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安娜把容雪送到醫院搶救的時候才知道容雪真的有心臟病史。她驚恐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滿是后怕。
辛晨已經被公司禁足,可是他卻生生逃離了控制,沖破了媒體的圍攻趕到了醫院。容雪躺在病床上,看起來脆弱的奄奄一息。
辛晨來到醫院的時候,直沖著羅安娜沖過來,他眼里是通紅快要爆出來的血絲,咬牙切齒的樣子看起來像一頭兇獸,他伸出一根手指,緊逼羅安娜的鼻尖:“如果容雪有什么事,我饒不了你。”
羅安娜哭倒在椅子上,他連看也沒有看上一眼,徑直沖進了病房。
羅安娜看著他的背影,是她熟悉的決絕和清冷。她其實早就知道他從來都不愛自己,他誰也不愛,除了病房里那個人。
她看著辛晨蹲伏在容雪的病床邊,握住那女孩的手,急切的撫摸著,背影中透著深海一樣滄桑的堅定。
他說:“容容,沒事啊,我現在已經好了。那件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千萬別怪自己,都怪我自己不說清楚自己是誰才搞成誤會。”
他說:“容城還因為這事特意找我道歉,可是也明明不怪他。這件事純屬陰差陽錯,不過是受點罪而已,你男人還不至于那么沒用。”
他說:“容容,那些新聞你不用理睬,大不了我不再演戲了。這沒什么要緊的,真的,對我來講,除了你,沒什么要緊的。”
他說:“對了,不然等到你好了我們去旅游好不好?你不是說喜歡歐洲嗎?我們去西西里,去威尼斯,那邊的水很漂亮,天也很藍,你一定喜歡。好不好?我們還可以去希臘愛琴海啊,我們可以住在那海邊的白藍色房子里。還有法國蝸牛,有一家百年老店特別的好吃,你這個饞貓一定開心死了……”
他說了很多很多,聲音有些帶著艱澀的顫抖,仿佛龐大的疼痛在底里無處安放。
羅安娜在他身后注視這一切。她不知道到底自己輸給容雪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真切切的輸得徹底。
容雪,你有多幸運,能得到這樣一顆這樣熱烈又清澈的心。
羅安娜終于轉身,不敢再看。她離開,即便要撕心裂肺,但她必須徹底放手這個讓她失魂落魄了五年的男人。否則將會永遠逃不過這痛苦的漩渦。
容雪整整昏迷了兩天兩夜,辛晨一刻不離的守在她跟前。
她醒來的時候,辛晨趴在她身邊睡著了,卻因為她輕微的動作瞬間轉醒過來。
“你終于肯醒了。”
容雪卻在眼睛尚混沌,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時候,一把抓住辛晨的手臂,聲音干啞:“辛晨……你還疼不疼……”
辛晨拉起容雪的手,靠在他的手邊閉上眼,聲音溫沉如水,他說:“不疼,我不疼。”
容雪橫起手臂遮住眼睛,眼淚順了眼角流下來洇濕了枕頭。
你還疼不疼。在骨髓里爆發的惡魔,一刻不停噬咬。無論你多用力的把頭撞向墻壁,還是覺得腦仁像要炸裂一樣的疼痛。
八年的時間,你是花費了多久的時間驅散了毒癮,又花了多長時間逃離那個陰暗恐怖的戒毒所。
羅安娜所說的治療是不是很痛苦。那么難以忍受,你又是怎么挺過來的。
為什么你什么都不說。一個人抗下這么多不屬于你的苦難。
可是沒關系啊,辛晨。以后的路我都陪你走,以后的苦,有我陪你抗。
容雪出院的那天,她不顧辛晨阻撓,在家為他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那時已經是辛晨被公司禁封演藝活動的第十三天。外邊局勢正風起云涌天翻地覆,他們卻在這個安樂小窩里不懼絲毫風雨。
容雪腰上纏著一個紫色的圍裙在廚房忙碌,不常做飯的她把廚房搞得像個戰場。
辛晨在客廳把一盤生蝦擺在面前,拿著一個小叉子挑蝦線。
容雪看他笨手笨腳瞪大眼睛挑蝦線的樣子,笑的前仰后合,走過去給他示范了一次:“你這是要跟蝦親嘴兒嗎?貼那么近干嘛?就這樣先插進蝦背里,然后一挑就出來了啊。”容雪熟練的給他做示范。
辛晨傷心的搶過小叉子:“不用你,我會弄。”說著就把整個蝦子挑斷了。
容雪無情的恥笑他:“看把你笨的,我看你除了長的好再沒別的優點了。”
辛晨一把將蝦扔回盤子里,用沾滿腥水的手猛地捧住容雪的臉蛋,引來容雪一陣尖叫。
他笑的狡黠,挑了挑眉說:“當然有優點了,俗話說的好,辛晨有三寶,臉好,活好,對你好。”
“走開!”容雪紅著臉推開他,匆匆走回廚房。
她手上沾了一手油,勉強用手臂將掉在前面的發絲捋向耳后,可是還是會一次次掉下來。
辛晨看見了,去衛生間洗了洗手,到容雪的化妝盒里拿出兩根頭繩,走到廚房。
他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將她的頭發握在掌心,將脖頸上漏掉的發絲一縷縷挑起來握好,然后用頭繩綁住。
容雪不說話,可辛晨能看見她笑的很開心。他發現,在她感覺幸福的時候,眼睛會發光。
晚飯非常豐盛,辛晨注意到桌上有一道他熟悉無比的菜,香煎里脊。
辛晨指著那道菜,驚喜的抬眼望著容雪:“你自己做的嗎?”
容雪顯然有些害羞,一只手搓著小圍裙:“你,你嘗嘗嘛先。”
辛晨夾起一塊放到嘴里,眼里泛起晶亮亮的光芒:“這是簡直跟我們在那家夜市吃的味道一樣啊!太懷念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容雪當然沒準備告訴他,她在去北京上大學之前,就去夜市那家店幫老板打了一個月的零工,求了老板好久,老板才終于肯教給她這道菜的做法。
他們倆唯一一次一起那那個夜市,辛晨卻沒有吃到他家的香煎里脊。所以容雪一直很遺憾。
可是學完之后那么久,她卻只做了一次,自己在北京的公寓里做了滿滿一盤,可是一個人坐在桌前的時候,卻被眼淚哽的一塊也吃不下了。
從那以后她再沒有做過這道菜。
而今天終于,她能把這道菜做給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