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的算是早的，荊芥選了一個靠近前面的位置，我作為荊芥的男伴，坐在跟前。零零散散的又進來一些人，總共不到三十個人。

原本，老板是要把自己的婚事辦的天下人皆知，但是，因為公司被燒了，就低調了很多。現在還沒有到時間，牧師等教堂人員還沒有出現。

荊芥告訴我，薛晶晶是一個孤兒。

一直到了八歲，才得到了救濟，可以到學校里面讀書。她們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不過，她一直都是順風順水，但是薛晶晶卻和她完完全全的相反。

同樣的考試，她高分考入。而薛晶晶總會少那么一兩分。

留學考試，也是只差那么一點點，就失去了全額獎學金的資格。

“她如果學習再努力一點，估計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為了得到李華的拆遷款，她不惜和老板那么大歲數的人在一起，那也是拼了。

可想而知，她的生活困頓到了什么樣的程度。

我對女人沒有歧視，我覺得女人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房子和車子，得到社會認可的地位。

“不是。她之前一直都特別的努力，而且天資很高。但是，人不可能爭得過命的。她的父親以前是一個半路出家的道士。為了能開了眼，就犧牲了全家人的幸福。所以，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會差一點。”

荊芥聲音很平淡，但是我能理解。

因為很多道士，天分不怎么高，但是學了很艱深的道法，他們就會一生清貧，沒有世俗的地位和優勢。

那是自己選擇的，與人無關。

但是，薛晶晶的父親可就太過分了。

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兒的幸福搭進去，就為了他自己的得道。

牧師出現之后，新人也從門口手挽著手走進來。

薛晶晶的肚子已經有些顯了，所以穿著是腰線極高的婚紗。白色的頭紗里面，她笑的一臉甜蜜，是一個幸福的新嫁娘。

老板這個人，其實不壞，如果能和薛晶晶成了，那她這輩子衣食無憂，也算是一件大好事兒。

西式的禮節就是換換戒指，然后互相在耶穌的面前許諾，不管生老病死，都絕對會不離不棄。電視上看到的這樣的橋段多了去，但是我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會眼睛發熱。

西式婚禮結束之后，就是在教堂后面的1950西餐廳吃飯。

老板帶著薛晶晶出來敬酒。

其實，也就是四五桌的客人，非常少。但是都對老板祝賀了半天，尤其是老板一直扶著薛晶晶的腰，像是在扶著稀世珍寶一樣。

西式婚禮之后，就是中式婚禮，定在了S城飯點。

中式婚禮在晚上進行，所以下午大家就是參觀參觀教堂，在一起吹吹牛。

我和荊芥陪同薛晶晶和老板先行一步到S城飯店，新娘子的妝容和衣服都需要重新換過。老板穿上了一身馬褂，看起來特別的富態。

和薛晶晶放在一起，活脫脫的就是大戶人家納妾的樣子。

哈哈，這話我是不敢說出來的。

荊芥和薛晶晶還有跟妝師進了套房去換衣服，我和老板在門口等著。

“小駱呀，人這輩子，也沒有多長。小悅真的是一個好姑娘，我看著她將近二十年了，我知道小悅是什么人。你要是能讓小悅一直陪著，真的是你的福氣。”

老板雖然沒有明著說讓我娶了沈悅。

但是，字里行間的，也差不多。

我笑了笑，不答話。

不只是人鬼殊途。

而是我遇見沈悅之前，我就已經遇到了我的女朋友。

“希望老板和夫人能夠百年好合。”

我打著哈哈，但是，屋子里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聲！

“是荊醫生和跟妝師。”我趕緊敲門，但是門不開。老板慌了，直接對著門狠狠地撞了過去。這一百八十多斤肉的力量不容小覷。

S城飯店是整個S城辦喜事最多的大飯店，相當的氣派和專業。所以，四處都是監控，而且門很結實。

老板狠狠地撞了四五下之后，門轟然倒地。

穿過了客廳我們直走里面的化妝間。

我看到了荊芥倒在地上，她的鎖骨下方插著一把短刀。

“荊醫生。”

我趕緊跑過去，荊芥會受傷，我萬萬想不到。跟妝師和薛晶晶已經不見了人影，我把荊芥扶起來，讓她枕著我的腿。

老板打開窗戶，四處張望著。

但是，這間房子背后是一個樓房的墻壁。

那屬于一個違章建筑，整個一面光禿禿的墻上不可能有一個落腳點，這里是五樓，就算是跑，也不可能跑的出去。

更何況，薛晶晶現在還懷著孕。跟妝師和她現在到底哪里去了？

荊芥現在就躺在我的懷里，鮮紅溫熱的血透過衣服貼著我的皮肉。

我一直在打著救護車的電話，但是救護車距離這里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荊芥身體里面的血液在迅速的流失，我不知道荊芥能不能抗的過去。只能在荊芥的耳邊一直叫著她的名字，想讓她趕緊恢復意識，然后醒過來。

我原本是想要把扎到了荊芥鎖骨下方的匕首抽出來，但是老板不讓，他說那樣子血流的像水龍頭，荊芥一定會死得更快。

“荊醫生。”

“荊醫生。”

……

我叫了不知道多少次，荊芥慢慢地抬了抬眼皮。虛弱的就連看我一眼的力氣都沒有，救護車的鳴笛聲，在外面狂響。醫生護士都進來了，浩浩蕩蕩的帶著氧氣瓶和外科手術器材。我去，以前我怎么就沒有發現，醫院的醫生效率居然這么高。

不但是十分鐘到了，而且，還把所有應該帶齊了的東西都給帶齊了。

因為我是荊芥的男伴，所以，我也上了救護車。老板留下來安置后續的事情，一個醫生正在給荊芥裝氧氣瓶。

荊芥虛弱的說：“小心他。”

小心誰？

荊芥把手搭在了我的手上，她的手已經開始漸漸地變冷，醫生趕緊給上了氧氣罩。一路上一個紅燈都沒有遇到，到了醫院里，直接下了地下車庫，推出門就是直達手術室的電梯。

我站在手術室的外面等待著。

荊芥的家人醫院方面已經在通知了，她的爺爺和姑姑一會兒就會到。

這件事情發生的前前后后，不到半個小時。醫生向我再三保證，荊芥一定會沒有事的。荊芥自己是醫術卓絕的藥師，事出緊急，她甚至都沒有機會為她自己配藥。

我把掌心慢慢地攤開。

我的手掌心放著一個晶瑩閃閃的玉片，像是翡翠，在掌心的溫度一點兒也不冷。

上面雕刻著我不認識的花紋。

但是這花紋看起來很熟悉。

在救護車上，荊芥拒絕了氧氣罩，給了我一句話：小心他。然后就是把掌心里的玉片交到了我手里。

她讓我小心的人，到底是誰？

在房間里的時候，她完全可以把玉片交給我，還能和老板說說到底為什么薛晶晶不見了。但是，她一言不發的像是昏迷一般，一直撐到了救護車上才和我說話。

難不成，是有人在監控她？

荊芥在S城的地位很不一樣，不然，也不會受傷了之后一路開著綠燈，直接到了手術室就能進行急救。

這些，都是領導人的特權。

可想而知，監控她，和她為敵的，一定是有著厲害的背后勢力。

我捏著玉片，不知道怎么保管它最合適。

我剛剛把東西收好，就看到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穿著一身唐裝走過來，一身的象牙白色，奪人眼球。

這是荊芥的爺爺？

我趕緊站起來。

這個老人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周圍還帶著四個保鏢，一身肅殺的黑西裝，看起來溫文爾雅。但是，我知道，這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能夠完美的展示中國功夫，就像是電視上經常見到的甄子丹耍帥一樣。

這四個字保鏢扔到了電視臺，都是獨當一面的功夫星。

站在這位老人的面前，卻是完全沒有了任何亮點可言。

這位老人背后還跟著一個嬌小漂亮的女人，看起來和荊芥長相差不多，但是明顯穿著打扮上很顯老的成熟。

這就是荊芥的姑姑？

這個女人走到我面前：“先生您好，我叫荊茹，這位是我的父親荊尚。我的父親想要和您談談。”

謙恭有禮，但是帶著大家族的人獨有的傲慢。

出身大家族的，都有這個毛病，看起來禮儀無可挑剔，但是骨子里卻是斜著眼睛看人。陸振梧就是這樣的。

因為出身陸家，所以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實際上，是一種傲慢。是在展示自己的古老貴族的禮儀之風。

“老爺子，您好。”

醫院的人已經在手術室門口設立了紅木椅子，荊老爺子并沒有落座，而是對著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荊老爺子不一樣。

他的臉上幾乎是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眼睛是時不時的看著手術室的大門。顯然，荊芥是他最疼愛的小孫女。

“謝謝你送小女來醫院。”

聲音十分沉穩有力。

荊芥如今已經是三十歲左右了，她的父親我查過，也是名醫，在六十歲了。那么，眼前的這個精神燁碩的老人，怎么的也有九十歲了。

但是，他的手十分的干凈，端起茶杯很穩。

就像是荊芥扣脈多年的手，而且，比荊芥的功夫還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