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肝膽懼寒。但是，我已經沒有回頭的路，只能往前走，往前走。

二哈跟在后面。

我所看到的世界漸漸地明朗起來，但是，透著一股子涼嗖嗖的寒意。這寒意不是因為天氣什么的，而是直接從腳底心透上來。

“小伙子，我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吧，要不要來算一卦？”

我的口音明明是普通話，和這個老頭的一模一樣，他開什么國際玩笑？就算是要打聽消息，我也不可能和一個江湖騙子打聽，我越過這個老頭就想走。

但是戴著墨鏡的老頭看我不想搭理他，直接拉著我就往他的攤子跟前跑。

一個精瘦的老頭居然有這么大的力氣。

我可是有一百四十斤重，一米八高，這老頭拖我就像是拖孫子一樣。

老頭的攤子在一個學校的門口，現在正好是學生上學的高峰。來來往往的不少人，看樣子現在是夏天，女學生穿的很清涼。

一些追求潮流的女生更是把裙子剪得短短的，然后配上帶跟的黑色小高跟鞋。看起來身材特別的修長，尤其是一雙腿。

不光是我注意到了這一點。

那些男生進校門的時候也會盯著那些女孩子看。

“我看你印堂發黑，四肢充血，明顯是要大禍臨頭的節奏。”老頭摘了眼鏡，手指細瘦。一只手壓著我的手不讓我走，而另一只手則是在我的身上摸來摸去。

這也太猥瑣了。

但是老頭絮絮叨叨的說著，好像還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兒一樣。

“老爺爺，我真的沒事兒，我現在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等我辦完了事兒，我就回來繼續算命，好不好？”

老頭看著我的眼睛搖了搖頭。

“不行，你要是不在我這里把毛病治好了，這回頭肯定會死的很慘。”

老頭的眼睛讓我不寒而栗。

因為，他的眼睛是雙瞳的。

我記得司馬遷在史記里記載過一個雙瞳的人物：項羽。

項羽明面上是起義的六國貴族的領袖，無堅不摧。但是，實際上卻是把秦始皇的陵墓和宮殿翻了個亂七八糟，囂張的很。

項羽之所以這么厲害，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雙瞳的可怕之處。

因為雙瞳就意味著他的母親懷著他的時候吃了不少的實心肉。

所謂的實心肉，就是死人肉。生出來的嬰兒那可是神鬼都害怕，良心那叫一個大大的黑。秦朝末年，也有韓信淮陰侯什么的，怎么就沒有人說害怕韓信。唯獨害怕一個項羽？

這可都是有理由的。

以前我不相信，但是自從送了這些邪門的快遞之后，我就漸漸地相信了。

這個老頭，很可怕。

“老爺爺，那你看我應該怎么化解我身上的災難？”

我發現這個老頭身上有殘疾，腿不太靈便。就算是他力氣大，但是我跑了，他就不能把我怎么樣了。

二哈懶洋洋的趴在地上，但是我看得出來，二哈也是想要隨時逃跑。只要我一動，二哈也能隨時跟上。

這老頭故作神秘的搖了搖頭，他的雙瞳湊近了我。

我害怕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這老頭看我那么害怕，就對我放下了戒心，松開了我的手。就在他靠在了椅背上的時候，我拔腿就跑。

我跑向的地方就是學校里面。

現在人流特別多，老頭想要越過那么多的人抓住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二哈肥胖的身體也迅速的穿過了那么多人。

我跑進了學校里面，那老頭還是窮追不舍。

“那個人是魔鬼，給我抓住他。”

老頭一邊跑一邊喊。

周圍的學生看著我，臉上帶著一股子陰氣，那些人的眼睛像是不真實一樣。之前遠距離我只覺得這些學生有點兒不一樣，但是現在我才發現，他們的眼睛看起來特別的稀薄。

瞳孔看起來淡淡的，眼白看起來淡淡的。

就像是用什么東西畫上去的。

不像是真正的眼睛。

這不就是游戲里面沒有好好做的NPC嗎？

這些NPC會不會聽人的指揮？

這些學生聽到了老頭的喊叫之后，都轉過頭來看著我。被那么多不像人的東西看著，心里簡直都要生毛毛了。

其他遇到靈異事件的小說里面，不是在古墓里遇到了各種怪物就是在大晚上的遇到了好多好多的死人。

但是我這樣的在青天白日見鬼還真是罕見。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把我給秒殺。

而且，我還是單槍匹馬的！

眼看著那個老頭就要沖過來，我回身扎好了馬步，擺開了架勢。既然要打，那就打一場。我就不相信我一個二十來歲的人會被一個七八十歲的江湖騙子給撂倒了。

眼看著那老頭就要過來。

二哈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

直接撞上了那個老頭。

那個老頭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所以根本沒有看到二哈。誰被八九十斤的體重用劉翔的速度撞一下也要吐血。

老頭立刻躺在地上起不來了。

這老頭兇狠的盯著我。

現在時間已經到了一點鐘，我要是再找不到東西，那就完蛋了。二哈朝著學校門口沖過去，我也趕緊跑。

這逃跑的速度已經刷新了我每年體測的記錄。

二哈跑到了一個車前面停下來，汪汪的叫個不停。

這車本來就是停在路邊的，但是不在停車位上，顯然是送學生過來上課的。但是車門沒有閉上，反而是車窗緩緩地搖了下來。

我終于看到了一張笑瞇瞇的臉。

沈悅穿著規規矩矩的校服，梳著規規矩矩的平劉海。

她一笑，好像整個世界都被點亮了一樣。

“駱老師怎么會來這里？”沈悅看到我很高興，但是她卻很疑惑。好像我就像是一坨屎跑到了床上一樣那樣的驚訝。

我原本想要解釋一下，但是后面的那個老頭已經過來了。

那個老頭現在過來就一拳想要打死我，他是直接沖著我的太陽穴打過來的。還好我閃得快，那老頭一拳打在了車上，這個車立刻被打了一個窩。

可想而知，如果那一拳打在了我的身上，那我現在就真的交代了。

我一腳踹在老頭的膝蓋窩上。

那里是人全身最最脆弱的地方。

就算是梁山好漢現在也得跪在我面前。

但是，這個老頭巋然不動，咬牙切齒的朝著我又打了過來。眼看著那個老頭又要過來，我已經準備好了硬碰硬。

但是，這時候車門開了。

老頭過來的速度很快，他撞在了車門上然后狠狠的彈了出去。

“駱老師，上車，我們走。”

沈悅一把把我抓到了車里，二哈也擠了進來。原本不大的空間里現在擠得滿滿當當的。

“爸爸，開車，回家。”

爸爸？

我側過頭看了一下，開車的人居然就是年輕時候的老板。他還沒有禿頂，身材也沒有那么胖，所以我一時之間居然沒有認出來。

而這個老板也沒有認出我。

車子在馬路上狂飆。

而那個死老頭在后面狂追。

老板開車下了死勁，兩邊的建筑物嘩嘩的往后走著。漸漸地，那個死老頭在后面已經沒有了蹤影。

“駱老師怎么會來了這里？”到了沈悅家里，她一邊換鞋一邊問我。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簡單地交代了一下。

沈悅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憂傷。

我問沈悅為什么會在這里。

沈悅笑了笑，抱住我踮起腳尖就在我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周阿姨笑瞇瞇的端著飲料和點心上來，周阿姨的行動看起來特別的機械。

以前我怎么就沒有注意到？

“因為她是個紙人。”沈悅在我耳邊輕輕地笑著，聲音軟糯香甜。

但是我覺得心里一陣陣的惡心。

紙人？

那些飲料和點心看起來不錯，但我根本沒有想要嘗一嘗的欲望。沈悅的頭上戴著一個看起來很精致的發卡。那是十幾年前剛剛開始流行的水鉆，一般的女孩子還只能戴黑色的壓發。時髦的女孩子換上了水鉆的。

頭上一閃一閃的，特別的好看。

沈悅的齊劉海上一顆一顆的水鉆看起來閃閃亮亮的，特別的好看。

我從兜里拿出來一張照片，和我看到的這個東西一模一樣。

我冒著繩命的危險來到這里，要拿回去的就是這個東西。

“沈悅，你以前認識一個叫做李輝的人嗎？”我再一次確認。

沈悅楞了一下，但是笑的還是那么甜美：“認識，我頭上戴著的發卡就是他送的。”

李輝現在已經過了四十歲，肚子上有了肚腩，據我所知，他還有兩個正在上高中的孩子。而現在沈悅說她的發卡是李輝送的。

李輝說發卡送給了他的初戀。

那就是二十幾年前。

沈悅是李輝的初戀情人？

我怎么那么不相信？

那是，這個發卡的樣式看起來很特別，而且，不像是現在的東西。二十多年前，看著眼前的沈悅，我不寒而栗。

她正喝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番茄汁。

“我想要把你的發卡帶回去，可以嗎？”

沈悅把嘴上的嫣紅擦去，血一樣的顏色讓我覺得不舒服。我只是憑借顏色判斷那是番茄汁，但是說不定是血。

沈悅這么多年來一直喝鮮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