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顏梓宸都躲在公司內,用工作麻痹著自己,讓自己無法分心去想其他事情。
只是夜深人靜時,寂寥感總會環繞著他,讓他壓抑的幾乎窒息。
每天,他都讓自己忙到幾乎無法呼吸的狀態,然后再艱難的入眠。
只是,每天桌子上總會如約而至的郵件,讓他總是頻繁走神。
他以為只要自己躲著不去見她,她就沒有機會提這件事情。
卻不想,即使他沒有任何回應,離婚協議書卻總是出現在他身邊的邊邊角角,讓他無處可逃。
這天,他再一次的將離婚協議書撕的粉碎,還沒來得及進入工作狀態,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會客室內,氣氛有些詭異。
秘書將茶端上來之后,就匆匆離開,只因室內怒拔弩張的氣氛讓她心驚。
顏梓宸不動聲色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并不率先開口。
眼前西裝革履,氣質內斂沉穩的中年男子,他并不陌生,不久前,他還曾經與他見過一面。
那時,他一心想讓大哥和葉筱柔離婚,于是就找到了眼前的這位男人,H市赫赫有名的離婚律師,張振東律師。
傳聞,他接手過的離婚案件從來沒有失敗過,無論多么劣勢的情況下,在他的手里都會起死回生。
但是,能人自然有能人的規矩,他的離婚案件一年只接兩起,并且要加十分昂貴。
他當初找到這位律師的時候,他說今年的案子已經接完,并不打算再接,即使他給出了傭金的三倍。
那今天,他是為何而來?
“顏先生,你好,我是張振東,之前我們見過面。”
張振東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他微微點了下頭,而后伸出手與他握手。
“相信顏先生今天對我的來意很好奇,我今天是作為夏格的律師,來和你見面的。”
他的談吐不卑不亢,說出的話卻令顏梓宸心里一驚,臉色沉的幾乎可以擠出水來。
“你說夏格?”
他反問,聲音似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一樣,暗啞低醇。
“是的,我是夏小姐的律師,今天是為了你們的離婚而來。”
他公式化的說著,并從包里拿出顏梓宸剛剛撕碎的那份離婚協議,遞到了顏梓宸的面前。
“夏小姐的意思是,為了避免麻煩,也為了省去一些繁瑣的步驟,協議離婚就好。”
顏梓宸微垂著眸,修長的手指放在離婚協議上,漸漸收緊。
重金難求的張律師連他都沒辦法請動,格格究竟是花了多少的力氣才能讓他成為律師。
她竟真的要這般決絕的與自己斷絕一切關系嗎?
他雖然沒有說話,身上強大的氣場卻毫不掩飾的散發出來,偌大的房間內,似乎被陰冷的氣息包圍著,陰森恐怖。
見慣了上位者,張律師并不畏懼,反而只是目光沉穩的看著顏梓宸,再次開口。
“顏先生,想必你也知道,這份離婚協議你撕毀了之后,我們依舊有千千萬萬份,你這只怕是徒勞。”
“我不會離婚的!”
擲地有聲的聲音落下,顏梓宸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鷹雋般的雙眸中遍布著兇狠的目光。
他雙手撐在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張律師,又重復了一遍。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婚的!”
“即使她恨我。”
最后一句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聲音。
張律師沒有再開口,只是盯著他看。
看著他的神情慢慢的變的落寞,最后似乎有些頹敗。
“顏先生,你可以好好考慮下,夏小姐說,若是想要上法庭,她也隨時奉陪。”
張律師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說著。
然而他的話跟宣判死刑有什么區別,夏格有他做律師,這場離婚官司的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還有什么反抗的機會?。
他強撐著一點理智,與張律師對視。
“我不會離婚的……”
他發現,自己竟然除了這句蒼白的反駁之外,再也無話可說。
張律師卻只是莞爾一笑,而后提著自己的包向門外走去。
“對了,還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一下,雖然我并不知道,是何意思……”
“夏小姐讓我轉達你,合同到期了!”
張律師的話宛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般,將顏梓宸身上的所有力氣都抽光,他跌坐在椅子上,神情頹然。
見他這副反應,張律師倒是對這個合同有了些許的好奇,不過這并不是他該關心的,他要做的,只是讓顏梓宸簽了離婚協議。
顏梓宸的臉色驟然變的煞白,臉上的神情宛如受傷的野獸般,十分可憐。
那份幾乎被他遺棄的合同竟成了最致命的傷害。
當初,簽署那份合同只是為了將她留在身邊,卻不想,此時竟被夏格拿來當離開他的武器。
“呵,哈哈哈哈……”
顏梓宸不禁冷笑起來,眸光忽明忽暗,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會客室內突然傳來的癲狂笑聲讓顏氏集團的員工們都有些害怕,一向面無表情,高高在上的總裁竟然被刺激成這樣,紛紛好奇剛剛離去的那個男人是誰。
夏宅,客廳內。
夏奕,夏沐。夏蘭各坐在沙發的一方,神情嚴峻。
而夏格則是靜坐在夏蘭的身旁,神情木訥,眼神空洞。
她額頭上的紗布已經拆掉,結痂的傷口清晰可見,她的臉色依舊蒼白,身形也是日漸消瘦。
夏蘭看在眼里,心里急得不行,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經過調養,夏格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只是她卻時常呆在房間內,不出來,也不讓人家打擾。
若不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只怕她也不會出來。
夏蘭不住的往門外探去,神情焦急,似乎在等著什么人似的。
不多時,一道沉穩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客廳門前,赫然就是剛剛離開顏氏集團的張律師。
“振東,怎么樣了?”
一見到來人,夏蘭立馬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張振東是她當年的摯友,只是在夏家出事之后,也消失不見,她找過好幾次,也沒有找到。
這幾年,他打官司漸漸打出了名聲之后,夏蘭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H市。
若不是因為格格要離婚,為了以防萬一,她這輩子應該不會再與他相見了。
張振東沒有回答,柔和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在夏蘭的臉上一掃,而后走到了沙發處。
“他沒有簽,一開始,他言語堅持,甚至說不惜一切代價也不會簽,只不過當我說出你交代我的那句話之后,他的神情就變了,仿佛受了刺激一般,變的十分頹廢。”
他是對著夏格說的,早在去顏氏之前,兩人就單獨談了一次。
夏格的眼神也在他到來時就恢復了清明。
聽到他帶回來的結果,黑白分明的眼神中不喜不悲,似乎也沒有多大的驚訝。
仿佛她早已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什么話?”
夏蘭率先問了出來,格格指明要和他單獨談,他們幾人都沒有參與,因此也不知道格格交代了什么話。
張振東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先用眼神詢問夏格,能否說出來。
“合同到期了。”
沒有接收到拒絕的眼神,張振東才說了出來。
“合同?什么合同?”
夏蘭一臉疑惑的看向夏格,在座的人的表情也是如出一撤。
卻見夏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避重就輕的回答。
“他會簽的。”
話一說完,她就邁著蹣跚的步伐向樓上走去,不在理會依舊不解的一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