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確實不太熟悉這一帶的路,帶著他在附近轉了半天才終于找到。
辛晨下了車走近診所正門,抬起手之后,卻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敲開這扇門。
他抬頭望著診所的牌匾,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伸進衣服里,把之前林帆給他貼在身上的藥布全都扯了下來,扔在不遠處的垃圾箱里。然后整理下衣服,才終于抬手敲了敲門。
此刻坐在一樓病床上的容雪,渾身僵硬,心跳激烈,眼前發黑。動也不敢動,甚至不敢眨眼睛,汗水細密的從額頭上滲出來。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她猛地一驚,差一點從床上跳下來,心臟在胸口狂擂,她幾乎失去理智,沒有考慮人身安全就沖過去開門,像是想要握住救命稻草。
猛的拉開大門,門外清冽月光朝她涌來,她一瞬間怔住了。對面的的少年,一半的面容現在光影交界中,眉眼明媚絕倫,高挺的鼻骨被月光襯出一片漂亮的陰影,每個線條像是被精心雕琢,他身披銀色的月光,像極了希臘神話里披著銀色戰甲,面容深邃美麗的少年神像。
她的心臟在急速鼓動之后似乎到達了一個臨界,也許那一刻那一瞬間,是靜止了的。
有時候,喜歡上一個人只是一瞬間的事,有時是一個眼神,有時是一個動作,有時就像這樣,在滿目黑暗最無力無助的時候,在撕開黑暗的清皎月光里,站著一個天神降臨般的他。
從恐懼中瞬間脫離的激動、見到熟人時的安慰、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月光冰涼卻美的像畫……等等這一切,讓她心里的那些膨脹洶涌的念想幾乎不能抑制,她好不容易才壓制住撲進他懷里的沖動。
可能是她滿臉汗水和蒼白的臉色嚇到了辛晨,他皺起眉說:“你怎么了,沒事吧?”
胸口混亂掙動的雜亂情緒被她強壓下去,容雪深吸口氣,故作鎮靜,聲音卻有些抖:“你怎么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晚的月色太溫柔,眼前的辛晨整個人被籠罩著,也顯得異常的柔順,像是個戰士小心翼翼的卸下了一身冰冷的鎧甲,她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點不敢直視。
“我來上藥。”說話的時候眼神避開了容雪的直視,他是邪性和天真的完美結合體,即使有時眼里流露看透世事的凜然,可人與人世故的那一套他偏偏不懂也不擅長,就比如說謊。
容雪依然有些恍惚,閃開身子,把他讓進門。
他借著外面的微光坐在一張病床上,因為其實已經知道在停電,所以忘了問她為什么不開燈。
容雪正疑惑他怎么連問都不問,但念想一閃而過,卻沒有說出口,黑暗里去靜點室找來處置柜,把需要的藥品藥布擺好備用,手卻因為剛剛的恐懼還在亂顫。
他在黑暗里安靜的點了點頭,不說話,卻緊緊盯著她,眼睛看起來像她偶遇的那只黑貓一樣晶澈狡黠,說:“你是不是怕黑啊。”
容雪看著他那幸災樂禍的模樣,感覺都快看到他頭上小惡魔的紅犄角了,簡直是壞透了,真不知道這是哪里來的小魔王。她不想理他,也不再搭茬,剛剛恍惚間的那些錯綜的情愫都被一掃而光。她借著窗外的月光將他T恤的下襟卷起來,露出線條凜冽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