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曜,打球一定很累吧,給你水1
“如曜,好巧啊,我們是同一節實驗課,我們一組吧?”
“如曜,我們中午一起去東餐廳吧?還是說你想去北餐廳?”
方枝在逐漸入侵周如曜的生活,從一開始頻頻制造偶遇,再到如今無處不在。誠然,方枝是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她相貌乖巧可愛,追求大膽熱烈,性格大大咧咧卻并不缺少女生特有的細膩。
但是當這樣的女孩單方面陷入熱戀時,她對精神的破壞力也是很強的。
周如曜委婉的口頭拒絕也好,語重心長的直言拒絕也好,這些都被方枝的屏蔽器擋掉。甚至連周如曜選擇逃避戰術東躲西藏,方枝也像是會讀心一樣準確找到他并且開始旁若無人的告白。
一周不到的時間里,周如曜已經有些精神破碎了,而作為好兄弟的顧之行也沒有好多少。每天在網絡上與現實中接受方枝的糾纏拷打,只因為方枝需要知道周如曜的信息。
午后,方枝因社團活動終于沒再來糾纏二人。
周如曜和顧之行都松了口氣。
他們隔著空教室兩兩相望,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疲憊與無奈。
周如曜又長長嘆了一口氣,走向了顧之行。
周如曜:“我扛不住了。”
顧之行:“我有個辦法。”
周如曜:“你說。”
顧之行:“不如你現在把我殺了,然后你自首,這樣我解脫了,你也能獲得安寧。”
周如曜:“……怎么好事都給你輪上了。”
顧之行:“……”
顧之行兩手抱著腦袋瘋狂撓頭,萬年不變的面癱臉終于有了崩裂的征兆,“我想不出來了,我們去找李寒山行嗎?他看起來比我們有腦子。”
“哥哥,你想什么啊?1周如曜比顧之行更崩潰,臉皺得比垃圾桶的紙還夸張,“我們這一周都沒逮到過他,比寶可夢還難抓。”
周如曜所言不假,李寒山在“斗毆”事件后說的“劃清界限”似乎是認真的,他換了座位,下課亦或者閑暇時不知道消失到哪里,甚至各種戶外課程直接請假。總得來說,完完全全避免了與他們接觸。他們原本抱著的糾纏李寒山出主意的想法也被打消,于是,這一周顧之行當了狗頭軍師出了不少主意。
結果很明顯,所有主意都極大地鼓舞了方枝。
顧之行將蓬松的黑發撓得凌亂,倒襯得她面容越發顯出幾分桀驁頹廢的美感來。
許久,顧之行十分沉重地拍了下周如曜的肩,“如曜,你不要從了方枝吧。方枝真的牛,你沖進男廁所她還能找男生給你帶話,我看沒有她不能——”
顧之行話音頓住,湊近他,低聲道:“你說,之前李寒山不是用了一招禍水東引嗎?”
周如曜眨了眨眼,“啊?”
顧之行道:“我們有樣學樣,方枝這么會纏人找人,不如讓方枝找李寒山到底藏哪里了。”
“操!好像行1周如曜也湊近了些,感受到顧之行呼出來的熱氣,不自覺抿了下嘴,“這個怎么說?”
顧之行手指點了下桌面。
下午的大課間時刻。
“阿行,如曜又藏去哪里了呀?”
方枝笑瞇瞇地在后門探頭探腦。
顧之行薄唇微動,正想說話,卻被方枝打斷。
“對了,這是我給如曜織的圍巾,你覺得他會喜歡嗎?”方枝獻寶似的將灰色的圍巾展露出來,眼睛亮晶晶的,又道:“你說如曜既然被我纏了這么久,也是時候該就范了吧1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顧之行頓了下,又道:“這次是真的。”
方枝蹙眉,“唔”了幾聲,笑著道:“他的除了男廁所小花園還有空教室還能躲哪里?”
顧之行聳肩,“你去找吧,找到的話可以跟我說。”
方枝盯了顧之行幾秒,確定面前人沒有撒謊后,她轉身就走。
首先,顧之行看起來沒有說謊或者說顧之行可以肯定她找不到,那么周如曜這次一定選擇了完全不同的地方躲藏。
方枝這么想著,仍然先排查了幾個他常常躲著的地方,一無所獲。
盛懷中學占地五百四十三畝,挨個地方排查肯定是不可能的。
方枝轉念一想,走到了教職工樓,隨后抓亂了衣服,松開了領結,氣勢洶洶沖向了一樓的監控室。
方枝用力捶門,“開門開門1
“怎么了?”監控員慌張地起身開門,一開門就看到表情憤怒的女生,“同學你怎么了沒事吧?”
“我怎么沒事?盛懷中學里出了搶劫犯我能沒事嗎?”方枝語氣暴躁,語氣頤指氣使,“快調監控,我要看是誰搶了我的包1
“可是沒有許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知道我是誰嗎就不可以?”
方枝狠狠白了一眼,語氣刁鉆,“我告訴你,你現在調了也沒人知道,你要是不調,明天你工作不在了倒是所有人都知道了1
監控員被劈頭蓋臉的一段話喊懵了。
方枝知道事情已經成了一半。
果不其然,監控員猶豫了幾分鐘,最先選擇了關門。
然后,他道:“你——您想看什么時候在哪里的監控?”
方枝道:“高一a班門口走廊的,就今天的。”
監控員調出監控視頻。
視頻里,a班一下課,李寒山率先出現。沒幾秒,周如曜也出現,跟著李寒山同一個方向。隨后,周如曜仿佛在跟著李寒山似的一直在走,兩人一起離開教學樓后,李寒山似乎有意在繞路,周如曜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李寒山還在監控范圍里。但沒多時,李寒山也沒了,應該是也離開了監控范圍。
方枝開始了分析。
李寒山似乎是顧之行與周如曜的朋友,他消失的點是一年級的教學樓酬勤樓,而周如曜在慎獨樓就消失了。兩人明明是朋友為什么不打招呼?為什么一前一后消失?為什么李寒山故意繞路?
所有問題都在指向一個答案:他們約好了分頭行動然后匯合。
慎獨樓與酬勤樓附近的建筑物太多了,去處不明。
但方枝發現了李寒山的方向是北。
她打開了校園地圖app開始查看。
北方是分別是北餐廳、圖書館北館、實驗樓b棟、美術樓c區。
北餐廳此時不開放,排除。
實驗樓教室管理嚴格,排除。
美術樓附屬藝術部,除非借藝術部學生的卡,不然進不去,排除。
答案只有一個了。
方枝下了判斷,離開監控室直奔圖書館。
方枝沖進圖書館北區找了三四層樓,終于,在五樓的閱讀區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寒山。
方枝平復了下呼吸,走到李寒山面前,輕輕敲了下桌子,“別藏了,告訴我周如曜在哪里。”
李寒山:“……?”
他感到困惑。
方枝壓低了聲音,頗有幾分勢在必得,“我知道你在跟周如曜分頭行動,讓周如曜出來吧,躲不到哪里去的。”
他離開教室時的確感受到有人跟著自己,顧之行和周如曜兩個笨蛋也不是第一次想跟蹤他纏著他了,不過他也不是第一次輕松繞開這兩個傻子了。
不過,這怎么就分頭行動了?
“方同學,我不理解你的意思。”李寒山蹙眉,隨后輕笑了下,“我一個人來的。”
“你好,現在不是了。”
一道帶著點笑的聲音突然響起。
方枝轉頭,只見顧之行如閑庭信步走了過來,冷漠疏離的臉上有了點笑,襯得顧之行愈發面如冠玉,瀟灑俊逸。
顧之行挑眉,黑眸含笑,盯著李寒山,“找到你了。李寒山。”
李寒山:“……”
李寒山開始偏頭痛,斐波那契數列不請自來地在腦內循環了起來。
方枝皺著眉頭,“你們——”
顧之行隨手將手機扔給了她,沒回頭,語氣平淡:“如曜給你的電話,出去接吧,我找李寒山有事。”
方枝眨了眨眼,一臉甜蜜地抱著手機小步溜了出去。
顧之行拉開李寒山對面的椅子,悠然自得地坐下,頎長的雙腿翹起了二郎腿,盯著李寒山。
李寒山:“……”
李寒山這次沒有在露出總是不失禮儀的笑,他放下了書,身體前傾,語氣十分平淡:“說吧。”
“解決方枝。”顧之行身體也前傾了些,好看的眼睛里仍透著清淺的冷,如同不化的碎冰,“事情結束后,我們不會在非必要的情況下糾纏你。”
“非必要的情況是什么?”李寒山聲音很低,“我怎么知道這不是話術。”
顧之行沉默了幾秒,眼神復雜,“真到了那種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李寒山不語,骨節分明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膝蓋,他似乎還在思考。
圖書館五樓的門被推開,輕巧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幾乎沒什么人的圖書室里,唯有方枝壓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如曜明明是請假離校了,你怎么不告訴我呀?”
顧之行看向李寒山。
李寒山敲擊膝蓋的動作停止,“deal”
“怎么樣?”
“李寒山答應了。”
放學路上,周如曜騎著自行車載著顧之行。
“太好了,我終于可以不用再受這苦了。”周如曜開心地差點沒握好車把,自行車搖搖晃晃好了一會兒后,他又忍不住嘟囔道:“不過本來這苦就該李寒山吃啊,我只不過是個平平無奇路過的好心人罷了1
“條件是以后我們不能再去煩他。”顧之行打了個哈欠,頗有些遺憾,“也不知道以后碰到的女主光靠我們倆能不能解決。”
“管他能不能的,先把眼前這個搞定再說吧。”
周如曜語重心長,“專注當下。”
“你說是就是吧。”
顧之行道。
周如曜踩了幾分鐘單車,又道:“你怎么顯得情緒有點低落?”
“我說過的,我覺得李寒山人還不錯,還挺聰明。”顧之行有些無奈,“如果他能跟我們一起解決這些爛事的話就好了,我本來想借著這件事結束讓他知道夢的事,結果出了太多變故。”
“現在這種情況,他估計也只會覺得我們是為了留住他胡言亂語吧。”
周如曜道。
“是啊,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顧之行贊同,又道:“如曜你怎么想?你好像并沒有不舍要跟他劃清界限,我以為你也很喜歡他。”
“沒有啊,只是因為你認可了他,所以我才會接受他。”
紅綠燈,周如曜停車。他轉頭看向顧之行,笑得燦爛爽朗,撓了撓頭,“而且他一直是你生命安全的隱患,我是蠻想讓他消失的啦。”
顧之行:“……”
顧之行感慨,“刑啊,日子越來越有判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