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程府,程老爺已經(jīng)在開始善后的工作了,此案已結(jié),可是他卻已經(jīng)損失了兩個女兒,老來喪女的悲痛讓他始終打不起精神來,聽說程夫人已經(jīng)病倒在床上,原本生機勃勃的程府,現(xiàn)在看上去蕭條了很多。
看到林寒星回來,程老爺很是意外,卻依舊恭敬地迎了上去:“林大人,不知道您還有什么貴干,真兇不都已經(jīng)繩之以法了嗎?”
“不錯,我這次回來不是為了此案的,只不過,新知府已經(jīng)上任,我尚未離開隨州,住在知府衙門也不太方便,于是還想回到程府來叨擾幾天。”林寒星道:“希望程老爺不要介意。”
南若月站在他的身后直翻白眼,這個家伙,還真的不是一般的臉皮厚啊!
“林大人愿意光臨寒舍,在下怎么可能不歡迎呢?”程老爺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有苦說不出:“只不過在下家宅災(zāi)難頻生,唯恐招待不周,還請諸位大人見諒!”
“無妨無妨,我本就是個隨意的人。”林寒星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還是住在原來的那個院子就好,反正過幾日我便要離開隨州府了。”
“好的,好的。”程老爺連聲答應(yīng)。
林寒星看了看院子里忙碌的下人,看到葉知秋,他也在人群之中,于是微笑了一下,起身回到了自己暫住的小院。
紅袖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為林寒星和南若月泡好了上等的碧螺春,不過她奉完茶之后并沒有著急離開,而是拿著托盤立在那里,似乎有什么話要對林寒星說。
“紅袖,你還有什么事情嗎?”林寒星有些奇怪。
紅袖看了一眼林寒星和南若月,又扭頭看了一眼宋大海和林寶兒,似乎不想讓不相干的人聽到。
林寶兒聳了聳肩膀,看出了她的意圖,便拉著宋大海一起退了出去。
“好了,現(xiàn)在就只有我們?nèi)齻人了,有什么事情,你但說無妨。”南若月溫柔地對紅袖說。
“其實,我覺得青櫻姐姐不像是被你們抓起來的那個書生殺的,因為在青櫻姐姐死之前,我親眼看到她和護(hù)院葉知秋狠狠地吵了一架,不過,他們也許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吵得很隱蔽,不過,我還是能夠聽得出來葉知秋很生氣的樣子。”
“他們吵過架?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紅袖想都不用想,便開口答道:“就是在青櫻姐姐死之前的那個晚上,我正好晚上睡不著,路過花園,聽到他們兩個人就躲在假山后面,葉知秋氣急敗壞的樣子,總之兩個人吵得很厲害,我本來想去勸勸的,不過,見葉知秋兇神惡煞的樣子,一時間也沒有了勇氣,便悄悄地離開了,等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路過青櫻姐的房間,看到她房間里的燈亮著,便想去勸勸她,我從窗口看到她在床邊正整理著一只木匣,木匣里全是金銀首飾,嚇了我一跳,我沒有想到青櫻姐姐竟然這么有錢,也不知道她為什么半夜里去整理這些東西,只是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進(jìn)去打擾她,便獨自回房間里去了,沒有想到第二天上午竟然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青櫻姐也死了,我知道是不是和那個葉知秋有關(guān),總之,他們兩個人能夠吵得那么兇,我想,應(yīng)該交情匪淺吧!”
林寒星靜靜地聽著紅袖將話說完,陷入了沉思,其實他老早便開始懷疑起這個葉知秋了,只不過卻沒有任何證據(jù)能夠證明此事與他有關(guān)。
“那箱珠寶,你知道后來在哪里嗎?”
紅袖搖了搖頭:“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青櫻姐姐去世之后,管事的派我和另外一個丫鬟前去的房間幫她整理遺物,我們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首飾盒,而且她的梳妝臺上就只剩下一些不值錢的首飾,按說這些東西如此貴重,也不可能平空消失,所以,我也不清楚它究竟是被誰拿走了?只不過,我不敢將這件事情隨便地說出來,只好放在心里。”
林寒星點了點頭,他向管事的打聽過葉知秋的情況,不過,管事的也只知道他是個外鄉(xiāng)人,曾經(jīng)也頗有些家財?shù)模胰艘步o說過一門親事,不過,這個葉知秋曾經(jīng)是個賭徒,后來將萬貫家財統(tǒng)統(tǒng)都散盡了,走投無路才會流落的隨州的,一次無意之間被程老爺看中了他的好身手,所以才招進(jìn)院子里來的。
“你懷疑葉知秋嗎?”紅袖走后,南若月問林寒星:“不過,我也覺得他的嫌疑很大,首先他身懷武功,我已經(jīng)打探過了,程府里雖然有很多家丁護(hù)院,但是真正的功夫的卻沒有多少人,這個葉知秋就是其中的一個,何況他和青櫻還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我覺得一定是他殺死了程新柔和青櫻,然后企圖卷走青櫻的錢財一走了之。”
“不是企圖卷走,而是要挾——”林寒星捻動著手指,細(xì)細(xì)地想了一下:“他一定要挾過青櫻,讓她拿出錢財來,否則就會將他們的關(guān)系公諸于眾,所以,青櫻才會整理細(xì)軟,想要將他打發(fā)掉,同時,她又和葉知秋茍且之后有了身孕,不過,青櫻卻已經(jīng)決定要和徐瑾齊遠(yuǎn)走高飛了,所以她才會忍痛打掉孩子,她覺得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就算是你推測的是有道理的,那么怎么才能夠讓他承認(rèn)呢?證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南若月有些失望:“現(xiàn)在,他隨時有可能離開程府,到時候我們再抓他就更難了。”
“不會的,我相信他既然能夠留下來,必定還是會找到青櫻剩余留下來的財產(chǎn),這筆錢一定被青櫻藏得很好,因為是用來和徐瑾齊私奔用的盤纏,青櫻對和徐瑾齊的未來充滿了希望,一定是會給自己和愛人留一條后路的,葉知秋人才兩空,這才會痛下殺手。”林寒星踱著步子,有些為難地看著窗外的天空,凝神地想著,好半晌才喃喃自語地道:“或者我們是時候可以引蛇出洞了。”
程家一案,因為有了官府的介入,新柔小姐和小丫鬟青櫻只能夠晚幾天再下葬,兩口棺材就這么整整齊齊地停在院子里,蓋子還虛掩著。
這天晚飯的時候,小丫鬟紅袖突然來到了程老爺?shù)拿媲埃弥环馇鄼训摹斑z書”說是在青櫻的房間收整的時候找到的,程老爺拿到遺書之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當(dāng)眾說出了遺書的內(nèi)容。大致說的便是她存有不少積蓄,目的便是不想在程府當(dāng)一輩子的小丫鬟,等到她遇到了一個如意郎君的時候,便會帶著這些錢離開,卻和自己的愛人去過安靜幸福的生活,所以,這筆錢一定會隨在她的身邊她才會安心,為了它的安全,她已經(jīng)在府內(nèi)花園最隱蔽的地方挖了一個坑將這些東西全部都埋起來了,只有等到她需要的時候才會取出來。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沒有能夠親自取出這些錢財,誰也不知道,她所說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花園那么大,隨處挖個坑就能夠藏得找不到。
程老爺當(dāng)著眾人的面,流著眼淚讀遺書,悲傷不已,然后重重地將手垂下,那張遺囑就順勢地飄落在了地上,無人問津。
紅袖拾起那頁紙張,也不敢安慰程老爺,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去了。
“這偌大的園子,誰知道她將東西埋在哪里了?”程老爺搖了搖頭。
紅袖將紙張疊好,遞到了程老爺?shù)氖掷铮÷暤貑枺骸罢娴牟挥迷僬艺伊藛幔咳绻軌蛘业浇o青櫻陪葬的話,她可能也會走得安心一點。”
“人都已經(jīng)死了,還說這些話有什么用呢?再好的東西也都是死物,我的女兒都已經(jīng)回不來了,還有那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罷了罷了,明日蓋棺出殯,讓她們?nèi)胪翞榘舶桑 背汤蠣斴p輕地咳嗽了幾聲,老態(tài)畢露。
紅袖也不再堅持,點了點頭便退下去了。
這天夜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南若月不知道林寒星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他只是說今天晚上便能夠抓到真兇。
一直到天都快要亮,突然從寂靜的黑夜里傳來一陣喧鬧之聲,南若月想著林寒星的話,原本就沒有睡著,正和衣躺在床上,聽到這么大的動靜傳來,立即起身來到東廂,看到林寒星根本就是神采奕奕的模樣,正端坐在大廳的首位上,似乎早就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不一會兒,就看到有人點著火把,簇?fù)碇未蠛Q航庵粋人吵吵嚷嚷地進(jìn)了院子里,更多的人被吵醒了,都打著火把往這個小小的院子里擠進(jìn)來,一時間竟然圍了很多的人,林寒星就坐在大廳里,看著宋大海將人徑直押了進(jìn)來。
南若月定睛一看,被宋大海抓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狼狽的葉知秋,他顯然剛剛才和宋大海決斗過,不過,宋大海原是御前的人,正因為功夫好才會被皇帝調(diào)來保護(hù)林寒星,葉知秋就算是武功再高,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