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露出的脊背時,她整個人驚到不能言語。
月色映著他的脊背,漂亮的象牙白皮膚上,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那上面只有一道是打架弄來的新傷,其他都是陳年的傷痕。從那傷口的分布和形狀看,那不是普通打架或者沖撞造成的傷痕,而是利器致傷,慢刮深劃,銳刺尖扎……觸目驚心。
她看著看著,只覺得汗水絲絲密密的滲滿了額頭,卻什么都不問,拿出外傷用的藥品坐到他身邊,認真處理傷口。幸好坐在他的身后,不會被他看到自己不停顫抖的手。
沒有人說話,黑暗在兩人中間流淌,沉默壓抑著紊亂的呼吸。
她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她動作很小心,生怕弄疼了他,他應該還是很疼,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又安靜的像一只藏在夜里的蝴蝶,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
她捏著他精干的肩頭,如臨大敵,卻又像握著一個寶物。
空氣像是燃燒起來,纏繞在身上,燥熱窒息。
處理好之后,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好像打了一場勝仗。平時給建軍上藥的時候,她沒有這么緊張過,也許是黑暗對她依然有威脅,也或許是因為眼前的人太莫測。她不明白。
結束后他放下衣服,說了聲謝謝。兩個人在黑暗里并肩而坐,狹小黑暗的空間,她發現他的眼睛,在夜里依然很亮。
“別客氣!比菅┎辉倏此难劬,低著頭收拾置物柜:“你這是打架傷的吧?”
辛晨勾起個淺笑:“你也嫌我打架么?”
容雪誠懇的搖搖頭:“林帆哥是南方人,骨子里比較溫和,不喜歡總打架的,但我們這邊的人,脾氣暴躁愛動手,還很欺生,在咱們學校你還是新來的,又受歡迎,肯定有人看你不順眼故意找茬,要我說,如果有人惹你,你就揍死他們丫的,有些人啊,不挨揍永遠不長記性,總得有人給他們點教訓!
辛晨眼睛睜大了些,在黑暗中望著她:“希望我教訓他們?你就不怕我惹禍?”
容雪抬了頭,轉了轉眼珠想了想說:“那怎么辦,反正我又不想你挨欺負。”說完她搖搖頭笑了:“不過也沒人能欺負得了你吧!
她低著頭收拾東西所以沒有發現,那個時候辛晨看著她的眼睛,驀的亮了起來。更像了她偶遇的小黑貓。
空氣又安靜下來東西也收拾完了,容雪有些坐立不安。
“完了?”
“恩,完了!比菅c頭,氣氛有些尷尬,容雪說:“那個,不早了,你要不要……”
辛晨沉默了片刻,說:“那我走了!
容雪頓時想抽自己兩個巴掌?勺焐现荒軕骸岸骱谩!闭f著看了看依舊漆黑的屋子,干笑:“我送你。”
辛晨走的很慢,她跟著他一直走到門口說了聲拜拜。
辛晨轉身離開之前,容雪終于忍不住問:“那個,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不開燈!
辛晨隨口道“不是停電了么!
容雪看著他:“是啊,但我沒跟你說過啊,你也沒問!
辛晨突然閃躲著移開眼光,聲音卻是滿不在意的樣子:“這還用問么,不然晚上一個人在家怎么會不開燈!
半晌,容雪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哦……”
辛晨繃緊的肩膀松了松。
她幫他打開門,兩個人貼的很近,她發現自己只到他胸口,想看著他的眼睛也需要努力仰頭。
門敞開著,卻不見他離開,只聽見頭頂上他的聲音,竟然破天荒的有些溫柔:“我走了你自己怕不怕?”
她不敢抬頭看他,平視著少年的胸口,單薄的讓人有點心疼,卻又好像潛藏了溫暖的力量,讓人想抱又想靠。
她被自己一瞬的想法嚇著了,趕緊搖搖頭:“沒事沒事,不早了你快回吧!
“恩!
辛晨抬抬手算是打了招呼,離開她眼前。
容雪在門口盯了許久他的背影,辛晨回頭的時候發現她還沒關門,皺了眉,在遠處指著門高聲說:“進屋里去,把門鎖上。”
“哦!”容雪點頭如搗蒜,趕忙退回門里把門鎖好。
回去后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黑暗竟覺得沒那么可怕了。想起他剛剛皺眉的樣子,霸氣又好看。
一顆心突突狂跳,直跳的她頭昏腦漲。這黑漆漆的房子,竟看起來也染上了朦朧好看的暖色。
她摸著胸口深深嘆了口氣,然后猛撲在一張靜點床上翻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