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鐵質大門現在被燒得滾燙滾燙的,差不多大火就是從這個地方燒出來的。因為快遞的包裝都是塑料,一點就著,衣服和鞋子的內包裝都是紙盒子。
快遞的倉庫里面有滅火器和特制的水龍頭,確保失火了可以達到第一時間滅火。
老板作為一個從非典時期成長起來的電商快遞,應該是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這一次大火卻是要毀掉了這個公司。一定是老板自己那里出了問題,我咬著牙,用被子墊著手,使勁兒把倉庫的門推開了。
這火候,就算是做鐵板燒都不行。
因為魷魚那些東西放上去就會給點著了。
一股子熱氣撲面而來,我聞到了蛋白質燒焦的味道。
我可憐的眉毛呀!
倉庫里面一堆一堆的都是正在燃燒的火苗,我看到了旗袍女正在那些劇烈燃燒的物品堆里面翻翻揀揀。
“你不要命了?”
蘇飛鸞是不是瘋了?
她居然是在用手一個一個的找快遞。
“駱晨,你趕緊走。”蘇飛鸞看到了我的那一瞬間,她趕緊跑過來,一臉的緊張。
我已經被煙塵嗆得快死了,我覺得就算是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我背上像是背著一個巨大的蒸籠,皮肉已經在隱隱作痛。但是,我現在不敢把被子扔了。
我一點兒也不懷疑,如果現在我把被子扔了,我整個人就會立刻馬上完全的燃燒起來。
清蒸和碳烤,總得選擇一個。
“我不走,你走。”其實,我想要說的是,我們一起走。但是,我現在已經被熏得沒有了什么反應能力。
“里面,還有人嗎?”
如果有人,我也得把其他人給帶出去。
蘇飛鸞的頭發在一片火光里面飛揚著。
“沒有人了。”
蘇飛鸞身后的架子搖搖晃晃,眼看著馬上要倒下來。我趕緊一把推開了蘇飛鸞,我覺得悲傷疼的只抽冷氣,我算是知道了水深火熱是什么意思。
我想看看蘇飛鸞有沒有事兒,但是,我卻是兩眼一抹黑,沒有了任何的知覺。
醒過來的時候,空調機正在呼啦啦的吹著冷風。我的臉上像是被印度的魔鬼椒擦了一遍,疼的不要不要的。
我現在正處于一個裝修的不錯的病房里。
有掛壁電視機和一個小型的冰箱,而且,整個病房里面只有我一個人。打掃的干干凈凈的,窗簾拉的嚴密密的,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外面正在下雨。
這是一個適合睡覺的絕佳天氣。
我強忍著要睡覺的沖動,起來想要去看看蘇飛鸞在哪里。
我第一次用我自己的命去保護一個姑娘,她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要是就這么掛了,那可太對不起我了。
拖鞋十分寬大,但是我的腳往拖鞋里面放的時候,還是感受到了痛楚。
眼睛里一滴淚吧嗒一下子流出來。
我一個大男人,真的不是我想要哭,而是那一陣煙霧的后遺癥實在是太厲害了。我扶著床邊,準備走出去找個人問問情況,還沒有到門口,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你醒了?”
蘇飛鸞細長漂亮的手里拿著一個又圓又大的蘋果,我咽了一口口水。
“醒了就坐著,我給你倒水拿飯。”
這個病房要不要這么舒服?
居然在桌子邊上還有一個微波爐,我還以為那是一個裝我用的碗筷的小匣子。
蘇飛鸞從冰箱里拿了兩個樂扣碗放了進去,定好時之后坐在我跟前給我削蘋果。我有點兒不太習慣,因為之前,蘇飛鸞一直都是冷冷的,居高臨下對我。
哪怕是風情無限的時候,那也是帶著幾分勾引和挑逗。
像是現在的無距離的親切,還是第一次。
我有些話想要問她。
“給你。”蘇飛鸞把蘋果削好片成了小小的塊兒,然后用小瓷盤裝了,插了牙簽遞給我。
晶瑩嫩黃的果肉,讓我忍不住咬了一個又一個。
“你已經昏迷三天了,什么東西都沒有吃過,你慢點。”
我去,原來是因為我昏迷了三天,怪不得吃起東西來就像是一個餓死鬼投胎。我一臉吞了四五塊蘋果,然后才問:
“你有沒有受傷?”
我幾乎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差點兒被烤焦了,還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才醒過來。那蘇飛鸞呢?
當時,情急之下,我看到的蘇飛鸞就是一身月白色的繡花旗袍起大火里面翻翻揀揀。
我只想著讓她趕緊離開大火,不要被誤傷了。
當時我的腦子是短路的,所以看不到蘇飛鸞根本就不怕大火。
現在,我沒有了生命危險,才可以認真思考這件事情。
為什么蘇飛鸞可以在大火里面安然無恙?之前,我想要把荊芥給我的藥粉也給她一把用來防身,但是蘇飛鸞一直都沒有接著。
難不成,她的身份也是鬼?
那我身邊就沒有一個可愛的好姑娘了,一個個的都是鬼。
蘇飛鸞看著我的眼睛。
“這么多年了,公子一點兒都沒有變。”蘇飛鸞嘴角淡淡的笑容勾起來:“之前就給你講過最早的快遞就是出自上古,青鳥傳書,萬水千山,沒有到不了的地方。”
“你是一只鳥兒?”
我實在沒有辦法把嘰嘰喳喳的東西和柔媚嬌俏的蘇飛鸞當成是一種東西。
“我是青鳥。”
青鳥和鳥兒,有什么區別嗎?
“炎帝的女兒,精衛是我的同行。不過我們工作的種類不一樣,我是為了傳送一些私密的信件,沒人送信的時候就比較清閑。而精衛是女媧娘娘媧皇氏的專屬快遞員,她要把陸地上的五彩靈石送到蓬萊去,彌補媧皇氏煉石補天的窟窿。所以比較辛苦。”
蘇飛鸞給我講的都是神話故事。
就算是《資治通鑒》和《史記》里面也沒有這么逗比的解釋。
如果蘇飛鸞說的是真的,那么是不是意味著《史記》里面那些漢高祖劉邦他媽生他的時候五彩祥云籠罩是真的,大禹他媽生他的時候踩了巨人的腳印懷孕也是真的。
無稽之談。
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最早的快遞員?”
蘇飛鸞撫眉一笑。
“可以這么理解。”
“那我不去救你的話,你也不會被燒死,對吧?”我自不量力,螳臂當車了?
蘇飛鸞連連擺手:“你能去救我,我真的特別的開心。不過,那一場火,確實是對我沒有任何的影響。”
蘇飛鸞說到了那場火的時候,臉色微微的暗了一下。
“你找到了你想要找到的那個東西嗎?”
既然蘇飛鸞是快遞界的鼻祖,那么,我已經騎著快遞車出門了,她肯定也能知道。所以,她所找的東西,必然是我鞭長莫及的。
“找到了,我現在把它存放在荊醫生的保險箱里面。你再過一段時間出院以后,就能去看看。”
雖然蘇飛鸞之前說了倉庫里一個人都沒有了,但我還是確認了一遍,公司里沒有其他的人受傷,這才放心了。
微波爐叮的響了一聲。
蘇飛鸞把香噴噴的湯和飯給我擺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
三天水米不沾,讓我覺得眼前能吃的東西都格外的可愛。一邊狼吞虎咽的吃著,一邊問蘇飛鸞,為什么她弄出來的東西她不能自己去拿過來。
但是,蘇飛鸞強調,那個東西只能是原主人才能揭開里面的謎底。
我將信將疑。
我還沒有自大到了認為自己是幾千年以前的流亡的貴族。
剩下的事情蘇飛鸞就不愿意再說了。我也沒有細細的詢問,不過,接下來的幾天,老板和劉離都沒有來這里看過我。就連荊芥都只是電話確認了一下我到底有沒有活著。
我可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差點兒變成了活生生的烤乳豬,這些人怎么沒有一個親自來這里看看我呢?
期間,我給老板打電話,詢問我的快遞的事情,老板表示我的工作有人在做著。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誰是不可取代的?
我真的已經被踢出局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一個星期之后,我朝出院了。蘇飛鸞我把我的東西全部送回了家,我直接去了公司。
公司現在還是一片焦黑狀態,大門被熏得掉了漆,只有鎖頭是撬了重新安上的。
現在大門也是緊緊地鎖著。
公司,倒閉了?
我給老板打了個電話,老板讓我往后面的巷子里的民房走。差不多走了一條街,我在一個兩層樓的農家小院看到了老板。他正吭哧吭哧的把快遞往車上搬著。
院子里只是簡簡單單的畫了一個牌子:圓圓快遞。
牌子上也是被熏得一片烏黑,顯然是擦了很多遍,但還是不干凈。
一個快遞員騎上車子出去了,院子里只剩下了財務部的老趙和老板兩個人。老板看到我過來了,嘿嘿一笑:
“你小子恢復的不錯,怎么樣,在醫院的vip貴賓病房住了一個星期?”
老板一說我才明白了,這一次,老板把我的手上指定為工傷,讓我住在了醫院里最好的病房里。但是,他的公司整個燒沒了,后續的賠償和處理許多事情。
這才是沒有能去看我的原因。
“小駱,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公司現在一共就三個人,我是老板,一個送快遞的和一個算賬的。你要是想要留下來,那就留下來。要是不想留下來,想要走,我也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