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桌子上放著的另一個杯子端起來聞了聞,所以我能夠確定,這杯里絕不是什么西瓜汁番茄汁。
彌漫著一股子淡淡的腥甜味。
是某種生物的血。
比如,人。
“駱老師怎么會來了這個地方?”沈悅并沒有把發卡給我的意思,反而是問我為什么會來到這個地方。
我把我需要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沈悅的眼睛瞇起來。
逆著光線,我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駱老師一定要把我的發卡拿回去嗎?這可是陪伴了我許多年的東西。”沈悅所說的許多年,不是一年兩年,而是幾十年。
其實,沈悅長得很漂亮。
但是我從來沒有仔細的觀察過沈悅。
這個發卡一直都戴在她的頭發上,我卻從來沒有發現過。自從我喜歡的那個人離開之后,我再沒有動過心。
所以,我看不到沈悅在我眼中的美。
“我可以從我家里那東西來和你換,你想要什么?”我從沒有送過人我家里的東西,為了能夠拿到沈悅頭上的發卡,我現在也是拼了。
沈悅坐到沙發上,抬起那張天真冰冷的臉問我:“駱老師,就算是你拿到了東西,你也不一定能帶的出去。”
沈悅欲言又止。
天空下起了大雨,打在窗戶上噼里啪啦的,就像是整個世界都會被這場大雨給摧毀一樣。沈悅就那么沉默的看著我。
她把另一杯紅色的液體喝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看見沈悅的臉色比之前好了一些,像是有了活潑的血色一樣。
“如果你不給,那我就只能搶。”
我打不過沈悅。
早在研究所的實驗室底下我就已經知道了。
我和沈悅之間的實力相差懸殊。
如果是實力比較成問題的時候,我可以斗智斗勇。但是,在絕對的實力之下,那么我就只能認命了。
面對沈悅,我還想再試試。
“駱老師真是執著,那你就留下一根手指頭吧。隨便哪根,你自己選。”沈悅從盤子里扔出來一把刀:“駱老師,我給你。”
沈悅把發卡放在了桌子上。
一邊是匕首,一邊是發卡。
一邊是我這輩子都可能殘疾,另一邊是我可能得到我女朋友的消息。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選擇。
以前,小說看多了,總感覺剁手指,把人打進醫院是一件特別帥氣而且解氣的事情。但是我現在卻覺得有些心寒和害怕。
我現在剁了手指,這輩子就再也不可能十指相連。
而且,我還要在風雨里坐那么長世間的公交車回去。以后每一個陰雨天氣,我的傷口處都可能會很疼。
想了半天。
我還是拿起了刀。
“我給你。”
我提起刀,就往左手的小拇指砸下去。而這個時候,傳來重重的撞門聲。
“那個后生就藏在里面,就是他把我給打殘了。”
那個老頭惡人先告狀,我根本就沒有打他。一直是他在打我。沈悅立刻堵在了我面前:“你從后門走,這個老頭你惹不起。”
不就是一個有點兒功夫的老頭,能有什么惹不起的?
就在我和沈悅說話的當口,防盜門轟然倒地。
老頭身后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沖過來。
我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到底是犯了什么忌諱,在這里被人圍追堵截的追殺。沈悅推我,一定讓我走。
從目前的而情勢看,沈悅一定是打不過這個老頭。
不然,按照沈悅的性格,囂張而且霸道。一定會讓我見識一下她的手腕,好讓我覺得害怕,乖乖的聽她的話。
但是,現在沈悅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走。
“我不能走,我是男人。”
我手里還有沈悅給我的匕首。
幾個老頭的手下沖了過來,沈悅又推了我一把:“駱老師,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死老頭,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打了你又怎么樣?打就打了,有本事你打回來。”我之前就已經見識過了這個老頭的力氣,他可是能汽車的門撞出來一個洞。
打死我簡直就是分分鐘鐘的事兒。
但我還是拿著匕首指著老頭。
“后生,你有種。”
老頭的雙瞳發紅,他讓幾個小子把我和沈悅圍了起來。
周阿姨先是嚇得兩腿發抖。現在更是哆哆嗦嗦的臥在了沙發上,一縮一縮的變成了薄薄的兩張紙糊的棍子。
看來,所謂的紙糊的還真不是以前的人騙人。
沈悅嫌棄的看了周阿姨一眼,問老頭:“老爺爺,你有沒有火借我用用?”
老頭還真的掏了一個打火機丟給了沈悅,沈悅一把火扔在了紙人上。
“丫頭可真是夠狠的,這可是照顧了你多年的紙人,上面還有魂呢,你就這么燒了?”老頭哈哈笑著,刺得我的心突突的疼。
和人打比賽還有贏的可能。
但是,和不是人的東西對抗,我覺得只要我能把沈悅和我安全的帶走,就是我的勝利。但是,沈悅燒掉的那個紙人上面居然有人的魂魄,這就讓我不淡定了。
她這么做,會不會太狠了。
周阿姨一直都被困在沈悅的身邊,照顧著她的衣食。
“爺爺能這么快找到這里,不是有人通風報信嗎?”沈悅看著那一團團火燃燒,里面有個影像在掙扎著,能聽見細細碎碎的小姐饒命的聲音。
沈悅的嘴角只是一股淡淡的笑。
“想要輪回,哪有那么容易。”
死老頭不再和我們廢話,直接讓人上。
這些小伙子看起來不怎么精神,動作也不怎么靈活,就是力氣賊大。沈悅一直看著那些燃燒的紙片,我立刻知道怎么做了。
我把桌子上的桌布抽起來,在那團火上面點燃,然后狠狠的照著這些紙人甩了過去。
而沈悅則是踩著桌子上去和死老頭打架。
明顯的,沈悅落在了下風。
白皙的脖子被死老頭的指甲抓了一下,像是橡皮手套的皮子破了一樣,露出里面透明的物質。
但是沈悅的實力一點兒也不弱。
她一腳踹在桌子上,桌子立刻裂了縫。
這可是花崗巖的桌子,在硬度里面也是排的上名詞的,一般來說,家里如果有這么一張桌子,就算是三代人都不能用爛。
而沈悅踹了一腳,就出現了細細密密的裂縫,像是把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從高空扔到了刀尖上一樣。
我對付八九個紙人,一點兒也不輕松。
雖然我手里有紙人十分忌憚的火。
但是這些紙人會躲,而且,他們身上著起來他們一點兒也不著急。反而是動作遲緩的用手腳把身上的火給拍滅。
有兩個紙人只剩下了一條胳膊,看起來十分的惡心,他居然還站起來要打我。
我不知道刀子對于這些怪物有沒有用,反正我提起刀子就使勁的扎在了這些怪物的胸口。很明顯的這些怪物的動作更加遲緩了,撕開了一條口子,我轉身就跑。
沈悅回身凌厲的看了我一眼。
但是我沒有搭理她。
我沖到了廚房,拎起來花生油就往那些紙人的身上潑去。
那些紙人再靠近我就是火苗招呼。頃刻之間,整個房子被火光包圍起來,那些紙人以看得見的速度在被燒死。
沈悅和死老頭還在打,灰燼紛紛揚揚的落下來,像是下了一場雪。
我拿著刀子,時不時的想要找到個機會偷襲一下死老頭,但是這老頭防御力很好。我有一下差一點兒就靠近他了,但是手上的刀子被一腳踢開。
刀子嵌入到墻壁里。
一時半刻拿不出來。
但是,我發現這窗戶底下就是沈悅的車。
這里跳下去就是三樓的距離,如果僥幸不死,那就能開車逃離。但是如果被這個死老頭捉住了,就是真的要死翹翹了。
“沈悅,你先打著,我去給你叫幫手,再見。”
死老頭背對著我,我嘴上和沈悅說著再見,但是手上卻是叫她過來的姿勢。沈悅楞了一下,立刻想明白了。
“你這個不要臉的,我為了你才被人追殺。”
沈悅不管不顧死老頭打她,沖著我沖了過來。
沖勁之大直接把玻璃都給震爛了,沈悅手推著我跳出了窗戶。我看到死老頭背過身來,像是看笑話一樣的看著我們。
他一定是認為沈悅現在想要先殺了我,然后再回來打。
我和沈悅落在了車上,沈悅拉開車門,我進去開車。
我沒忘了回頭看看那棟房子,那房子居然在慢慢地消失。沈悅累極了,靠在椅背上喘著氣。
那房子怎么會消失呢?
沈悅的頭上并沒有把那個發卡帶出來。
也就是說,沈悅的發卡正在隨著那棟樓一起消失。
我就會拿不到我想要拿到的那個發卡了。
“你會開車嗎?”我問沈悅,沈悅疲憊的點了點頭。
我立刻把車停在了路邊:“你開車先走,走得越遠越好,我回去拿個東西。”
我一定要趕在那棟樓小消失之前回去,把那個發卡拿出來。沈悅不滿的看著我:“駱老師,你知道回去你會被活活的打死嗎?死了你就永遠只能留在這里,再也走不了了。”
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
但是,我必須把那個東西拿到。
“你不用等我。我去取到就會往公交站跑。”我頭也不回的朝著那棟房樓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