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關心則亂的話,那么就來個將計就計,給他們演上一場戲。
元恩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老爺子,他稱了聲好,馬上讓明叔吩咐下人去請大夫,越急越好,這樣才有機會讓那個下毒的人有機可乘。
“大夫,爺爺怎么樣了?”元恩薰在一旁急切的問道,就差伸手去啦大夫的衣領了。
那大夫四十幾歲,留著一把黑色的胡子,看起來很穩重,“小姐不用太擔心,老爺子只是氣急攻心,只要好生修養便可,我再給老爺子開兩副安神的藥方,煎著喝酒好了!
聽了大夫的話,元恩薰松了口氣,讓剛從外頭回來的小七去領了藥方送送那大夫。
送走大夫后,元恩薰的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爺爺,你怎么看?”
老爺子掙開眼睛,聲音有些索然,“爺爺不想冤枉一個好人,但是絕不容許有人在府里如此放肆!
“爺爺,你懷疑誰?”能讓爺爺傷心,還能這樣無所顧忌的下毒的人,爺爺肯定是有懷疑的對象了,而且程度很深。
“薰兒,你和你父親一樣,聰慧過人,只是你父親沒你如今的穩重,你性格內斂,更像你母親,她豁達卻也還是為情所困”,老爺子沒有回答元恩薰的問題,卻說起了她們一家子的性格,她便知道老爺子是有話要和他說,也不打斷他的話,在一些事情上點點頭表示知道和理解。
“你是爺爺一手帶大的,爺爺知你深明大義,若為男兒,定是如先祖一般的人,過五關,斬六將,平天下!
元恩薰皺了皺眉,不知道老爺子的話是何意,她從未想過從戎,她只想百姓可以安居樂業,可以過上太平的日子,不再飽受戰亂疾苦,不用淪落成乞丐在街上乞食,不再有達官貴族欺負他們,有一個真正愛護百姓的好皇帝。
老爺子看見元恩薰皺眉了,也能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能說他們不愧是父女,“你父親性格雖然和你不一樣,但是他和你一樣希望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那為何父親要去參軍從戎,就是因為一直有戰爭才會有那么多流血犧牲,百姓流離失所,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我不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戰爭只會滋生仇恨,死去的將士大多都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因為皇帝的欲望像父親一樣死去了。”
老爺子搖了搖頭,元恩薰從小就有主見,從他父親去世的那時候開始想必她就開始陷入這個執念當中,她需要一個人告訴她,戰爭的流血犧牲只是另一種守護百姓的方法,“薰兒,可知先祖原先是個書生,為何后來投筆從戎了?”
“亂世英雄,先祖知亂世中,讀書是無法一展抱負,書生也難以在亂世的夾縫生存,唯有投筆從戎,建立赫赫戰功才能比肩天下。”
街頭巷口,連孩子們口耳相傳,也許夸張,但是大部分都是事實,元恩薰也是信以為真的。
“先祖文武雙全,隨處亂世,卻心如明鏡,文能治國,武能衛國,先祖心地善良、淡泊名利,想守護一方百姓不受戰爭屠戮,可是僅憑一己之力根本就是力不從心,源源不斷的百姓死于戰爭,先祖才深深的明白,先有國才有家,流血犧牲是必須的,你父親也是因此投身戰場的!
元恩薰聽了之后一驚,原以為每個男子都有著建功立業的想法,可是聽老爺子這么一說,先祖身為開國大將由來,只是因為想守家衛國,護一方百姓安居樂業。那為什么……
“薰兒是想問爺爺為何放棄世襲的爵位而做這最低等的商人嗎?”老爺子像是元恩薰肚子的蛔蟲,從她的表情就能夠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并且回答她。
渠撫沒有世襲的爵位和官位,唯有開國大將軍元家擁有這一榮耀,太祖皇帝曾想封元家先祖為一字并肩王,后來不知因何沒有封,而是賜了一道圣旨即元家的大將軍之爵世襲,只要元家還有一個血脈都能承襲爵位,無論男女是否年幼,太祖皇帝仁慈,不愿元家人都奔赴戰場,子嗣全無,說只要元家的人若不愿世襲也可以放棄爵位。
所以當真到了老爺子這年,果然子嗣凋零,唯剩他一個庶出的孩子,他自知無力承襲將軍爵位,也就遵了圣旨,棄了爵位,保全元家香火。
元恩薰一直都以為這是老爺子放棄爵位的原因,難道還有其他隱情是她不知道的。
她思索了半天,難道那市井流言并非空穴來風,“是因為開國寶藏?”
只見老爺子緩緩的點了點頭,“開國之初過去的太久了,就算是當年見證那些事的人也亡故太久,他們的官位并非世襲,所以這些事才成了傳聞,但是卻有其事!
“不過,與其說那是開國寶藏,不如說是我元家祖祖輩輩留下了的心血和戰爭時候從敵國和山賊手中奪得的財富,太祖出身草莽,十分重義氣,對先祖十分信任,尤其是先祖愿意拿出錢財供他招兵買馬,后來平定四方建立渠撫之后,太祖皇帝得了帝位并沒有打壓有功之臣,反而有讓先祖當一字并肩王的意思,只是先祖說‘王朝初立,動蕩不安,若我與你并肩,我就不能為你上陣殺敵,守衛疆土了’。
或許當時太祖皇帝只是在試探先祖罷了,這一番話之后,太祖皇帝便賜了這道圣旨,世襲的將軍爵位,無限榮寵。”
老爺子敘述著先代的事,這是元家的傳承,“也許正是因為太祖皇帝的信任,那守護開國寶藏的重任才落到我們元家,為了讓太祖皇帝放心,先祖曾立下毒誓,凡元家子嗣必誓死守護開國寶藏,不得起任何貪念,若違此誓,天地不容。”
細細的聽著,認真的思索著,“寶藏是不是本就不在皇宮內?”
外界以訛傳訛,就算真有寶藏那也該是在皇宮內,他們元家作為擁有世襲爵位的將軍,定是要守衛皇族的開國寶藏,可是若是如此根本不用太祖皇帝向先祖下這一條命令,若是沒有猜錯這筆寶藏根本不在皇宮內。
老爺子點點頭,有些欣慰她的孫女的聰慧,“太祖和先祖起事前并不在京都,建國后遷至,太祖皇帝有意把寶藏運回京都,可是當時剛建國,朝廷內外都太過散亂,寶藏的目標又太過招搖,太祖皇帝和當時的重臣商量之后,決定把寶藏的重任交給他們最信的過的將軍!
以太祖皇帝的性格會把這么重要的任務交給先祖確實合情合理,只是不明白太祖還在位的那時候,除去建國初期,有太多的機會可以把寶藏秘密送回京都,而現在他們所知道的也不過是有這么一件事罷了。
渠撫起事的地方是先祖和太祖皇帝的出生地是大洞城,若是寶藏還在大洞城,那為何元家多年來根本沒有回過去,反而世世代代都在京都,元恩薰能想到的只有兩點,一個是還在大洞城,之所以還在京都是為了混淆視聽,讓知情的人都以為寶藏是在京都,另一個是寶藏已經被悄悄的轉移了,要不然就是根本不存在寶藏,不過是為了欺騙其他國家的傳言。
“爺爺,寶藏已經在這里了?”元恩薰大膽的猜測道,她雖沒有說這里,但是老爺子卻是知道這里便是元府宅邸。
老爺子笑了笑,元府幾代以來為了守護開國寶藏可謂是鞠躬盡瘁了,雖然說是守護,但是許多子孫都是死的不明不白,只因這秘密只傳給元家當家的主人,元恩薰是他認定的下代家主,自然有資格知道這些,也幸好她足夠聰慧,否則這些只會要了她的命。
“扶……咳咳……我起來”,老爺子咳了一下,臉色比起剛才更加的蒼白,盡是如此,他的表情還是很欣慰的,元家后繼有人,這讓他十分的開心。
元恩薰把老爺子扶了起來,一直拍著他的背想讓他好受些。
“無礙”,老爺子給了他一個安心的表情,然后指揮他去到掛衣服的地方,聽話的拉下一根桿,竟沒想到拉下之后竟有機關,一聲緩緩的石門開啟的聲音從一副山水圖后傳來。
在元恩薰鎮靜之時,老爺子讓她過去把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打開來看看”
元恩薰小心的打開卷軸,她一眼就認出了畫軸里畫的是什么,“這是我們元府宅邸的圖紙?”
“先祖之后,我們都沒有見過這寶藏,許多人明明暗暗在府里探查過,都沒有發現寶藏的行跡,因為連我們這些世代守護著的人都沒有見過啊,本以為此時就此石沉大海了,我們元府也可以像普通的臣子普通的百姓過日子了,沒曾想,宮里是人竟動了這寶藏的念頭!
元恩薰對此并不是很震驚,夜探元府的人大多都來自皇宮,她原來以為是皇帝宮里的人覬覦元家的財富罷了,沒曾想是覬覦開國寶藏。
“那為什么歷朝皇帝不來拿回這寶藏,還要繼續交給我們保管?”
這是她實在想不通的地方,難道不怕他們動了歪念私吞了,放在他們的手上當真有這么放心,或許沒有吧,就她自己追查到的來說就根本不可能,皇帝的疑心病重的很。
“太祖皇帝曾言明,這筆寶藏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交出了,歷代皇帝雖然有心,但是也不敢明面向我們討要,而且這些年來,國庫充盈,我們元家又忠心耿耿,也就沒有幾個皇帝動著心思!
“萬不得已?”
“太祖皇帝經歷過戰亂之苦,看過民不聊生的景象,他心疼百姓,所以如果不是有一天國家無錢糧養活百姓養活邊疆士兵的時候,決計不能動用這寶藏。”
元恩薰面色平靜,其實內心很感動,帝王向來薄情,百姓于他們不過是犬馬,能為百姓著想的大約只有這太祖皇帝了,不愧是先祖相中的皇帝。
“我以性命擔保,絕對不會讓這寶藏落入歹人之手!
“如果可以,爺爺只是希望你這一生都不會用到這畫卷。”老爺子滿臉倦容,有些戚戚然,這些本該是她的父親承擔,現在這重擔卻要落在她單薄的肩上了。
她明白老爺子的長嘆之下的各種緣由,現今的皇帝,雖然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可是野心卻是在日益膨脹,來府里的探子八九不離十是皇帝的人,人心都是會變的,現在的皇帝早已經不是那個初登九五之位的王爺了,他許是早已經忘記當初那個勤政愛民的自己了,皇位果然是會腐蝕人心的。
老爺子心疼她,她又何嘗不心疼老爺子呢?若是三叔和堂哥們爭氣一點,也就不會演變成今天這樣,竟要向自己的親生子下手才能讓外人知道這元府的主子是誰。
閨房里,元恩薰緊緊的握著手上的畫卷,這身外之物當真有這么重要,竟會引得人,兄弟血親相殘。
“如何?”
“小姐你猜的沒錯,果然是大少爺!
元恩薰剛才讓小七去送那大夫,順便跟蹤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府里會向爺爺下毒的恐怕也只有他了,他的野心可不是一般大,和四王爺也走的近。
“要和老爺子說嗎?”小七擔心的說道,畢竟這太傷老爺子的心了,居然半點不念親情,簡直就是畜生。元恩薰擺了擺手,“爺爺肯定已經知道是誰了。”
她看了看手上的畫卷:這是要我放他們一馬的意思嗎?
“那老爺子的毒?”
“爺爺的毒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看來下毒的人還想從爺爺身上得到些什么?”
“那小姐,我們怎么辦啊,雖然知道是誰在下毒,可是也要有人去解毒,不然這毒雖然不會立馬要了人命,可是老爺子他的身體……”
小七哭嚷著,他不想老爺子出事啊,他是這府里除了小姐和小少爺以外對自己最好的人了。
元恩薰苦笑不得,她才是爺爺的親孫女,這丫頭竟然比她還擔心,她談了一下小七的腦袋,讓她安靜下來,看她一直摸著腦袋知道自己好像沒有控制好力道。
看小七快哭出了的樣子,她也有一點點于心不忍,“府里不是有現成的嗎?”
“去給三爺看病的府醫?”,小七捂著額頭,怯怯的問道,然后又大聲的嚷嚷,“他那醫術看看傷寒還行,給老爺子看病那不行!
小七十分嚴肅的擺擺手,一看就是擺脫過府醫看病的,沒曾想這人的醫術竟這么遭她嫌棄,她元府高薪青來的大夫有那么差嗎?
只見元恩薰搖了搖頭,就算不差,她現在也不能用府里的人。
“啊?那是誰?府里除了她誰還會看病,婆婆也不在府里?”
元恩薰笑了笑,并不急著答她,其實是她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