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薄歆從浴室里接了一盆溫水出來,盥洗盆放置在一張木椅上,拉到了床邊。
她沒有經受過專門的訓練,在黑暗中視物有障礙。
打開了床頭的壁燈,昏暗的光線灑在臥室內。
他睡得很沉,臉上的潮紅未散去,扎手的短發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汗濕了。
葉薄歆跪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腦中一陣恍惚。
這個清俊出塵、卓爾不凡的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
他明明已經三十歲了,在部隊里聲名顯赫,處事雷厲風行,無論何時都掌控全局,永遠高高在上,讓人瞻仰。此時褪去光環,他隨性自然,放佛離她更近了些。
她很疑惑,當初的她,怎么就有勇氣去追逐這么一個耀眼的男人?
換做現在的她,遇見這樣一個處處都卓絕的男人,她想,她會有自知之明,不管是家境還是能力,她都輸他一大截,她不會去沾染這么一個像罌粟一樣的男人。
年輕時有的熱情,隨著年紀增大,慢慢消退,更多的會考慮到現實的差距。
十八歲的葉薄歆很幸運,遇上了救過她的男人。十八歲的葉薄歆也很勇敢,去追逐了自己的幸福。
如果她十八歲的時候沒有遇見他,而在二十五歲跟他重逢,他們可能就沒有這一段情緣了。
葉薄歆松了一口氣,伸手輕撫他深邃的眉眼。
視線往下,是他緊抿的薄唇、性~感的喉結。
他的聲音那么好聽,輕柔的時候,就像山間潺潺的流水。沉怒的時候,就像大提琴發出的優雅的低音。
薄被覆在他腰上,露出蜜色的皮膚,在橘色的壁燈光散發著致命的魅惑,精壯卻不肌肉糾結的身材性~~感得不像話,從上到下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處。
蓬勃而滾燙的身上,布滿了吻痕、抓痕,就連脖子也沒能幸免。
剛才情動時,她控制不住在他身上留下的。
除了她留下的痕跡,還有很多大小的傷痕。
以前她沒注意過,因為坦誠相對的時候,他是清醒的,她根本不敢看他。
現在,那些久經歲月沉淀卻無法抹去的痕跡,清晰地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
心狠狠地揪成了一團。
每一道傷疤,在當時可能都是致命的傷,是他榮譽的見證,也讓她更加深刻地了解到,他跟她不一樣,他的工作很危險,可能有一天他就回不來了。
雖然過了這么年,他都挺了過來,可她還是會擔心。
忍著鼻尖的酸澀,葉薄歆擰干了毛巾,開始替他擦拭濡濕的身體。
忙活了十分鐘,才將他身上的汗味擦掉。
她累得攤在一旁,他太重了,替他翻個身,她都要花費好大的力氣。
期間靳未南迷迷糊糊醒來一次,因為警惕性強,猛地攥緊她的手腕,她的手差點被他捏碎了,那種狠戾的力道,至今仍然讓她心驚。
睜開眼睛,見到是她,他一怔,慌忙松開她的手。
卻因為燒得太重,稀里糊涂地跟她說了幾句話,又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看了眼淤青的手腕,葉薄歆哭笑不得。
分明被虐了,她卻露出甜甜的笑容。
……
關了壁燈,轉身輕輕帶上門。
這一折騰下來,她也出了一層薄汗。
身上又濕又粘,還能聞到他留在身上的味道。
葉薄歆一陣恍惚。
很多事情一開始以為很難接受,可一旦開始去嘗試,才發現并沒有那么難,缺少的只是勇氣,不敢邁出第一步。
浴室里,葉薄歆躺在滿是熱水的浴缸里,肌膚白皙,烙滿了吻痕。
頭發隨意扎在頭頂,雙手攤開,擱在浴缸兩側,一雙美眸閉了起來,臉上有些倦意。
酸疼的身體被熱水侵泡,舒服得讓她舍不得離開。
待熱水變涼了,她從浴缸里出來。
拉過一旁的浴巾擦拭身體上的水珠,卻發現衣服被她扔進洗衣機里了,御景園里沒有她的衣服。
倦意同時涌來,她揉了揉有些昏沉的頭,圍上浴巾,拉開浴室的門走出去。。
衣帽間在二樓,房間沒鎖,擰開門把,門就開了。
衣柜里沒幾件衣服,都是靳未南的休閑服。
她拿出一件淺灰色的睡衣,反復比試,換上后,長到了她的腳踝,袖子遮住了她的手指頭,她卷起來,露出一截手腕,才滿意地出了衣帽間。
剛下樓,靳未南擱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安靜的客廳里,鈴聲特別突兀。
她看了眼時間,將近凌晨一點了,這時候誰會打電話過來,不會是有緊急任務吧?
他才剛回來,又在發燒,葉薄歆不想驚擾他,想了一會兒,她走過去,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
一竄數字,座機號。
心頭猛地一跳,她握緊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叫醒靳未南。
座機號很有可能是部隊座機打過來的。
猶豫的瞬間,掌心的手機停止了震動。
停了沒兩秒,又是一番轟炸。
葉薄歆怕誤事,走到露臺接起了電話。
還沒開口,那頭就傳來戲謔的聲音。
“喲,我還以為你昏死過去了呢,打了兩通電話都沒接,我差點就打電話給大哥了!
很熟悉的聲音,隔了將近一個月,葉薄歆還能聽得出來。
恐怕除了季簡寧,沒幾個人敢用這種語氣調侃靳未南。
葉薄歆松了一口氣,望著遠處閃爍的樓牌。
“季簡寧,是我。”
“嗯?”季簡寧頓了一下,試探性問:“嫂子?”
“嗯!边@一聲久違的嫂子,讓她想起了在特種基地兩個月的訓練,還有那里的戰友,很懷念。
季簡寧輕笑,“嫂子,不好意思啊,大半夜打擾你們了!
之前看靳未南狀態不對,他以為這女人又鬧什么幺蛾子了,沒想到又折騰一塊去了,害他瞎擔心。
想起幾天前驚險的一幕,季簡寧的心又沉了下來,沒有了玩笑的心思。
“他睡了,你有什么要緊事找他嗎?”葉薄歆沒理會他的調侃。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問,老大身體有沒有事?”
聽季簡寧的意思,他知道靳未南可能會生病?
葉薄歆眉心微皺,“他今晚發高燒了!
季簡寧哦了一聲,拉長聲線。
他就怕他發燒,身邊沒人照顧,昏厥在家里都沒人知道。
季簡寧跟靳未南是發小,他的經歷,他跟家里的關系,他季簡寧都看在眼里。
多久沒踏進那處冷冰冰的老宅了?
別說他,就連他季簡寧每次去靳家老宅,都被那里各種各樣的規矩束縛得喘不過氣來。“
“他怎么突然發燒了,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葉薄歆試探性問。
季簡寧嗤了聲,“發燒算什么?你試試大冬天在水里泡一天一夜,沒丟了他的小命算他運氣好了,也就他那變態的體質能撐過來!
大冬天?
國內是八月份,還沒入秋,又怎么會是大冬天?
除非是在南半球?
所以這幾天,他去了一趟南半球?
葉薄歆暗自心驚,握緊了手機,只覺得心口在作痛。
別說大冬天在水里泡一天,碰一下涼水都刺骨冰寒,難怪發了高燒。
葉薄歆嘆了一口氣,“他死活不愿去醫院,剛才燒到40度,吃了退燒藥。”
季簡寧說:“去醫院也沒用。”
至于退燒藥,對他根本不起作用。
“為什么?”葉薄歆追問。
季簡寧不肯再說,只說讓她去問靳未南。
……
臥室里,葉薄歆擔心他的體溫升高,伸手覆在他的額頭上,她剛洗過澡,手很溫暖,但貼在他滾燙的額頭上卻顯得有些涼意。
她一驚,怎么感覺更燙了?
生怕他燒壞了腦子,葉薄歆快步走出臥室,到冰箱的冷冰柜里取出一些冰塊,用毛巾包住,直接覆在他額頭上。
冰涼的感覺弄得他一個激靈,燙得發紅的眼睛緩緩睜開,有了前一次的教訓,聞到她身上的味道,這次他沒有攫住她的手腕。
“怎么還不睡?”他的聲音啞得基本不能聽了,葉薄歆本來就俯下身子,臉幾乎貼在他臉上,他一說話,灼燙的氣息就噴薄在臉上。
“好了,一會兒就睡。”葉薄歆欲言又止,可一想到他決絕的態度,最終還是作罷。
額上冰冰涼涼的感覺讓他舒服了些。
他抬手抓住她的手,掌心的冰涼讓他眉宇微挑,卻不知他現在就是個發熱源。
“睡吧,別折騰了!毙奶鄣啬罅四笏氖直,長臂一伸,便將她圈入了懷里。
“嗯!比~薄歆依言,閉上了眼睛,頭枕在他的手臂上。
他很燙,她卻貪戀他的體溫。
空虛了許久的心,被填滿了。
心頭莫名伴了絲甜蜜和奇怪的算酸楚感。
……
睡夢中,葉薄歆夢到自己抱著一個大火爐,燙得她驚醒過來。
夜,很黑。
簾幔被拉上,隔絕了所有的亮光。
剎那間,她意識過來是靳未南在發燙,兩人貼在一起睡,她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葉薄歆一驚,心漏跳了半拍。
“未南,你醒醒……”
她坐了起來,打開床頭的壁燈。
葉薄歆怕他昏了過去,使勁推搡,然而他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