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得干脆又利落,還叫周慕菁愣得一愣,隨即又蹙起眉頭來。
蘇錦言就道:“我字寫得不好,那是真的,不過我亂涂鴉的功夫相公倒是贊過,郡主要是不介意的話,我便以郡主舞劍為原型,畫上幾筆。”
周慕菁心頭疑惑,也不知蘇錦言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蘇錦言會不會繪畫她是不知道的,可蘇錦言的字跡她卻是見過的,一個連字都寫得一般的難不成在繪畫上頭卻極有天賦?
可此時不管她怎么疑惑都好,卻都騎虎難下,若是不應予倒有些小氣起來,可若是應予了,萬一畫得極丑豈不是同她一道丟臉。
只不待周慕菁說話,陳柔音便連忙添火候道:“我看不錯,周姐姐同秦夫人一個舞劍一個繪畫,光是想想都覺得精彩,公主覺得呢?”
蘇錦言反被動為主動,周慕菁便已經落了下乘,廖竹公主深深看得蘇錦言一眼,曉得她左一句鄉下人出身,右一句沒見識,不過是扮豬吃老虎。
沉默半晌卻還是開口道:“本宮倒也想瞧瞧。”
雖見蘇錦言一派自信,可這竹苑在坐的姑娘們哪一個不是從小就被細心教導起來了,她就不信蘇錦言一個鄉下婦人作的畫真比得這些姑娘。
蘇錦言讀書的時候是因為興趣學過點,雖說多年沒畫過,但基本功還在,她也沒想要比過這些高門世家養出來的姑娘,只求個新意就差不多能過關了。
廖竹公主都這般說了,周慕菁便只好去換衣裳帶佩劍過來。
她站在眾人中間,一身紅衣飛揚,佩劍出鞘,看著蘇錦言道:“你準備好了嗎?”
蘇錦言出門的時候沒有準備,便用了別家一個小姑娘用剩的顏料調出幾個想要的顏色來。
聞言點點頭,又從隨身帶的荷包里摸出補妝用的黛筆來:“郡主可以開始了。”
周慕菁看著她手里拿著黛筆,不由得眉頭蹙了蹙,對蘇錦言的行為越發疑惑起來。
可當下也沒多想,手腕一動,那柄輕巧的佩劍便在手中翻起花來。
現代資源豐富,蘇錦言看過不少電視,動漫畫以及各種武打視頻,看得周慕菁兩眼很快便在腦中勾勒出一副劍舞圖來。
黛筆微動,不多會紙上便邁出一個大體的輪廓。
畫中人眉目雖不甚清晰,但是可見有幾分英氣,長發束起,著一襲紅衫,衣袂飄飄,手中執劍,體態自然,雖不過寥寥幾筆,可畫中之人的神態卻與周慕菁如出一轍。
顏料早就調好了的,蘇錦言擱了黛筆,便開始填色。
紅衣黑發,眸如星光,粉唇微抿,頗有幾分厲色,一柄寒光利劍,滿是飄落的桃花瓣。
飄飄渺渺,似煙似霧,更添幾分朦朧之美。
蘇錦言一副劍舞完畢,周慕菁的劍也收了勢,她乃堂堂郡主,長這么大還是第一回當著這么多人面跟耍猴似得耍這么一套劍法,而且還是被蘇錦言所迫,神情之中皆是不快,冷冰冰的道:“好了嗎?”
“好了,郡主跟我當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蘇錦言擱了筆,將補眉的黛筆收入荷包之中,側身避讓做出請的手勢來。
只周慕菁還未上前,陳柔音倒是先一步往桌案看去,一眼掃過竟顯驚艷,眼眸一彎,對著蘇錦言豎了個大拇指起來。
蘇錦言也俏皮的沖她眨眨眼,手上生疏得很,雖畫得不甚滿意,不過也夠應付過關了。
周慕菁本來臉色就不大好,待見著蘇錦言的那副畫,便更是難看起來了,長劍入鞘往銀鈴身上一扔,便默不作聲的坐回原位上。
廖竹公主看她一眼,便知那畫作定然差不到哪兒去,朝身旁伺候的姑姑看去,那姑姑便捧著蘇錦言的畫作上前。
雖是有心里準備,可瞧見蘇錦言那舞劍圖時,廖竹公主還是略微有些驚訝的,抬眸看得蘇錦言一眼。
雖有些不喜,可還是點頭贊得一句:“不錯。”
廖竹公主都說不錯了,在座的眾人便更加好奇起來,誰也想想不到一個農家出生的女子竟然還能得廖竹公主一聲“不錯”。
蘇錦言那副畫被眾人傳閱一番,幾位德高望重的夫人雖未表態,看那神情也是有些驚喜之意的。
不過也有那不服氣的小姑娘開口道:“純粹就是運氣好罷了,細節之處也經不起推敲。”
張鳶就同那小姑娘擠在一道,聞言忍不住小聲辯解道:“可這么短的時間內,又是臨場作畫,光瞧著這份意境也是難得了。”
方才說話的那小姑娘許是同張鳶識得,見自個的話被她反駁,當下眼兒一瞪,更加惱火,冷哼一聲:“基礎功不行,便偏行這些旁門左道,怪不得你們如此投緣。”
張鳶微不可覺的努了努嘴,表示不滿,可也沒同那姑娘繼續辯解,只轉頭坐回自個的位置上,這才小聲嘀咕一句:“有些人想走旁門左道也沒那個本事。”
一群小姑娘圍著那張劍舞圖,有的似方才那姑娘一般雞蛋里頭挑骨頭,也有似張鳶這般打心里欣賞的,一時間還吵吵鬧鬧了一番。
最后還是廖竹公主出聲鎮壓下去,起身道:“時辰差不多了,準備開宴了。”
一行人這才又眾星捧月般跟在廖竹公主身后往擺宴的水榭去。
陳柔音特意走在后頭,見著蘇錦言就抿著唇笑:“吉祥,虧得我還提心吊膽的替你擔心,沒想到你還深藏不漏呢。”
張鳶也跟在蘇錦言一側,原先她只跟著葉峰一道崇拜秦子衡,這會子看著蘇錦言也兩眼放光的,出言維護道:“秦夫人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蘇錦言本來也只想保持低調不樂意出風頭的,可這會子風頭過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拽得陳柔音一把忙道:“快別說了。”
陳柔音會意,抬眸往前頭看得一眼,隔著那么多人,也只瞧見周慕菁的背影,當下忍不住嗤笑一聲:“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