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苑用過午膳,便是自由活動,蘇錦言因為劍舞圖出了風(fēng)頭,有好幾個膽子大的姑娘都來尋她說話,更有姑娘直言開口能不能讓蘇錦言教畫。
蘇錦言一個頭兩個大,面皮都笑僵了,她那畫有多少分量她自個還是有自知自明的,就像人家說的那樣,細節(jié)之處經(jīng)不起推敲,她也不過是取個巧,求個新意罷了,哪里還敢去教別個,誤人子弟的。
當下便拒絕道:“我這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真正的畫兒好的,可不是我這德性,姑娘要拜師,我可不敢誤了你!
她說得謙虛,又把自個貶低一回,哄著那些個小姑娘,便再沒人說要求她教畫了,只說得了閑去威勇將軍府拜訪她。
張鳶的婆母忠勇侯夫人瞧見這一幕,倒也還點點頭道:“這位秦夫人倒是謙虛得很!
先頭從張鳶拌了兩句嘴的那姑娘正是忠勇侯的幼女,張鳶的小姑娘,葉蓉,當下輕哼一聲:“能不謙虛嗎,沒得幾分真本事,光靠那些旁門左道始終都不是長久的。”
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看得張鳶一眼。
張鳶眼觀鼻鼻觀心的,全當沒瞧見也沒聽見。
百花宴散,從竹苑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近黃昏了,張鳶在人群里尋著蘇錦言,還特意跑到她跟前去問得一回:“秦夫人,我,我下次能不能去尋你玩?”
蘇錦言對張鳶的印象也很好,便應(yīng)道:“隨時都歡迎你!
張鳶當下一喜,忙行得一禮,這才離去。
陳柔音同蘇錦言一道,瞧著張鳶離去的背影就笑:“你什么時候巴結(jié)上了忠勇侯府的媳婦?”
蘇錦言知她是說玩笑,也不放在心里,輕輕一笑,就滿臉臭屁的道:“沒辦法,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
兩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馬車,待出竹苑走在官道上,陳柔音這才忍不住幸災(zāi)樂禍道:“周姐姐只怕氣得七竅生煙了,繞這么一個大圈就是為難你,誰能想到,最后還把她自己給折進去了,可笑死人了!
她笑得兩聲,可隨即又是一嘆:“原來也不是這樣的人,不知怎的就變了!
蘇錦言無話可接,只垂著眼眸沉默半晌,這才開口道:“我也無意同她做對的!
只是她不惹麻煩,卻總有麻煩惹上她來。
陳柔音表示明白,點點頭道:“我理解你。”
兩人說得幾句周慕菁,隨即又轉(zhuǎn)移話頭說些別的。
馬車在官道上嘚嘚行得半晌,還未入城中便碰到等候多時的秦子衡。
秦子衡坐在馬背上,身前還坐著小寶同久久二人,也不知等了多久了,但一見蘇錦言的馬車,隔著老遠便都歡喜的喚道:“娘,娘,我跟爹來接你了。”
陳柔音聽見聲兒,撩簾一看,便咯咯笑起來:“怎的表哥就不曉得來接接我呢!
馬車靠邊停下,秦子衡翻身下馬將兩個孩子抱下來,不等陳柔音下車,便一溜兒爬上了馬車。
陳柔音笑得兩聲,這才從馬車上下來坐回自個的馬車上,蘇錦言撩了簾子看秦子衡,抿著唇就笑:“相公怎么來了?”
秦子衡道:“今兒早些下值,閑著無事便帶兩個孩子出來走走!
他也不上馬了,只將馬匹系在馬車后頭跟在,使了車夫?qū)ⅠR車趕進另外一條小道上。
周慕菁的馬車就跟在后頭,正要尾隨一道,就叫陳柔音攔截住了。
陳柔音笑瞇瞇的撩了簾子道:“周姐姐,咱們好些日子沒坐一道了,要不要上我那坐會兒,吃個晚膳?”
周慕菁跟不上蘇錦言的馬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消失在眼前,眸中散著戾氣,好半晌才壓下去,應(yīng)得一聲:“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蘇錦言同秦子衡的馬車拐進小道,周遭便安靜得多了,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黏在蘇錦言身側(cè),不住的問她今兒個的百花宴好不好玩。
秦子衡便端坐在一旁,笑看著母子三人。
三月的天雖還有些涼意,但一路上春意怡然,正值黃昏之時,殘陽掛在天邊,映紅了半邊天,煞是好看。
馬車行得慢,秦子衡瞥見路邊的競相開放的野花,一個縱身跳下車來,摘了一大把隔著窗柩送進車內(nèi)。
蘇錦言笑嘻嘻的接了過來,分了一半給久久,自個得了另外一半,正拿在手里把玩,外頭便傳來秦子衡的聲音:“要不要下來騎馬?”
小寶跟久久兩人坐在車內(nèi),分著手里的花玩,一副壓根沒聽到秦子衡說話的模樣,蘇錦言瞧得一眼,便收回目光,應(yīng)道:“好呀!
她從馬車里出來,秦子衡已經(jīng)上了馬,一伸手便將她拉到自個跟前坐穩(wěn)了,又對車夫說道:“先把少爺跟小姐送回家!
車夫應(yīng)得一聲,秦子衡便已經(jīng)帶著蘇錦言策馬先行了。
兩人很久沒試過共乘一騎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四年多以前的事兒了。
此番挨在一起,皆不由自主的想起往昔在百林鎮(zhèn)半坡村的光景來。
馬兒跑得一陣便緩了下來,蘇錦言手里拽著韁繩,面頰叫黃昏時的冷風(fēng)吹得通紅的。
一回頭就見秦子衡目光柔和的看著自個,不由得眼眸一彎,后背貼著他的胸膛,便道:“相公,我今兒在廖竹公主的百花宴上丟臉丟大了!
秦子衡輕輕一笑:“哦,有多大,說來聽聽,讓為夫高興高興!
他甚少有如此說話的時候,蘇錦言沒忍住先破了功,“噗哧”一笑道:“我又把周郡主給欺負了,估計日后她都不想見我了!
百花宴上午就結(jié)束了,下午便已經(jīng)傳了出來,酒樓茶肆不乏閑人討論,說的也不是今歲百花宴花魁是哪家姑娘奪了去,反而是威勇將軍府兩位正妻一個舞劍一個繪畫的事兒。
秦子衡不放心蘇錦言,早就告了假回家,這些個消息傳到他耳中的時候,他還笑一回:“當真是白擔(dān)心了。”
此時見蘇錦言提起來,也不問是什么事兒,只眉頭一揚,唇角帶笑道:“不見就不見,樂得清靜!
他一向?qū)χ苣捷紵o感,說起話來也從來不客氣。
蘇錦言咯咯一笑,心里頭到是越發(fā)高興,雙手一拽韁繩道一聲:“相公,你坐好了,我?guī)愣碉L(fēng)去。”
話音落,馬兒便已經(jīng)在小道上疾步跑起來了。