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桃只要這么一想,就覺得不妥。堂堂郡主沒有回府,反而在野外,這怎么能行呢。比較起自家郡主的清譽,得罪個城里的貴公子,又有什么打緊的。
毛桃往榮易峰的面前一站,“榮公子,您還是別為難奴婢了。還請您快點下車,不然我們郡主會趕不上宵禁的。”
“瑤兒,你真的忍心,讓本公子下馬車?”榮易峰一手趴著車門,一腳踩在馬車內(nèi),兩眼熠熠的看著姚青音。
姚青音只揮了揮手。
“那好吧,瑤兒,明天我再找你。”榮易峰的耳朵動了動,突然放開了雙手,從車外跳了下來,還揮著手,“一路順風。”
“榮公子,你也一路順風。陳叔,走吧。”姚青音定定的看著榮易峰,末了,這才吩咐陳一鞭趕車。
車輪轉(zhuǎn)了起來,就快就載著車子朝著城門駛?cè)ァM高^車窗,能看到站在路邊的榮易峰,微笑著,跟她揮手道別。
駛出了很遠,還能瞧見那抹身影。
青桃偷偷的看著,又跟姚青音小聲咬著耳朵,“郡主,榮公子還站在那里,沒移動過位置。”
“不必管他。”姚青音端坐著,想著剛才硬逼榮易峰下去的場景。
毛桃附和道,“郡主,榮公子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青桃接上道,“我覺得,榮公子雖然是紈绔,但他也是榮安侯的公子啊,說話肯定是一言九鼎的。我覺得,他說的肯定是真的。”
“不會吧,難道說他真會去提親?難道我們家的郡主,要嫁給他嗎?那真的是一朵鮮花,那個。”毛桃有些口吃起來,不由自主的看著姚青音,“郡主,您怎么想的啊?”
她們家的郡主,要寵愛有寵愛,要錢有錢,要權(quán)有權(quán),怎么能嫁給一個紈绔呢。郡主就應(yīng)該配個翩翩佳公子。
青桃卻是反駁道,“毛桃,你這么說就不對了。我覺得,那些都是傳言誤人。依我看,榮公子長的好,家世好,配我們家郡主,那還是可以的。而且他對郡主還很體貼。我覺得,郡主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
“他剛才輕薄郡主了。”
“那是為了替郡主療傷。”
“他污了郡主的名聲。”
“他是對郡主心生愛慕,才會提出成親的。”
青桃和毛桃從小聲的爭辯,到大聲的辯駁起來。
姚青音托著腮,耳聽著二婢女的爭吵聲,不由覺得好笑起來。且不說她會不會嫁給榮易峰,如果但從上輩子論,她跟榮易峰也交集不到哪里去。
她倒是不知道了,榮易峰是何時收買了她的婢女,讓青桃一直為他說話,為他說好笑,一下在她的面前,顯示他的存在感。
“好了,吵什么?你們是想讓郡主,沒有好名聲嗎?”
姚青音一喝斥,青桃和毛桃只能停下來,但她們還是覺得有義務(wù),提醒自家的郡主。
青桃先說道,“郡主,榮公子是好人,您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
毛桃卻是阻止道,“郡主,您別聽青桃的。奴婢覺得,您可以嫁個更好的公子。奴婢覺得榮公子,就嘴上會說一點,實際的行動卻沒有的。”
姚青音眉頭一皺,“好了,不必再說了。”
“郡主。”
“郡主。”
“怎么?為了一個不是你們主子的事情,就要違背本郡主的命令?到底誰是你們的主子?”
這話有點重了,當下二婢女再也不敢說了。
姚青音狠厲的眼神掃過二婢女,冷冷一哼,“榮易峰還沒有成為你們的主子呢,就這么為他說話了,啊!”
立時,車廂內(nèi),禁若無聲。
“剛才本郡主趕他下馬車,讓他一個人回城里。他沒馬沒車的,你們覺得,他可以在宵禁前趕到城里嗎?如果趕不到,只能歇在城外,你們覺得,他會對本郡主有想法嗎?如果本郡主真嫁給了他,你們覺得他會不會報復?”
青桃和毛桃,這下真的沒有什么話說了。
自家郡主的這一番話,雖然說的有些難聽。但無一不是現(xiàn)實。
如果榮公子心性小一點,真的怨上了她們家郡主。那么郡主嫁過去,還真的能好好過嗎?
姚青音看到二婢女,臉上閃過的羞愧,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記住,關(guān)心可以,但也要站對了角度,從全局的方面想問題。”
車廂內(nèi)一下子靜若無聲,只有車輪轉(zhuǎn)動的聲音。
姚青音見自己的一番話下來,二婢女臉上沒有怨恨,只有深思,心中非常滿意。她的婢女,只能站在她的后面幫她。如果時不時的幫別人說話,這樣的丫鬟奴婢,還不如趁早舍棄。幸好,青桃和毛桃不是那等見識淺薄的人。
只不過,也要讓她們知曉,這府里,她是主子。旁人即使再好,也只能是旁人。
姚青音端坐著,視線不住的掃過外面。深秋的夜,雖然黑的快,但此時還沒有全黑,還可以看的清楚外面的風景。她不時的掃過外面,然后問道,“可是到了程姨娘的墳墓。”
青桃和毛桃連忙爭先恐后的看了起來,然后報告,“郡主,就快到了。現(xiàn)在,能看到那棵大樹了。”
“好。”姚青音應(yīng)了一聲,她雖然不清楚那幫人,為何要焚掉姚程程的尸體,又把骨灰拋進大海。但是,再怎么說姚程程也是府里的姨娘,她的墳墓,也不能弄的亂七八糟的。“跟陳叔說,到了墳墓時,讓馬車停一停。你們到時候都下去,把墳墓恢復成原樣。”
“是。”
有了剛才的喝斥,青桃和毛桃雖然有些不解,但再也不敢胡亂問出來了。
很快,馬車就到了大樹旁,陳一鞭先把馬車停穩(wěn),這才帶著二婢女,站在墳墓前,準備把這些恢復原樣。
姚青音坐在馬車內(nèi),時不時的喝一口清茶,等著手下做好事情,再回去。
“啊!”
“哎呀!”
姚青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耳聽著車廂外,傳來接連不斷的喊叫聲,不由吃了一驚,連忙打開車窗。卻見車窗外,空無一聲。
“青桃!毛桃!陳叔!”
回應(yīng)她的,是呼呼的風聲。
“青桃!毛桃!陳叔!你們出什么事情?能聽到本郡主說話的聲音嗎?”
此時,除了風聲,也只有她喊叫的聲音。
一下子,姚青音害怕起來。無緣無故的,她的丫鬟奴才怎么都不見了?難道出了鬼怪?不不,她一介重生的,對于鬼怪有什么好怕的。
這樣一想,姚青音的心鎮(zhèn)定下來。她動了動腳,抹了藥膏的傷處,此時除了漲鼓鼓的感覺,已經(jīng)沒有了剛開始的疼痛。她打開車門,又喊叫了一下。這下,她能聽的更清楚了。外面,除了她,的確再沒有旁人。
這倒是奇怪了,青桃他們?nèi)チ四睦铮?
姚青音趴著車門,小心的下了馬車。此時,她把周圍看的更加清楚,望不到盡頭的大路上,除了她這輛馬車,以及她這個大活人之外,根本沒有旁人。再看離馬車不遠的墳墓旁邊,是深深的坑。
她想了想,拖著痛腳,小心的一步一步的邁了過去。站在坑邊沿,往下面看去。黑漆漆的坑中,除了濕潤的泥土外,就只有青桃等三人。
他們摔在坑底,歪著頭,一臉昏迷的樣子。
“青桃,毛桃,陳叔,你們怎么了?”
昏迷的三人,自然不會回應(yīng)她。
姚青音不由焦急的看看四周,除了她,旁邊都沒有旁人,難道她要自己跳下坑里,把這三人叫醒嗎?
姚青音猶豫起來,此時回去,城門還不會關(guān)上。她一人騎著馬回去,也不是什么難事。但是就這樣拋下身邊伺候的人,好像也不怎么好。
“青桃,毛桃,陳叔。本郡主命令你們,馬上醒來,不然本郡主就不管你們了哦。”
根本沒人回應(yīng)她。
這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天黑了,她又扭了腳,這應(yīng)該如何是好?
姚青音這么一停頓,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四周,這才發(fā)覺周圍亮了起來。
難道有人過來了?她高興起來。如果真有人,幫她把青桃他們救起來,那接下來的事情,她自然也就不怕了。
隨著亮光的不斷移動和接近,她很快就看清了前面的情景。
那是一群粗壯的男人,每個人的手中,都舉著一截木棒,浸了桐油的木棒上,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他們穿著灰色的粗布衣服,他們的神情中,透著濃濃的戾氣。
姚青音在看清楚他們的神態(tài)和動作時,心中不禁一冷。這里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男人,一眼看去,就猶如土匪一般。她等會兒的求助,這幫人真的會幫她嗎?
但不管她怎么存疑,還是只能詢問起來,“這位壯士,能不能幫一下忙。”
“什么事?”眼前的粗壯男子,甕聲甕氣的問道。他的聲音響如洪鐘,即使隔的有些遠,聽在姚青音的耳中,也讓她有些嗡嗡嗡的響。
姚青音微微側(cè)了一下身體,她不能當著別人的面捂耳朵,只能用這樣的方法避開了。雖然不是很頂用,但無論如何,也有那么一丁點的效果。
“我的奴婢和下人,都掉進坑里了。你們能不能幫我一下,把他們救上來。”姚青音說到這里,看粗壯男子的視線,掃到了坑中。但對方的神態(tài)中,并沒有答應(yīng)的態(tài)度。她再次說道,“你們放心,只要把他們救上來,費用我會出的。”
重賞之下會有勇夫,但此時此刻,姚青音卻覺得,還是不要把她的身份,和錢財展現(xiàn)出來。她一個弱女子,對上土匪一樣的人,還是明哲保身比較好一點。
“這位姑娘,你打算出多少?”
“五十兩,這位壯士,你看如何?”姚青音展開掌心,手中的一塊銀元寶,就遞了過去。
五十兩,救三人的性命,不多不少,而且也不打眼。
粗壯男子卻是桀桀桀的笑了起來,“郡主,你那么有錢,才只出五十兩?看來,做你的奴婢,也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