站在那里,看著你的背影,有些恍惚。”
“恍惚?”
“嗯”,花柏梔傻傻的笑了,還抬了抬她的手,“恍惚短短數月,我竟有資格牽你的手了。”
花柏梔長的俊秀,女扮男裝卻不會顯得陰柔,溫和的面孔,偶爾揚起彎彎的嘴角,更讓她顯得溫文儒雅,像書生又不似書生,她不迂腐。
話語中透著寵溺和小孩得到唐般的欣喜,似乎手上握著天底下最重要的寶貝,這樣的認知讓元恩薰發自內心的笑了,笑未散去,心又好像被不知名的東西堵住了,她有些害怕,花柏梔對她那么好:我怕我回應不了你這么義無反顧的、一心一意的好。
兩人牽著手,元恩薰看著前面,花柏梔看著元恩薰,她眉眼彎彎,笑的溫柔,沉默不答卻勝過千言萬語,動容間迅速低下頭在元恩薰的嘴角上印下了一吻又迅速離開,說實話她很緊張,可又不敢去看元恩薰的表情。
元恩薰停住了腳步,愣愣的把手放在嘴角,看著前面因為自己停住了腳步也隨之停下腳步,花柏梔經常親她的臉,可是這次印在嘴角上的吻,嘴角處變得有些灼燙。
看著花柏梔的背后,她猜她一定是羞紅了臉不敢回頭,灼熱的吻和怦然的心動,她覺得有些不夠,“待你青絲綰正,鋪十里紅妝可愿。”
元恩薰說話間就拉住握緊了花柏梔的手,她想聽她的回答,盡管她知道她的回答是什么,可是她想聽她親口說。
或許這就是你覺得別人說情話在自己的耳朵里只是覺得肉麻,有時還惡心,可在情人之間卻觸動心扉,很想聽很想聽。
話音方落,花柏梔片刻之后完全消化了這句話,扭頭,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開心,而是驚訝,那一刻,風起垂落樹上金黃的葉子,打在了她的臉色,因為風的原因葉子貼在她的臉上久久未落。
元恩薰沒等來花柏梔的回答,覺得她可能被自己嚇到了,伸手去拿她臉上的葉子,“我……”
正打算轉移話題,手在半空中被花柏梔截住了,她咧著嘴,笑的十分開心,“我愿意,我愿意……”
本該她來說的,可是在元恩薰嘴里聽到這句話,她覺得以前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回應,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比她說喜歡的時候得到元恩薰點頭的回應還要開心。
你看,言語的力量就是那么大,絲毫不輸給行動。它有時候可以是殺人的利器,人可能會因為一句話而患上心理疾病,輕者患社交障礙,重者有殺人和自殺的行為。但它有時候也是人前進的勇氣,開心的理由。
“我要怎么做?準備聘禮,對了還有媒人,我去請藥酌來給我提親,還有我……”,花柏梔很興奮,眼里流光溢彩,講著要如何娶她為妻,卻錯過了元恩薰一閃而過的無可奈何,她原先還以為她去書院是想讀書的,卻原來不是。
不過片刻,花柏梔的表情就焉了,“我現在拿不出百畝良田作為聘禮,給不了你十里紅妝,你還愿意嫁給我嗎?。”今天還把來這之后所有的銀兩都拿去贖人了,她現在一窮二白了,拿什么提親,如何鋪十里紅妝。
“原來我在柏梔的心里竟是貪財之人”,她從她手中抽出了手,眉頭微皺,像是生氣了。
心里一緊,又牽過她的手,“你有傾世的美貌,從來都不缺乏傾慕者,皇親貴族、達官貴人,我只是怨自己給不了你全世界所有人都羨慕的婚禮,你值得全天下最好的。”
“傻瓜”,元恩薰嗔道,這個傻瓜真的以為自己生氣了,“我有個富可敵國的爺爺,有個當王爺的外公,父親曾是手握重兵的將軍,母親是才貌雙絕的郡主,我什么都不缺,你覺得誰才配的上我?王爺還是未來天子?”
“不可以”,花柏梔聽到最后當即打斷了她的話,她的心很亂,是這世上除了公主之外大概再沒有人比她眼前這個女孩還要尊貴了,按照身份按照聘禮來配對的話,怎么都不可能和她搭上邊。
情急之下,手已經搭上了元恩薰的肩,不覺竟用多了力氣,她微微的皺了皺眉,卻沒有拂了她的手,安慰道,“我不要那十里紅妝,只要一個皇上欽點的狀元。”
“如果我明年科舉我不能奪得狀元之位你就不要我了嗎?”
元恩薰本意是想說,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可是沒想到她話都說的那明白了,眼前這個人卻傻傻的說出來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她的不語讓花柏梔以為她的丈夫是誰無所謂只要是狀元就好了,連忙追問道,“真的是這樣嗎?”
呃……她平時不是這樣的,為什么這時候卻那么傻呢?這人真的比自己大五歲而不是比自己小個十歲八歲嗎?
“若果真如此,那我們便私奔吧。”
元恩薰說完這句話之后,臉上表情松了下來,她突然覺得若是能夠私奔離開這是非之地,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們的地方隱姓埋名是個好主意。從此浪跡天涯,看遍山河,自由自在,未嘗不可。
剛才傻傻的人,現在反而正經了,這時臉上露出了猶豫還有擔憂,“若我們走了,元家會怎樣?”
她不曾忘記,街頭巷口傳的元恩薰只嫁那狀元郎,皇帝老兒卻為此應允了一樁婚事,嫁與天子門生,他要親自賜婚,若是到時候悔婚違逆了圣旨那便是得罪了皇帝老兒,她孑然一身走了也是一身輕松,可元恩薰不一樣,這里有她最親的人,她做不到讓她放棄這里,害得家人不得好死。
“你若不是尋常百姓該多好,可你要是尋常百姓,我就不會遇上你,不會喜歡你,我喜歡這樣的你,被束縛的你,被人覬覦的你,喜歡你說和我私奔。”
她放在她肩上的手早就松了力氣,深深的看著她,看不見剛才像個小孩般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