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亭找到方辰的時候,她正趴在廳外大陽臺的欄桿上,看著遠處天邊發呆。
心念一動,他便順勢也將身體靠在了欄桿上,與方辰保持著半臂遠的距離。
“你那閨蜜呢?”魏東亭開口。
“她······在忙。”
毛嘉欣這會兒,正在大廳一角和金豐說話。
剛才方辰找過去的時候,看見他們正隔得不遠不近地站著,那金豐紅著眼睛,而毛嘉欣則是一臉不耐。
但女人的步子,卻始終沒挪動半分。
方辰心下一顫,終究是沒忍心上前去打擾。
罷了,十幾年的感情,也不是說斷就能斷的;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么好意思去強求別人?
“怎么不說話?還在生我氣啊?我剛才真的只是想幫幫你,沒別的意思。”
魏東亭語氣柔和——跟兩人“熱戀”的時候一樣。
“我知道你是在幫我。”方辰朝他感激地笑了笑,“但其實沒必要的,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可我在乎。”
魏東亭說罷,試著靠近了些,方辰卻下意識地朝邊上躲了躲。
兩個人之間安靜了幾秒。
就在這短短幾秒之內,魏東亭想到了那張和他有五六分相似的臉,想起了方辰剛才那失魂落魄的眼神,想起了一個他早就知道、正準備說出來的秘密。
但他突然不想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
人都是自私的,總得為自己考慮,不是么?
想到這兒,魏東亭抬頭,換上了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道:
“你家里人,最近有沒有安排你去相親啊?”
這話題轉換得太快,方辰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但她還是憑慣性點了點頭。
“有合適的嗎?”魏東亭追問。
女人搖頭。
“這就對了,我這最近也處了六七······嗯,兩三個。反正,就沒一個稱心的。”魏東亭搓著手,一臉奸笑,“所以啊,既然咱倆都找不到合適的,這家里邊催得又緊,不如·······再繼續湊合湊合算了?”
方辰一臉莫名其妙,正想開口,又聽他道:
“我都想好了,婚后咱們就按以前那樣相處。我跟你,互不干涉,互不強迫,一切關系都照舊,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一概不會強求的。”
“你想想,比起再去找個陌生人,咱兩在一起可是連磨合期都省了,多好啊!而且我哥跟我嫂子,生三孩子了都!傳宗接代這方面,根本不用我們操心。也沒人會催咱們。所以我們倆在一起,純粹是給雙方父母一個交代,公平、公開又公正。要不,你考慮考慮?”
方辰這回總算弄懂了魏東亭的意思。然后,她還真就認真地思考起這個提議的可能性來。
魏東亭看著女人那絞著手、皺著眉毛的糾結模樣,一時覺得甚是可愛,便沒忍住在她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口。
然后,在方辰發作之前,他快速后退幾步,拉開了安全距離。
“你別著急,慢慢想!有意電聯!我這兒啊,非誠也能擾!”
說完,魏東亭便一頭鉆入了廳內的喧囂中,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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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呢?一晚上癡癡呆呆的,到現在話都不說幾句!”
毛嘉欣拿了杯特調喝著,伸手攬過了方辰的肩。
從訂婚宴出來,她便帶著方辰直奔夜貓酒吧。
之前攛的幾個局都因為各種原因流產,而今天這日子——前男友前夫哥輪番上陣,失戀失婚一起夾擊——簡直是絕佳的喝酒機會啊!
“在想······結婚的事。”
方辰答得認真,毛嘉欣聽得驚悚。
“結什么婚?和誰?”
“魏東亭啊。”
“我靠!那個花花腸子,他又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
毛嘉欣急得直跳腳,方辰見狀,就把魏東亭和她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他這是挖坑下套!”毛嘉欣怒吼。
“我知道。”方辰點頭。
“你這是飲鴆止渴!”
“這我也知道。”
方辰表情依然淡定。
“毛毛,既然人都是要死的,那渴死和毒死,又有什么區別呢?我只是······不想死的那么孤單而已。”
她愣愣地問著,眼神里沒什么光彩。
毛嘉欣不知道渴死和毒死有什么區別。她只知道,自己手上要是有刀,會立馬提刀去把魏東亭這貨給砍了!
虧得她以為這浪蕩子今天突然發善心,特地跑來給方辰撐腰呢。現在一看······果然是沒憋什么好屁!
什么結了婚不干涉不強求,說得倒是好聽,等方辰傻乎乎地嫁過去了,他這匹餓狼關起門來還不是為所欲為、想怎樣就怎樣?
真是陰險狡詐,陰險狡詐啊!
毛嘉欣正咬牙切齒地在腦中將魏東亭大卸八塊,就聽到了方辰軟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毛毛,你別生氣了。我剛剛有點鉆牛角尖在,不是故意氣你的。”
她頓時就沒了脾氣。
方辰今天受的打擊確實太大了,也難怪她會突然轉不過彎來。
看著心愛的人和別人并肩挽手、郎情妾意好不快活,自己卻形單影只,全沒個盼頭。換了毛嘉欣自己,只怕也會毫不猶豫地喝下魔鬼遞來的那杯忘情毒酒吧!
罷了罷了,等她自己想清楚就好了。
“我沒生氣。我就覺得,東西可以亂吃,但婚不能亂結的。不然跌一跤下去,沒個三五年,還原不了。”
毛嘉欣這是在撕自己的傷口,給好朋友當前車之鑒。她見方辰臉上有些松動,又繼續道:
“要我說,你就算一輩子不結婚,也比嫁錯人好。退一萬步講,我們兩個湊合一下,難道不比和那個魏東亭強?”
“毛毛,你真好!那我誰也不嫁,就嫁你吧!”
方辰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抱著毛嘉欣就不撒手。
“你要嫁,我肯定娶啊!說說,你婚禮要中式還是西式的?房子想買什么地段?領證去英國,還是哪兒?”
“相公,人家都聽你的啦。”
方辰捏著嗓子,一副嬌滴滴的小媳婦模樣。
毛嘉欣被她逗得樂瘋了,伸手狂捏她的臉,兩人抱在一起笑得花枝亂顫。
身邊,有人瞄了瞄她們兩,但也就瞄了一眼,便自顧自喝酒去了。
因為這個夜貓酒吧,并不一般。
這酒吧最大的特點就是······客人全部都是女的。
這里既沒有男客,也沒有男服務生,就連鴨都沒有;來這兒的女人,有厭倦了被男人搭訕只想安靜喝酒的,有拉著一群閨中密友盡情嗨皮的,也有很多·····同□□侶——也就是拉拉。
這幾撥人平時各成一派,互不干擾,但也沒有完全隔離開。所以方辰和毛嘉欣剛才的舉動,在這邊的熟客看起來很是平常。
她們啊,早就見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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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夜貓酒吧里的氣氛也越來越好。
方辰喝到一半覺得肚子難受,便撇下毛嘉欣獨自去了洗手間。
回來的路上,她碰到了一個熟人。
蔣小茉。
這位小仙女的頭發又換了個新顏色——淺淺的粉從頭頂漸變成魅惑的酒紅,里面間或有幾縷頭發被挑染成了薄荷綠,這紅配綠的,看起來是相當打眼。
但方辰能在昏暗的走道里一眼看到蔣小茉,并不是因為她奇葩的發色,而是她的行為。
蔣小茉此時正靠在走廊的墻壁上,被一個高個女人摟著。
對,被女人,摟著。
這個女人頭戴鴨舌帽,上面穿著件寬大的破洞T恤,下半身則只著了一條極短的丹寧短褲。
而在她裸露出來的緊實大腿上,一個橄欖枝圖案的紋身清晰可見。
光看背影,方辰也知道這是個美女。
但她并沒有駐足很久,而是低下頭打算走。
蔣小茉沒看見方辰,而方辰更不想打擾她。
不過,在經過這兩人身邊時,她還是隱約聽到了點談話內容。
“怎么辦······我哥要是知道了······我都要哭了你還笑······你能不能別這樣啊······”
蔣小茉后面的話并沒說完,因為,這兩人已經吻在了一起。
一時間,方辰只覺得尷尬非常,她趕緊垂下頭,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可當她回到座位,看到毛嘉欣身邊坐著的吳賽賽時,才知道什么叫真的尷尬。
“哼!約你好幾次都不出來,還說什么沒時間。看,我抓包了吧?這回你打算往哪兒跑!”吳賽賽看到方辰過來,興奮地站了起來,“我剛給你打電話呢!結果你手機居然就在隔壁桌響起來了,然后電話就被這個美女接了!你說這巧不巧?哈哈!”
方辰干笑。
巧不巧?
巧,真他媽巧。
所以今天這是個什么日子?從早到晚,各路神仙齊聚一堂,又是斗嘴又是斗法的······拿她開心呢?
“你在那發什么呆啊,快來一起喝酒啊!”
毛嘉欣一副興致很高的樣子,說完拉了把吳賽賽,和她干了一杯。
“我聽她們喊你賽賽?”
“恩,我叫吳賽賽,美女你呢?”
“我叫毛嘉欣,你以后跟著方辰喊我毛毛就行了,別美女美女的喊,多見外啊。”
“好啊!毛毛!我們干!”
“賽賽,干!”
然后兩人就這么一見如故地喝了起來,一杯又一杯。
方辰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所謂兩個醉鬼見面好,所謂······
總之一個小時后,毛嘉欣已經喝得是滿臉紅云,站在沙發上又蹦又跳;而吳賽賽則閉著眼,抱著她的腿一邊摸一邊說:
“好滑,好滑,像魚魚······想吃魚魚······嘿嘿嘿。”
方辰扶了扶額。
和吳賽賽一起來的那群人已經都走完了,方辰喝的不多,所以今天送這兩人回家的任務,自然落在了她肩上。
可還沒等她想好要怎么把兩人抬回去呢,就聽見毛嘉欣在迷迷糊糊間接了個電話。
“我在夜貓呀!夜貓你知道么?喵喵喵一起學貓叫那個夜貓······對啊······哦,你要來啊,那來呀,我們一起玩······”
“你找到人送咱們回去了?”
方辰強行將毛嘉欣摁在了沙發上坐好,問到。
瘋的脫力的毛嘉欣這會兒倒是很老實,點了點頭,道:“他馬上就來的,說來了和我們一起喝酒。嘿嘿。”
果然,十分鐘后,秦為徑就出現在了夜貓的門口。
“這······什么情況?”
他看著那兩個醉得都快不省人事的女人,額頭上開始冒汗。
人生在世二十六年,秦家小五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狀況。
他很慌,很慌。
“你怎么才來啊?走走,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喝!”
一身酒氣的毛嘉欣開心地跑了過去,說著就挽起了秦為徑的手。
而趴在酒吧門口凳子上打盹的吳賽賽,聽到要換地方喝酒,終于睜開了眼。
“臥槽!”
看清眼前的狀況,她一屁股滑到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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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物都串起來啦!喜歡寫群戲!
毛毛,賽賽和方辰要組三人CP刷副本了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