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車上下來,葉薄歆左手挎著包,空著那只手去攙扶他。
他剛下車,一陣眩暈襲來。
多少年沒發燒,這一次病來如山倒。
靳未南一怔,垂眸盯著那只攙扶在他手臂上的小手。
“慢點走。”葉薄歆輕柔地說著,嗓音里難免擔憂。
他渾身都在發燙,腦袋發沉,渾身無力,卻還沒到連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只是……難得有人愿意伺候,他豈會辜負?
薄唇勾了勾,整個身子刻意往她那邊倚。
她身上很涼,滾燙的身體一碰到微涼的她,舒服得讓他喟嘆出聲。
出了電梯后,葉薄歆仍然不放心。
“未南,要不我們還是去一趟醫院吧?”
他臉色緋紅,呼吸沉重。
她怕他燒壞腦子。
走到公寓門口,靳未南掏出鑰匙,插進鎖眼里,扭動了一下,抬手刷了指紋,門“嘀”地應聲而開。
他斜睨了她一眼,輕揚下頜,打開了墻壁上的開關。
“進來。”他的聲音很沙啞,聽得葉薄歆心口一疼。
又氣又怨,就不懂他燒成這樣了,怎么就那么抗拒去醫院呢?
燈一開,客廳亮了起來。
獨門獨戶的復式公寓,除了一樓,還有二樓,一樓有一間臥室,還有一間儲物室,廚房跟客廳隔了一面玻璃墻。
閣樓旋轉樓梯在西南面,二樓有兩間房。
環顧四周,現代化的家具和裝飾。
設計素凈簡潔,所有的家具色彩偏向冷色,大多為黑白灰三色系。
葉薄歆站在門口,思緒微動。
御景園她來過兩次,上次來的時候,客廳幾乎沒什么擺設,廚房里空蕩蕩,現在卻多了很多裝飾物。
家具一應俱全,色彩雖然偏冷色系,但好好裝飾一番,這個家會變得很溫馨。
雖然不常住人,可沙發一塵不染,客廳里干凈整潔,空氣中還飄著淡淡而清新的味道。
看來經常有人過來打掃。
靳未南徑自換了拖鞋,俯身從鞋柜中拿出一雙還沒拆封的拖鞋,撕開包裝袋,卷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里。
鞋子放到她腳邊,見她在發愣。
“怎么了?”
葉薄歆回過神來,心口暖暖的。
她記得他說過,這里以后就是他們的家,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置辦家具,開始裝扮這間公寓?
心頭有疑惑,她問了出來。
看他的眼神,多了幾絲動容之色。
一個愿意給女人一個家的男人,不動聲色地裝飾好,免了女人后顧之憂,沒有女人會不感動。
“剛休假的那幾天。”靳未南的聲音很淡。
剛休假那會兒,她像避瘟神一樣避開他,還揚言需要冷靜,不讓他出現在她面前。
他本來就打算趁這次休假,好好整修一下公寓。
閑下來的時候,瘋了般地想她。
他只能偷偷去看她,在她上班的時候,去商場購置家具,然后回來讓他們按照設計圖擺設好。
“喜歡嗎?”當初原本想讓她看一下設計圖,結果后來又想給她一個驚喜,一直到裝扮好,拖到了現在。
葉薄歆俯身,換下高跟鞋。
她單手扶在他的手臂上,借力站穩。
眼角有溫熱的液體在醞釀,她吸了吸鼻子,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
靳未南一怔,遷就她的身高,微微俯身,雙臂攬住她的纖腰,嘴角浮著滿足的弧度。
“喜歡。”她哽了下,“謝謝你。”
謝謝你愿意給我一個家。
……
量了體溫,燒到四十度。
葉薄歆咋舌,手一抖,險些將溫度計摔在地上。
“不行,我們還是去醫院。”她沉下臉來,燒到四十度不是開玩笑的,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放任他,雖然現在醫療發達,嫌少聽說發燒致死的案件,但她還是不忍他煎熬。
靳未南握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她就跌坐在他身邊。
“我的身體素質,你還信不過嗎?”
“可是……”
“聽我的。”靳未南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他本身就有威懾力,遇事從容穩定氣場沉著,跟他冷靜的眸子對視,她不自覺敗下陣來。
點頭之后,才反應過來,想后悔已來不及。
葉薄歆倒了杯溫水,撕開包裝盒,看了一下說明書,才取出兩粒退燒藥遞給他。
“把藥吃了。”她坐在他身側,都能感覺到他身體散發的熱量。
看了眼掌心的兩顆白色藥片,他瞥了她一眼,見她瞪著眼睛,他無奈一笑,仰頭就著溫水灌了下去。
葉薄歆松了一口氣,接過水杯,不放心地說:“如果一會兒燒沒退,你就不能逞強,聽我的,去醫院。”
“好。”靳未南捏了捏她的手指。
不知道是退燒藥起了效果,還是他本身就很疲倦,靠在她腿上,竟然就睡著了。
葉薄歆的手指在他的太陽穴上輕按,他的肌膚很燙,幾欲灼傷她的手。
平日里警惕性那么強的人,此刻安靜地躺在她腿上,疲倦到了極致,竟然對她的觸碰毫無所覺。
她雙眼有些發怔地看著呼吸艱難的靳未南,每吸一口氣,胸口的起伏都很大。
她嫌少有機會在他清醒的時候,仔細打量他的容顏。
伸出手去,小心地滑過他的眉眼,鼻梁,還有緊抿的薄唇。
看著他沉睡后,仍然緊蹙的眉心,葉薄歆忍不住想幫他撫平,心底卻已疼得狠揪了起來。
“未南。”她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夜里氣溫下降很快,她怕一會兒燒沒退,又感冒起來了。
“嗯?”睫毛在隱隱地顫動,他抬手拉住她擱在他面頰上的手,放在唇邊輕啄,鼻息很重。
他緩緩睜開眼睛,她探過頭,替他遮擋住了天花板上的燈光。
“未南,沙發上睡著不舒服,我扶你到床上去睡。”
靳未南的眼神有些渙散,好一會兒才看清她的面容,動了動嘴角,忽然就笑了。
見他沒有動,葉薄歆動了動被他抓在掌心的手。
……
一沾床,靳未南就倒了下去。
不是虛弱,而是故意的。
悲催的是,葉薄歆以為他虛弱到腳軟,好心去拉他,結果被他拉到了床上。
她趴在他身上,姿勢很曖昧。
葉薄歆怕壓疼了他,雙手連忙撐在身側。
靳未南悶哼了一聲,昏暗的臥室里,他悄然抬手,在她腰間使力,她又倒了下來。
“你……”葉薄歆微微睜大眼睛,就著客廳里流瀉進來的微光,她看到他雙眸流轉著暗芒。
靳未南握著她的腰,翻身……
一手撐在身側,一手緊箍她的腰肢,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又濕又燙的吻落了下來,封住了她的話。
場面越來越失控,葉薄歆起初還有理智推拒他,后來她被他吻得意亂情迷。
身子一涼,她暗吸一口氣,拼著最后一絲理智抓住他的手,偏過頭避開他的吻。
“別……你的身體……”她眼中隱隱有擔憂。
靳未南身體緊繃,額上開始滴下汗珠。
他已經忍到了極致。
不清楚是發燒帶來的滾燙,還是情~~欲帶來的,他現在整個人的溫度燙得嚇人。
暗不見底的黑眸里,已是控制不住的瘋狂。
先前說的,不會逼迫她,這會兒被他拋到腦后。
此刻,他在努力克制著,顧慮到她不能承受,他眼里沁了絲絲溫柔。
“可以的。”他在她耳邊說。
他的身體他心里有數,這點燒要不了他的命,她拒絕才會要了他的命。
他身上的味道莫名讓她安心,竟想讓她依賴。
最后一絲理智卻在掙扎,他在生病,不去醫院已經是胡鬧了,如果再發生點什么,出事了怎么辦?
靳未南的理智徹底在欲~望的邊緣無法再剎得住車。
“靳未南,你瘋了!”葉薄歆低吼,出口的聲音卻變成了細微輕柔的聲音,像撒嬌一般。
靳未南腦海里最后一根弦“嘭”地就斷了。
“對,我就是瘋了。”
……
40度危險的近乎致命的高燒,他還敢胡來。
不要命了。
然而她葉薄歆也陪他瘋。
明知道這個人生病了,任性,她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水潤清澈的雙瞳里,泛著情潮后的嫵媚。
她咬著紅腫的唇,躺在床上。
身側的男人睡了過去,手蠻橫地擱在她腰上。
黑暗中,他嘴角帶著饜足后的弧度。
他剛才輕聲說,出身汗就好了。
忍著羞怯,她抬手試了一下他額頭上的溫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的溫度貌似真的降了下來。
掀開被子,輕輕挪開他的手。
身子離開他的懷抱,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站在黑暗中,往身上套。
葉薄歆走到客廳,每走一步,感覺雙腿都在打顫。
拿了溫度計,坐在床邊,幫他重測體溫。
39度……
她松了一口氣,還好,降了一度,沒有升高。
靳未南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
葉薄歆怕他著涼,量好溫度后,轉身進了浴室。
鏡子里的女人,臉色酡紅,眼神里泛著瀲滟水光。
頭發蓬松,長到脖頸處,顯得她的臉很瘦削。
脖子上,有幾枚吻痕。
想到剛才的激烈,葉薄歆的臉又燙了起來,幾乎不敢朝鏡子看。
今晚她是心甘情愿,一來她不能永遠都沉浸在過去,傷人傷己,二來是這幾天她茶飯不思,一直在擔憂他,現在他平安回來,比什么都重要,她又何必再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